謝南騏一夜未歸。


    戚嫮兒心裏擔心著事,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整夜,最終還是睜著眼睛過了好幾個時辰,卯時時分,她便起身了。


    妙雲守在外屋,因為擔心夫人出事,所以一直都警覺著心思沒睡,聽到屋裏邊有聲響,便忙是起身,站在門外,輕聲喚道:“夫人。”


    “進來。”裏麵很快就有了回應。


    妙雲便推門進去了。


    戚嫮兒斜躺在床榻上,借著一盞微弱的燈光,能瞧見她淡然的麵容,依舊帶著一抹蒼白。


    “起床更衣。”戚嫮兒淡淡出聲道。


    妙雲一愣,看了一眼外邊,支吾道:“可是......天都未亮......”


    夫人最近因為身子疲乏的緣故,有時候連巳時都尚未起,她覺得,夫人多睡一些時辰,養養身子也是好的,何況如今懷孕了,更應該多休息。


    “我想出府一趟。”戚嫮兒說著,已經下床了來。


    妙雲見狀,顧不得那麽多了,上前幾步去扶住了她,去拿了衣裳,給戚嫮兒仔細的整理好了。


    夫人說要出去,妙雲心裏雖有疑惑,但也不敢逾禮說什麽,隻能吩咐人備了馬車,帶了兩個丫鬟,就出府去了。


    夫人說不讓從正門走,怕驚擾了府裏的人,便吩咐車夫從側門離開了,這淩晨時分,守門人都在睡著,倒也是沒發覺什麽。


    “夫人,咱們這是要去哪?”出府走了一段時間,妙雲一頭霧水,便小心翼翼的問道。


    戚嫮兒也不知是聽沒聽見,淡淡的垂了眸子,半邊臉都沉在了陰影裏,微微抿著唇,怔了一會兒,伸手,掀開了馬車簾子。


    前邊是一座樓,燈火通明,燈籠盞盞的排了過去,似乎寂靜,卻是熱鬧的氛圍,目光凝住,啟唇,問道:“那是什麽地方?”


    妙雲透過簾子的縫隙,順著戚嫮兒的目光看過去。


    在這樣寂靜的淩晨裏,那樣的一座樓,確實比較打眼。


    妙雲想了想,答道:“應該是座花樓吧。”


    她一個小姑娘,不常出門,也不知道什麽,隻聽人說,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是經常燈火通明到天亮的。


    她想,這座樓......應該就是那樣的地方吧。


    戚嫮兒看著,燈火的亮閃映在眸子裏,閃亮了瞳仁的璀璨,忽然間,她扯著嘴唇,輕輕笑了起來。


    他沒日沒夜的都不回家,會不會就是在......這樣的地方?


    這地方,是比家......還要好嗎?


    “去城南。”戚嫮兒輕輕歎了一口氣,放下簾子,收了目光回來,道:“去找一位大夫。”


    以前她還在榮國公府的時候,曾有一位易大夫給她診治,易大夫雲遊四方,醫術精湛,曾經他留下的一副藥,對她身子的贏虛之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隻是無法根治。


    前些日子國公府傳來了消息,說是易大夫最近回了臨陽,在城南住下了,當時她想著是過一段日子就去找他,隻是此番懷了孕,便提前去了。


    她不奢望自己的病症能夠根除,隻是希望他能為自己保下肚子裏的孩子。


    這樣,便是對她最大的恩賜。


    ......


    到了城南的時候,已近辰時,戚嫮兒見過了易大夫,求了方子,沒多久便出來了。


    接著,便該去藥鋪抓藥了。


    戚嫮兒著了軟墊,斜斜的躺在馬車裏,想著方才易大夫和她說,保下這孩子雖是凶險,但好生調養,尚是有希望的。


    她聽到這話,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便放下了一半。


    心裏繃著的那根弦一鬆,困意便慢慢襲上了心頭,眯了眼睛,將睡未睡之時,妙雲突然在她耳邊輕輕喚了兩聲。


    “夫人,夫人。”


    戚嫮兒聽見了聲音,卻是沒睜開眼睛,隻是出聲,懶懶問道:“怎麽了?”


    “這......”妙雲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是道:“您還是看看吧。”


    聽妙雲語氣有異,戚嫮兒便睜開了眼睛,稍稍直起身子,不曉得發生了什麽,疑惑的看著她。


    妙雲皺著眉頭,看起來有些難為,朝戚嫮兒眨了眨眼睛,便掀開窗簾子,示意她往外看。


    戚嫮兒便順著看了過去。


    這是回將軍府的路,再過一條巷子就到府邸門口了,她的目光慢慢掃過去,忽然看見了什麽,眸中驚懼之色頓現,睫毛開始輕輕的顫抖起來,咬著下唇,微微泛白。


    一個身穿月白袍子的男子,似是喝醉了,走得歪歪扭扭的,伏在一名女子身上,而那女子,一身藕絲琵琶對襟衫子,一手放在男子的腰上,雖是隻有一個背影,卻仍可以預見,女子的姿容,是很不錯的。


    而那男子,是謝南騏。


    戚嫮兒馬上就鎮靜了下來,她眨了好幾下眼睛,才將呼之欲出的情緒全壓了下去,然後出聲吩咐道:“停車。”


    馬車正好在巷子口停了下來,攔住了那女子和謝南騏的去路。


    “姑娘留步。”戚嫮兒掀開車簾子,踩著車凳,慢慢的走了下來。


    畢竟是受了良好教育的貴家小姐,就算心中驚懼疑惑,但還是保持了表麵上的淡然,抬頭,打量著麵前的女子。


    眼前這人,生的窈窕纖細,眉眼清麗,容貌雖不是頂頂出眾的,但勝在氣質宛若清荷,清新脫俗,光看了便讓人覺得,這是個飽含詩書氣韻的女子。


    “不知姑娘是想帶我家相公去哪兒?”戚嫮兒說著,便給了妙雲一個眼神。


    妙雲意會,便立馬上前去,要從那女子手中,扶謝南騏過來。


    女子直著身子,微微蹙眉,任著妙雲將人扶走,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的目光淡淡的,柔柔的,投在戚嫮兒身上,微微點頭,笑道:“我叫蔻長歌,是內學堂的女傅。”


    那笑容,有一種神袛俯視人世的淡然。


    女傅?戚嫮兒想,她好像聽蓁蓁說過。


    蓁蓁就提了一句,沒說的太深,說她這個人頗有心機什麽的,隻是她當時沒注意聽,就沒放在心上。


    戚嫮兒點點頭,朝她笑了笑,沒說什麽,隻伸手去扶住了謝南騏。


    謝南騏喝的七葷八素的,意識都不清醒了,隻是朦朧間被人扶來扶去的,找不到一個能支住的準點,心裏煩躁,就在戚嫮兒伸手扶她的時候,一把將人推開了。


    戚嫮兒力氣本就不大,被他這麽一推,猛然吃痛,往後退了好幾步,踩著了什麽東西,腳下打滑,差點就摔倒。


    幸好她扶著一旁的牆,及時的穩住了腳步。


    肚子有絲絲的痛感傳來,戚嫮兒一手撫著腹部,麵色霎時又白了幾分。


    她看著喝得爛醉如泥的謝南騏,鼻子一酸,眼眶差點就泛了淚水,但顧著眼前有外人在,便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她的相公,當著其它女人的麵,直接就推開了她。


    “二夫人,人就算喝醉了,那也是有本能在的,你說對不對?”蔻長歌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中,帶了一副不屑的意味。


    戚嫮兒哪能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


    這不過是在諷刺她罷了,諷刺她被相公嫌棄。


    戚嫮兒捂著肚子,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再看蔻長歌,隻是繼而過去,扶著謝南騏上了馬車。


    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


    她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方才從那個蔻長歌的眼神裏,她看到了明明白白的愛意,那是一個女子,看著心愛男子的眼神,而自從她嫁給他,這麽久的日子,他有一半的時間都是不在家的,那這些時間,他都去哪了,和誰在一起呢?


    是......蔻長歌嗎?


    那一瞬間戚嫮兒想了很多,很多很多的可能性,每一樣都足以將她打擊的體無完膚。


    她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就像蓁蓁說的那樣――謝南騏啊,就是喜歡招惹桃花。


    ......


    因著昨晚折騰的太久,一直過了巳時三刻,蓁蓁才醒了過來。


    她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硬梆梆的胸膛上麵。


    因為貼的近,她能清楚的感覺的身下人的呼吸起伏,蓁蓁剛想翻身,身下人卻一把攬住了她,懶懶道:“別動。”


    謝南瑾的身上雖然熱乎,躺在他懷裏,比屋裏燃著的地龍都有用,隻是他一聲肌肉硬的跟石頭一樣,實在讓人覺得不舒服,特別是挨著她這一身嫩白的肌膚,簡直就硌的疼。


    蓁蓁見他不放手,就伸手去,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


    力氣不大,但誠然,就算力氣大,她也捏不動。


    反倒是弄疼了自己的手指。


    謝南瑾見狀,忙是握了她的手過來,親了親她的手指,柔聲道:“以後生氣了,直接用咬的,捏疼了手,我該心疼了。”


    咬?


    蓁蓁抿了抿唇,想著這就算是咬也咬不動啊,到頭來還非得硌了牙齒。


    於是她冷了臉,張口去咬他的嘴唇。


    沒有下重口,隻是用牙齒輕輕磕了一下。


    磕完便是算了,可是謝南瑾哪會放過她,微微抬頭,含了她的唇,剛開始還隻是淺嚐輒止,後邊越發的深入,按著蓁蓁的頭,隻將她喘的沒了氣,才算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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