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煙這邊,大夫已經趕了過來。


    這位大夫年過半百,頭發花白,身上背著藥箱,趕過來的時候,喘著粗氣,滿頭大汗。


    他本還在行診之中,就被匆匆拉了過來,一路急趕,如今到時,早已筋疲力盡。


    但一進門來,看麵前床上躺著的女子,麵色分外難看,就跟下一秒就會命歸西天似的,他也不敢耽擱,馬上放下藥箱子,便過去診治了。


    紀楹也不敢掉以輕心,退到一旁,密切觀察著。


    見大夫診治著差不多了,卻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紀楹也隻忍不住了,便著急的問道:“大夫,她怎麽樣了?”


    他把完了脈,還有些不確定,又上前去仔細觀察了一番她的麵色,最後,才斟酌說道:“這恐怕,不是什麽急病,而是......中毒。”


    中毒?


    怎麽會中毒呢?


    在場的幾個人聽了這話,皆是大驚失色,兩個丫鬟更是麵麵相覷,麵色瞬間變得慘白,畢竟中毒這事,可大可小,真要說起來,誰都是難逃責任的。


    特別是她們這兩個當下人的。


    “這毒實在奇怪。”大夫想著方才這脈絡的走向,細細思考,卻想不出個結果來,便出聲問道:“這位姑娘......今天都吃了些什麽?”


    紀楹將目光投向她的兩位婢女。


    “恩......就是在亭裏和船上的時候,喝了些茶水和糕點,其餘的,就再沒有吃過什麽了。”其中一個如此回答道。


    “而且這些東西,不止我家小姐吃過,其餘的小姐夫人們,吃的是同樣的,但是,獨我家小姐,出了事情。”另外一人如此補充說道。


    因著暫時找不到毒性的來源,大夫也隻能先用藥物壓著,施了幾針,壓住毒性。


    “老夫醫術不精,能做的,也隻能到這了。”大夫收了針,起身,朝紀楹做了個揖,說道:“雖無法根除,但至少壓製住了毒性,再說旁的,那恐怕還需要,另請高明。”


    然後,他便背起了藥箱子,準備離開。


    連大夫也沒有法子的事,看起來是真的棘手。


    “去宮裏,請太醫。”


    紀楹想,如今也唯有這樣了,隻希望還有挽回的餘地。


    ......


    蕭菀把姚瓊打暈之後,就將她拖到了角落的小屋子裏關著,然後拿了個小瓶子,裝了一點壺子裏的茶水進去。


    蓋好蓋子,收好了。


    接著她站在原地,往二樓房間看了一眼。


    她在揣測,蔻長歌的用意。


    就這麽靜靜的想了一小會兒,蕭菀看著,手上的這壺茶,也快涼了,於是按照方才姚瓊所說的,將茶給送了上去。


    二樓屋子裏,果然是一大群的壯漢子,粗粗瞧來,應該有六七個。


    他們身上衣裳破爛,打了好些補丁,還沾染了許多灰塵泥土,而身上也不知散發著什麽味道,汗臭味混著些奇怪的東西,直讓人心生作嘔,一大堆人混在一起,直接就在地上,躺成一團。


    蕭菀看見這場麵的時候,臉色都是不好的。


    這樣的人,按理來說,甚至都不應該出現在這富貴的臨陽城中,可偏偏有人,執意為之。


    若說沒什麽,那真是傻子才信。


    於是她將茶壺放下,便急匆匆的轉身離開了。


    再在那個地方多待上一秒的時間,她都怕自己會因此而窒息。


    屋子裏那些,都是鄉下泥腿子,本就糙的很,一個個直接就躺地上了。


    再加上剛剛做完農活,累得極了,若不是有貴人給他們銀子,讓他們到這處來,他們也不會拋下那麽多的活不做。


    畢竟那些銀子,是他們做好幾天的農活也掙不到的,而來了也沒什麽做的,隻吩咐讓他們待著別離開。


    這廂看見有人送茶進來,幾個口渴的,起身拿起茶壺就朝著嘴巴裏邊灌。


    一個個你爭我搶,對著壺口,連杯子都不用。


    可仍然覺得不得勁。


    就這樣子的小小一壺茶,澀的很,解不了渴不說,還是熱的燙嘴巴,一點也不起作用。


    可是一群人,還是很快將它喝的見了底。


    喝完後,將茶壺拋到一邊,又接著躺到了地上去。


    沒過多久,就覺得不對勁了。


    本來是涼爽的秋日,又在這通風的閣樓中,本該是十分涼快的,但就在喝完了那壺茶之後,渾身難耐無比。


    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燃著身體裏所有的血液,一個勁的往上湧,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充湧沸騰。


    燒得人難受。


    已經有人開始脫衣裳了,就光著上身,穿了個褻褲,直直躺在冰涼的地麵上。


    盡管如此,依舊沒什麽作用。


    隻是時間過去的越長,身體的感覺,便越發的燥熱而已了。


    如果再不想辦法發泄出來,他們真的怕,能把自己給燒死。


    ......


    朝夕隨她家主子,是個十足的狠性子。


    把刀架在人脖子上她都不肯說實話,朝夕可不信真的什麽都沒有,當時直接動手下去――


    輕輕一劃,便見了血。


    隻是她的力道掌握的很好,一刀下去,正好破開了皮膚,見了血,卻沒有傷到內裏,並未有大礙。


    隻足夠唬人。


    冰涼的刀刃染上火熱的鮮血,涼風吹過是冷到骨子裏的寒意,直把人嚇得哆嗦,下一秒就要癱軟的摔下去一般。


    “我說,我說,是姚小姐,是姚小姐。”丫鬟連聲帶著哀求的說道。


    原來還真的有內情。


    之前小姐有過囑咐,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要說出真相來,說是就算被發現了,也會保著她,不會有人將她怎麽樣。


    隻是沒有想到,遇上的,會是這樣的一個狠角色。


    內學堂裏麵姓姚的人,就隻有姚瓊,而她又是蔻長歌身邊的人,其中的曲回,不用深思,都能想得到。


    “那她要你帶我們去哪?”朝夕手上的動作作勢又重了幾分,冷聲再次問道。


    “就在......就在東南方向,穿過樹林,有一座小閣樓。”這一害怕,就不管什麽她都一一回答了:“隻吩咐我把人帶過去,其它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這下說的,應該全部都是真話了。


    畢竟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沒有幾個是不要命的,性子硬一些的,用強手段嚇一嚇也就招了,於是朝夕便收了手。


    “快走吧。”


    那丫鬟低頭間看見血光,害怕她改變主意,即使腿是軟的,但還是盡力,跑的飛快。


    “二夫人,現在怎麽辦?”看著人離開了之後,朝夕轉頭,如此問戚嫮兒道。


    如今知道了這些,該怎麽做,當然還是要問戚嫮兒才行。


    戚嫮兒想起,她剛剛是見過姚瓊的,應該知道她是誰,就是跟在蔻長歌身邊的那個人。


    歸根到底,還是蔻長歌在作祟。


    蓁蓁曾經同她說,這世上有太多的人,她們虎視眈眈,心懷叵測,就算你什麽都不做,還是會有很多的人在盯著你,想暗中絆你的腳。


    這些,若是不注意,怕防都防不來。


    說的果真是沒錯。在哪都有陷阱,在哪都有人盯著,一不注意,就掉了進去。


    “算了,咱們先離開吧。”戚嫮兒頓了一會兒,才出聲說道。


    如今她隻身一人,就算知道了這些,也沒什麽辦法,若是真中了圈套,出了什麽事情,那反倒叫人擔心,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先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朝夕點點頭,然後便欲帶著戚嫮兒從原路返回。


    ......


    走了沒多久。


    甚至還沒返回到來時候的前廳,就遇上了匆匆趕來的謝南騏。


    他是收到了消息,說要他過來。


    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沒有署名,就一張紙上寫了幾個字,要他馬上趕來南湖別院,否則,嫮兒會出事。


    當即,他也不管是誰送來的了,沒顧得那麽多,直接就趕了過來。


    畢竟媳婦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就算是陷阱,那也要跳。


    “媳婦,沒事吧?”謝南騏一看見戚嫮兒,衝上去就將人抱住了。


    “我沒事。”戚嫮兒搖頭回答,繼而問道:“你怎麽來了?”


    謝南騏沒有答話,直到上下打量確認戚嫮兒是真的沒事了之後,才抬頭,見朝夕跟在戚嫮兒身後,忽而頓住。


    “發生什麽了?”


    直覺告訴他,方才,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於是戚嫮兒將剛剛發生的事同謝南騏說了一遍。


    他一聽,立馬就怒了。


    “好她個蔻長歌,又想害老子媳婦,看老子不撕了她。”謝南騏一副又挽衣袖又拔刀的架勢,現在身上的火氣,能燒死一屋子的人。


    “媳婦你先回去,外麵有人等著。”謝南騏說話間就要往前走,怒道:“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麽。”


    戚嫮兒拉住了他。


    “南騏,我和你一起去。”戚嫮兒覺著,如果真的是有人想算計她,她也不能永遠都躲著,終歸是要麵對的。


    “這――”謝南騏他自己跳火坑沒事,畢竟還沒人能拿他怎麽樣,可是這一回頭,看見媳婦的眼神,那一瞬間,他心就軟了。


    “好吧。”謝南騏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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