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雖然是她生的,但命其實是林灝睿給的。


    這兩年如玉的身體漸漸地好起來,林灝睿才滿滿把重心放到事業上。否則,以他的能力,隻怕公司的發展早已經不是今天這樣的局麵了。


    “好了,不要這樣,要不然如玉看到,該疑心了。”林灝睿溫柔地遞上手巾。


    徐瑾瑜這才擦拭掉不小心滑落的淚珠,喝了一口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有什麽異樣。


    她這個女兒一向鬼靈精,要是被她看出什麽,一定又會打破撒鍋問到底。


    等一切收拾妥當,徐瑾瑜才發現,女兒遲遲未歸。


    她有些擔心,如玉再怎麽懂事,也才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我去看看如玉。”徐瑾瑜輕聲說道。


    林灝睿本想起身,跟著去尋,手機卻適時響起。他看了一眼,眉頭頓時皺起。


    徐瑾瑜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心頭也不由得一沉。


    林灝睿連忙扯出一道牽強的笑容,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去看看如玉,我接個電話。”


    林灝睿說的風輕雲淡,他一向不想徐瑾瑜為了他的事情而擔心。


    徐瑾瑜沒有說話,隻是轉身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喂,怎麽回事?”身後,是林灝睿壓低的嗓音,嗓音裏藏不住的是濃濃的焦急。


    徐瑾瑜暗暗歎了一口氣。


    林灝睿的公司雖然發展的還沒有到達當年睿林的程度,可是,卻也不足以讓林灝睿這樣的焦急。


    想來,他還是因為東林的事情,在奔波吧?


    她並沒有多說什麽。


    她能理解林灝睿,不管怎麽樣,東林是他整個青春的記憶,而林子雄始終是他的父親。


    “啊……”一聲輕呼,讓徐瑾瑜立即回過神來。


    她連忙跑上前去,從衛生間的方向跑出來如玉,此時正怯怯地看著一個長發女子。


    那聲驚呼,顯然是長發女子所發出來的。


    “怎麽回事?”徐瑾瑜連忙問道。


    如玉咬著唇,小聲地說道:“我不小心撞到阿姨了。”


    “跟你說過那麽多次,不要亂跑,你總是不聽。”徐瑾瑜有些懊惱,這個小丫頭,早已經不是第一次犯這樣的錯了。之前在美國,也常常因為太莽撞,而惹了不少的禍。


    她說了很多次,可是,這小丫頭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我沒事,你不用怪孩子。”長發女子驀然起身,回頭看著她。


    徐瑾瑜下意識地心中驚呼,好漂亮的女孩。


    眼前的女子,長發及腰,瓜子臉,桃花眼,高挺卻又小巧的鼻梁,櫻桃小口,活脫脫一個從古畫中走出來的女子。


    隻是,她的眼神……


    徐瑾瑜忍不住皺眉,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似乎有說不出的恨意。


    “小姐,真的不好意思,我女兒她……”徐瑾瑜想要道歉。


    女子已經轉過頭,輕輕拍了拍如玉的臉蛋,柔聲說道:“阿姨沒事,以後小心一點。”再抬頭,看向徐瑾瑜的眼神,依然說藏不住的恨意。


    徐瑾瑜一時忘了該如何反應。


    這個女人?她見過嗎?


    她一開始以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中略帶恨意,是因為如玉撞到了她,而她責怪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看好自己的小孩。


    可是,從她剛才跟如玉說話的態度上來看,她應該是沒有生氣。


    那她看著自己時,又怎麽會露出那樣的眼神?


    徐瑾瑜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視線不由得跟隨長發女子,她看到那個女子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似乎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那修長而又單薄的背影,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哀傷。


    “媽咪,媽咪……”如玉用力地搖晃著徐瑾瑜的手臂。


    徐瑾瑜這才收回視線,低頭問道:“怎麽了?”


    如玉怯怯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說道:“媽咪,我錯了,以後我一定會小心一點,你不要生氣!”


    徐瑾瑜哭笑不得。


    “媽咪沒有生氣!”她連忙將如玉抱進懷中,朝林灝睿走去。


    “那剛才我叫你,你怎麽也不回答?”如玉雙手環住她的胳膊,歪著腦袋,不依不饒地問道。


    “媽咪剛才沒聽見……”徐瑾瑜老實地承認。


    如玉立即‘咯咯’地笑道:“媽咪是不是也被剛才那個阿姨驚到了?那個阿姨好漂亮哦!”


    徐瑾瑜忙不迭地點頭。


    她確實是被剛才那個女子驚到了。隻不過,不是因為她太漂亮,而是因為她的眼神。


    不知道為什麽,她始終覺得那個女子看著她的眼神,好像是認識她。


    “你們母女兩個聊什麽聊的這麽開心?”林灝睿早已經掛斷了電話。


    餐桌上的主餐也早已經被服務生收下去,隨即擺上的甜品瞬間吸引了如玉的視線。


    雖然剛才已經吃的很飽,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吞咽著口水。


    貼心的林灝睿已經從徐瑾瑜的手中接過如玉,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將她最愛吃的布丁,推到她的麵前。


    如玉一邊吃著,一邊笑道:“爹地,剛才有一個好漂亮的阿姨,讓媽咪都看傻了眼。”


    “哦,是嗎?在哪裏?我也看看……”林灝睿笑著張望。


    他本隻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如玉卻當了真。


    她丟下手中的吃食,扭過頭,一臉嚴肅地捧著林灝睿的臉,認真地說道:“爹地,你不能看,你的眼裏隻能有媽咪。在你的眼睛裏,心裏,最漂亮的女人,隻有媽咪。”


    那認真的模樣,讓林灝睿忍俊不禁。


    “不要笑,我可是認真的。”如玉瞪大了眼睛。


    林灝睿斂住笑,卻一臉為難地說道:“那可不行,在爹地的心目中,你的媽咪隻是第二漂亮的女人!”


    “可惡,那個第一漂亮的女人是誰?”如玉頓時急紅了眼。


    就連徐瑾瑜也不由得好奇。


    雖然她並不介意,在林灝睿的心目中,她排第幾。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好奇,什麽樣子的女人,是林灝睿心中的第一!


    “這個嘛!……”林灝睿故弄玄虛。


    “快說快說……”如玉不耐煩地催促。


    林灝睿突然一個伸出手,緊緊地將如玉抱在懷裏,大笑道:“在爹地心目中,第一漂亮的女人當然是我家小如玉啦!”


    “哈哈哈……”三人頓時笑作一團。


    餐廳外,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餐廳裏和睦的一家人,眼神無比的落寞。


    如玉的入學比想象中的更加順利。


    她們現在所住的高檔小區附近就有一所很不錯的雙語幼兒園,裏麵有不少的美國老師和美國小朋友,這讓如玉有些興奮。


    徐瑾瑜第一天去給她報名,她就不肯走,很快跟小朋友們打成一片。


    看到如玉一點也不吃生的模樣,徐瑾瑜落得輕鬆。


    出了學校,徐瑾瑜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拐了個彎,想出去轉一轉。


    家裏林灝睿請了打掃的鍾點工,現在如玉又去上學了,她一個人回去,有些寂寞。想著匆忙回來並沒有帶什麽東西,徐瑾瑜尋思著,去買一些東西。


    等林灝睿空閑的時候,他們也該帶著如玉回漁村,去看看父母了。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想到漸漸年邁的父母,徐瑾瑜不由得有些失神。她心不在焉地走了許久,當一棟高層建築出現在眼前時,她不由得啞然失笑。


    睿林國際?


    不知不覺,居然走到了這裏?


    徐瑾瑜有些愕然。


    原來,不管時間過去多久,骨子裏有些記憶,始終沒有能夠改變。


    她現在所住的小區的,其實離睿林國際並不遠。尤其是從如玉的學校一出來,拐個彎以後的路線,跟她那時候匆匆踩著點上班的路線是一樣的。


    隻可惜,物是人非。


    如今的睿林,也早已經破落了吧?


    她這幾年,人雖然在美國,可是跟陸虹也有聯絡。


    當年,他們走了以後,韓楓和陸虹也很快離開了睿林。但是留在a市的他們,卻對睿林的動向了若指掌。


    陸虹時常在和她通電話的時候抱怨,那個東林的太子爺根本就不懂得經營,在把睿林改名成東林國際以後,生意每況愈下。


    隻是,讓陸虹費解的時,生意場上明明早已經沒有了東林的立足之地。可是,那個太子爺卻一點也不在乎,反倒是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陸虹不知道,可是,徐瑾瑜卻了然。


    林灝睿的大哥不過是有東林集團在背後支撐著。


    如今,林子雄倒了,隻怕,早已經千瘡百孔的曾經的睿林國際,也必定落魄了吧?


    想著,徐瑾瑜已經不知不覺走到大廈前,那雙麵的字眼早已經換成了東林國際。隻是那個東字似乎因為什麽力道的碰撞而滑落了一半,在空中搖晃著。


    徐瑾瑜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怔怔地看了許久,回憶仿佛是昨日的記憶,在眼前一一掠過。直到頭頂的光線被遮擋住,徐瑾瑜才回過神來,倉促想要離開。


    一轉身,一扭頭,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中的絕美容顏,一下子映在她的眼簾,那樣的猝不及防,讓她甚至忘記了喘息。


    徐瑾瑜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原來,這些年,她一直在自己欺騙著自己。她對他的感情,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掩埋,反倒是越發的濃烈。


    隻可惜……


    顏夜熙冷峻明亮的眼眸,讓她迷離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晰。他,和她,早已經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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