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全場嘩然。可態度卻迥然不同。


    一些人用鄙視的眼神看著阿秀,一些人卻以驚駭的眼神看著阿秀。


    就連同在一張桌子上的坐著的丁一都是滿臉驚愕,“難不成你是金鎖玉關派的傳人?”如今各國的風水師都各有傳承,然而其中有一派被成為“金鎖玉關”,其斷事的簡介實用及準確性遠超於其他派係,這一派的風水師又有“過路陰陽”的盛譽。據說金鎖玉關


    的風水師,不需要使用羅盤,隻需要在其家宅或祖墳走一圈,就能一語道破這家的六親興衰,以及後人運勢。


    但是,雖然有不少人自稱是金鎖玉關派的,但水平卻與傳說中的相差甚遠。阿秀聽他這麽一問,心中卻暗道,你們所說的“金鎖玉關”是結合了易經、《青囊經》、《葬經》、《玄空風水》、《三元三合》等流派理論知識,可我那會兒哪有這麽多


    的說法。但是否認了,就需要更麻煩的解釋,她隻好笑笑,“我隻是略懂。”


    可就這一句,足夠周圍聽到的人神色大驚。


    殺馬特少年不肯罷休,“隻聽說過名字,也叫略懂。”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張洞祉有意為她造勢,跟旁邊的幾位評委低聲地說了幾句。


    台上的一位工作人員就站了起來,用話筒問道,“不知道這位選手,是否介意我們用你的報告給大家做一下講解。”


    阿秀微微抬手,表示不介意。那位工作人員直接將阿秀的五份手寫稿一字排開,投影在了所有的屏幕上。不管其內容準確性如何,這五份柳骨顏筋、鐵畫銀鉤的報告宛若書法作品,第一眼看上去矯若


    驚龍、賞心悅目,很多人心下開始讚歎。


    這裏不少風水師都是文學素養很高、由周易入門的人,心中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姑娘,很可能是世家出來的,其他不說,光是這手書法,足以躋身名家行列。驚豔完了書法,場中的眾人才從她的書法轉移到她的報告內容,眼睛看著她的報告,耳朵聽著台上的工作人員解釋道,“我們今天一個有十個獨立風水考題,由組委會的成員每人提出一個,在今天的比賽開始之前,連組委會的各位前輩,都不知道別人出的考題是什麽。那麽今早大家考核的五道考題,也是由這十道題目中,隨機抽取的。為


    了公平期間,我們的所有打印資料,都是在考題公布了之後,才開始在現場打印。所以,不存在提前泄題的可能。”


    殺馬特冷哼一聲,很明顯不相信。可是多數人還是相信的,一來,他們這場比賽又不是高考錄取,準不準,可以印證的方法多的是。另外,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阿秀,場內不少人都是風水世家的晚輩,要泄


    題,肯定也是泄題給自家親眷,怎麽會這麽多前輩一起泄題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女孩。


    台下參賽者們,暗自將阿秀的結論與自己的報告結論進行對比。因為每個風水案的分析時間隻有半個小時,很多人隻能寫了個大概的預測,比如這個房子的凶吉方位,對哪個家庭成員的不良影響是什麽,大概的化煞手段也都是些掛五


    銖錢,或者擺噴泉、改大門朝向等等。但阿秀的報告中,根本沒有模糊的描述,她直接從入宅的年份開始,隻要有重大事件發生的年份,她全都列了出來。比如第一個別墅,2000年,主婦過世;2001年,家主


    生意突然暴利;2003年,長子交通意外斷腿等等。不少參賽選手看得冷汗涔涔,自己這報告裏,多少是蒙的,自己心裏最清楚了,而且用詞裏多見可能、如果、或許等模棱兩可的詞語。但像阿秀這樣的風水案報告,準得


    像刑事檔案一樣的,很多人生平還是第一次見。


    所有人看得張目結舌,就連台上組委會的人,看得都有點失神。


    這哪裏是風水師,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鐵口直斷。很多東西連他們這些老家夥都沒算出來。工作人員笑嗬嗬地又開口了,“我們也詢問了出題的五位老師,他們都表示,阿秀選手的報告裏,全部的信息都正確,甚至有一些判斷連老師的答案裏都沒有提及到,還是


    剛才看到她的報告時,特地打電話去客戶那裏詢問,才確認的。”


    殺馬特少年看著阿秀很不爽,卻沒再多說什麽。其他同桌的人,都紛紛向阿秀表示祝賀。


    接下來就是午餐時間,作為一個小組的成員,自然坐到了一起。諸葛先開了口,“阿秀,我倒是沒料到你是風水師,上次在n省,是我班門弄斧了。”


    丁一一愣,“阿秀,你來自n省?”


    “嗯。”阿秀點頭,看著桌上其他人神情明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山下信源直接開口詢問,“都說名師出高徒,不知道您的師父是哪一位?”


    阿秀聽出了他的口音,心想這位直接的風格還真不像日本人,“我師傅已經過世多年了,他一向淡泊名利,不喜歡別人說他的名諱。請恕我不便透露。”


    殺馬特少年嗤笑一聲,“沒名氣就沒名氣唄,說什麽淡泊名利。”他自信自己是有這個資格說這句話的,在他的家鄉,他師父是非常有名的命理兼風水大師,很多名流商賈都跟他師父交好,而師父對他這個關門弟子也尤其看重,傳授了很多獨門秘技給他。他年少氣盛,兼整日有人捧著,很有普天之下,舍我其誰的狂傲。他師傅雖然有時會敲打他一番,但畢竟是自己的關門愛徒,而且他在師傅麵前又會


    討巧賣乖,又是學到了幾分真本事,往往也就隨他去了。


    他除了在師傅麵前還姿態低一點,平日裏就是那些達官貴人麵前,他也經常口出狂言,那些人還得笑著聽著。因此,他認定了阿秀根本靠作弊嘩眾取寵,哪裏還會客氣。阿秀笑容一收,秀眉一挑,頓時露了幾分冷冽出來。她就坐在殺馬特少年的旁邊,抬起了一隻手,不急不忙地往殺馬特少年的肩膀上搭去,“小朋友,我還不知道你姓甚名


    誰呢?”殺馬特少年剛想說“少跟小爺我套近乎”之類的話,也想直接掄胳膊甩開阿秀的手,可他身形剛一動,就發現自己動不了,全身像墜入了一個冰窟似的,喉嚨也跟被什麽東


    西捏住了一樣,完全無法發聲。然後,阿秀的那隻手就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而瞬間,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座大山壓住了一樣,仿佛有千斤之力,壓著他的腦袋,咣咣咣,三聲,重重的嗑


    在了桌麵上。


    整個桌麵上的碗碟都被他的腦袋砸得跳了起來,大家都被他嚇了一跳。


    殺馬特少年自己也被嚇到了,他眼睛睜得老大。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奪舍或者寄身。他雖然聽說過,可真實的親身感受,這還是頭一次。


    此時耳邊就傳來了阿秀淡淡的生意,“原來你也知道這話對老人家不敬,既然你主動磕頭認錯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隨著阿秀的那隻手輕輕地離開了他的肩膀,他終於又能控製了自己的身體。他剛想跳起來說點什麽,阿秀眼睛朝他一掃,剛端起來的茶杯往桌麵上重重一放,他的肩膀上頓時一股巨力,把他狠狠地砸在了椅子上。這要是在外麵平地上,估計把他


    種進地裏也不是什麽難事。殺馬特的臉一下子慘白了下來,這是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與後悔,原來風水師並不是簡單地看看凶吉,真的有人能夠做到那些傳說中的事情。師父跟自己說的那些神奇,不是小說或者幻想,是真的存在的真實。他自認自己超凡脫俗,塵世獨醒,在家鄉一直被人追捧,奉為神童。隻有師父有時會對著他搖頭歎息,說他坐井觀


    天,怕他招惹到更厲害的人。果不其然,今天他第一次感覺這種實力上的絕對差距,踢到了人生的第一塊鐵板。


    很疼。


    前額疼。


    臉更疼。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囂張都是重新投胎的加速券。殺馬特平日裏整治過不少人,所說第一次被反轉,這種覺悟還是有的。他的臉都不敢往阿秀那邊轉,視線直直的望著


    桌上的餐盤。


    阿秀又問了一聲,“小朋友,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殺馬特不敢不回答,聲音幹澀,“我叫馬超。”


    “馬超啊~”阿秀聲音又輕又柔,“你看大家都是一個隊伍的,好好說話,好好相處,多好啊。”


    馬超努力擠了個沒有笑意的笑容,“對。”


    桌上的人愕然地看著他,馬超恨不得地上有條縫,立刻跳下去才好。可是他剛才的突然的舉動大家都看在了眼裏,態度又轉變的這麽大這麽生硬,誰都不難看出跟阿秀那一手有關。信源和由美子不由得對視一眼,那兩位外國風水師也彼此


    對視了一眼。


    來自n省,出身神秘,還有一手玄門手段,難道她就是自己要尋找的人?隻聽得阿秀又淡淡地說了一句,“馬超,看上去我比你大一些,有一句忠告,特別是做風水師這一行的,一定要注意口業。你看這桌上坐的,都是深藏不露的,可是沒有人


    像你一樣亂說話啊。”


    馬超忿然,可這下真的不敢亂說話了,他心想,你讓我不要亂說話,可你這句話裏的囂張和警告,連我這種水平都聽出來了。算了,你牛你有理。


    丁一倒是在一旁打圓場,“哎,阿秀,你這誇得我都不敢坐這兒了。什麽深藏不露,你瞧瞧我這腦門,有什麽都明白著呢。”桌上其他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紛紛捧場地哈哈笑了出來,一時間氣氛無比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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