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業突然覺得屁股下麵的椅子有點不穩。他也不知道阿秀到底點了多少菜,防止再被打擊一次,他直接掏出了卡,遞給了服務員,打發他離開,然後皮笑肉不笑地道,“


    小姑娘,挺能吃啊?”


    阿秀直接當他是空氣,轉頭去看電視上的專題報道,實際上的變相顧宥真直播。


    王建業掃了屏幕一樣,並沒太在意,他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不介意吧。”


    阿秀聳聳肩,卻沒搭話。阿秀不開口,王建業隻好自己開場,他掏出手機,打開一封郵件,“阿秀,學籍n省大學建築係大一學生,養父阿房懷,職業刑警。這次來j省是為了參加《世界生命科學數據統計及應用競賽》……”饒是王建業事先已經看過了這封郵件,讀到這個比賽的名字,也隻能兩個字兩個字的念,仍然覺得舌頭打結。“並獲得第一名,被風水界譽為風水


    第一人。”王建業說到這裏,故意停了一下,抬眼看看阿秀的反應,阿秀卻連個正眼瞧他都沒有,仍然全神貫注地看著大屏幕。王建業的眼中厲色一閃,他查到阿秀的時間並不長,n省那邊,因為阿房懷是內部人,所以他不敢動作太大,隻能查到一些內部檔案資料,但是在j省這邊發生的事情,風


    水大賽的結果,王天成的事情,他卻不難查到。雖然不知道阿秀在王天成的案子裏具體做了什麽,但是鄭傑從一籌莫展到開掛了一般找到王天成的孩子,甚至王天成老婆連省院院長都束手無策的病情一夜之間就好轉了,很明顯阿秀起了關鍵的作用。他原本也不相信風水這種東西,但是他特地動用了家裏的關係,詢問了一位據說是風水業內的人士,得到的回答是此番阿秀在比賽中的表現已經引起了風水界的震撼。這人給阿秀下的評斷是阿秀此人不但真材實料、而且能力深不可測,而且他還委婉地透漏了一個內部消息,幾位業界大佬正在為她造勢,很明顯要將她捧上風水界舉足輕重的位置。王建業當時心中就是一喜,熙熙攘攘,為利來往,阿秀千裏迢迢從n省跑到j省來參加這個什麽勞子比賽,必定有所圖,隻要有所


    圖,他倆就能合作。阿秀可得名利,他可撈功績,正應該一拍即合才是。可是王建業的想法很好,如果換個人,這事說不定就能成了。可他料錯了最關鍵的一點,阿秀千裏迢迢前來參加這個比賽,並不想撈什麽名利,不過是順應張洞祉的計劃


    ,為張洞祉豎一麵業界的大旗,方便他們後續操作,以便讓風水界的人士行為有所規範罷了,而她自己本人並沒想參與多少,跟王建業所想著實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王建業繼續道,“與其參加這些不靠譜的比賽,倒不如我倆合作,保證你能早日達到你的理想。”


    阿秀被他說得一愣,這才仔細打量了他幾眼,“我的理想?請問我的理想是什麽?”


    “功成名就,中國風水界第一人。”王建業說得聲音很低卻很是慷慨激昂。阿秀不感興趣地搖搖頭,覺得跟這人說話實在是浪費時間,“你說的這些我不感興趣。”本姑娘的人生理想說得高大上一些,是清淨無為,說得直白點,就是吃著好的,拐


    個帥的,遊曆一些好玩的;你說的功成名就幹我bird事。王建業隻覺得她在拿喬,“學成文武藝,賣予帝王家。我雖然現在隻是一個分隊長,這裏也不過是我曆練的一段過程而已。你我要是能聯手成為搭檔,雖然不能將你的功勞


    記在檔案裏,但是我家裏的人卻是可以在上麵那個圈子裏幫你宣傳一些的。隻要進到那個圈子裏,說你不是風水界第一人,都沒人信。”阿秀皺眉,在他臉上仆役宮處仔細看了看,晦暗有損,這人雖表麵光鮮亮麗,隻怕他的隊員對他都不信服,且經常有人員傷亡,這倒跟鄭傑今早諷刺他的話應上了,這樣


    的人,過河拆橋、兩麵三刀,典型見利忘義的小人一個。可是即便是這樣,此人父母宮生得極好,最近幾年倒是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阿秀不願意做無用功,隻是搖搖頭。那一旁的服務生開始上菜,她就拿起筷子,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王建業見阿秀隻是搖頭,並不反駁,心中一動,這個人看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那種,光是畫個大餅,看來套不住她,“這樣,前麵我說的,仍然兌現,除此之外,每次你


    出手,我另給你十萬的酬勞。”以王建業的家底,這樣的酬勞還真不在話下。可惜錢這個東西,對阿秀向來沒多大的吸引力。她什麽也沒說,隻是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可即便是這樣,她那瑩白纖細的雙


    手,仍然引起了王健儀的注意。王建業看的心中一動,不禁一挑眉,心想,阿秀雖然出身不高,配不上自己家,但是就衝著這一手風水的本事,還有這個外貌、體態,做個二房還是綽綽有餘的。想到這


    裏,他壓低聲音一笑,含了幾分挑逗的意思,“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阿秀啪地一聲放下了筷子,實在是後悔不應該吃這頓飯,這人讓她倒胃簡直快吐了。“我隻說一遍,我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參加這個比賽,不過是我的個人愛好。請問,犯了哪條法律了,值得您這麽窮追不舍?您說的那些我不感興趣,也聽不懂。至於你剛才最後的那句話,不好意思,我認為那是調戲,你要是再說一句這樣的話,我就打電


    話給鄭隊報警,說有人騷擾我。”王建業冷笑了一下,心想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將身體往椅背上一靠,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來,掏出一根給自己點上,“你也知道你隻是個普通大學生。你父親不過是


    個快要退休的普通刑警,能護你多久?懂一點風水,就能揚名立萬?小妞,你嫩著呢!”


    王建業吸了一口煙,突然身體湊近,將煙圈吐向了阿秀的方向。


    阿秀沒料著他突來這麽一招,嫌惡地轉頭避開了。王建業嗬嗬一笑,“像你這樣還沒正式進入社會的小姑娘,不知道得罪人的利害。隻要有兩個人,讓你沾點東西,上了癮,懂什麽風水奇術都不好使。而且你父親,年紀也大了,要是出任務的時候,斷了一條腿或者丟了一條胳膊什麽的,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那個時候你憑什麽狂?中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也得朋友抬舉,才能揚


    名立萬。我願意抬舉你那是你的福氣。用一句你們風水師最愛說的,這叫緣分,不是嗎?”阿秀慢慢地將頭轉了回來,王建業意料中的氣憤或者驚懼都沒有。她定定地看著他,原本板著的小臉上浮出燦然一笑,那雙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猶如清晨裏柔柔的碧波,


    頓時生動了起來,王建業看得心中一癢,緊盯著阿秀的雙眼正要說什麽,可又覺得那雙眼睛粼粼波光的深處竟然深不見底,到最後,隻餘幽暗無邊。阿秀雙目直視著王建業,右手快速一翻,舉起桌上的茶杯就向他潑來。明明就是一杯溫熱的毛尖,可不光將王建業指尖的香煙澆熄了,待落到王建業臉上時,從頭淋到腳


    ,那水量,足足趕上好幾桶了,將王建業淋得如同落湯雞一般。王建業幾時吃過這樣的虧,頓時就想跳起來給阿秀一巴掌,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動不了了。他使勁兒掙紮,額頭青筋兒直跳,仍然動不了絲毫,他轉動著眼睛


    看向餐廳裏的服務生,可是在他們桌邊來回走動的服務生仿佛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完全忽視了他們這一桌。阿秀就笑吟吟地看著他齜牙咧嘴表現得像個中風的病人,給自己重新斟上一杯茶,慢慢地喝。等他把所有招都使完了,阿秀才開口。“像你這樣沒進到風水圈子裏的人,不知道得罪風水師的利害。別說得罪兩個風水師了,就是得罪一個真正的風水師,既不需要毒品,也不需要什麽槍支彈藥,我要你斷三條腿就不會斷兩條,我要你砍斷自己的左手,你絕不會砍右手。這對於風水師來說,不過就是喝杯茶一樣輕鬆的事。我平時向來低調,但絕對有狂的資本,我知道你其實打心眼裏就沒瞧得起這次的風水大賽,還是覺得是一幫江湖騙子開會罷了。否則你哪裏會單槍匹馬這麽輕率地就來威脅我。可是,你有一句話沒說錯,中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我要是認了風水界第


    二,就沒有人敢人第一。今天你能請我吃這頓飯,也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隻希望這份緣分不要變成孽緣。”


    說完阿秀不再看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靳南打了個電話,“今早那個王隊,可是隨著我到賓館來了,要不你跟鄭隊來把人帶回去?”


    靳南在那頭一聽,就知道壞了。掛了電話就跟鄭傑兩人往這裏趕。


    阿秀也不著急,衝著服務員招招手,“給茶壺加點水。”


    服務員連忙過來,一搭眼,就眼看王建業這滿頭“暴汗”的樣子,“這位客人……這是怎麽了?”他不解地問阿秀。


    阿秀慢條斯理地回答,“腎虛,虧的。”


    服務員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都不敢去看王建業的臉色有多難看,捧著茶壺一溜煙跑了。


    阿秀終於能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午飯,等二十分鍾後,靳南和鄭傑頭上冒煙腳下冒火地趕到這裏,就看到王建業“深情款款”地瞪著阿秀吃飯的畫麵。


    阿秀一指左右兩張椅子,“兩位,坐下喝杯茶。”


    然後從衣袋裏掏出手機,調低聲音,將王建業剛才威脅她那段話的錄音放給了他們聽。


    “勞煩兩位做個證人,這段音頻,我回去後會收的好好的,要是我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或者我爸缺胳膊斷腿的,以後還麻煩兩位主持公道。”


    王建業苦於口不能言,心中恨不能把阿秀生嚼了才解恨,他隻以為她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誰知道居然在她手裏栽了這麽大一個跟頭。


    鄭傑眼中神情複雜,“阿秀,你放心,要是真有這樣的事,我的命賠給你。”他說著這話,眼睛卻瞪著王建業,威脅之意不言而喻。阿秀笑笑,站起身來,“那就麻煩二位了。另外,王隊好像身體不太舒服,還是早日進醫院療養一陣子比較好。”此事因他們而起,自然也應該由他倆收場。阿秀出了餐廳的門,將那段音頻就轉發給了靳南。靳南收到後,尋思了一會,直接就轉給了鄭傑。鄭傑想來想去,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將那段音頻備份收好。幾年後,王建業因為其他


    事發,鄭傑就將這段視頻給捅了出去,成了壓垮王建業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然,那些都是後話了。


    而在阿秀離開之後,鄭傑瞪著王建業氣不打一處來,但跟這種人,說不通,打不得,沒出事之前隻能防著。還得把他送進醫院。可他跟靳南都沒想到阿秀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絕對不會輕飄飄的了事。王建業被送進了醫院後,像個神誌清楚的植物人,就是不能動不能說話。整整在醫院裏躺了三個


    月,才能下床。無數人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王建業卻一直閉口不談,到最後隻好不了了之。


    晚上阿秀去機場之前,尋思了許久,還是開口對顧宥真說,“宥真,我暑假的時候,準備去一趟李同垣的家鄉,去山裏找點東西,你有興趣嗎?”


    顧宥真下午回來的時候,特地給阿旁懷買了些手信,正在給她打包,“去山裏?我知道了。”阿秀笑眯眯地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對他的回答很滿意。但是心裏卻因為王建業的事情很有觸動。有些危險並不是自己睜一眼閉一隻眼就能過去的,隨著張洞祉他們的一些計劃,以後她麵對的威脅絕對不會隻有像王建業這樣的人,可能更多的是一些心事叵測的玄門裏麵的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四師兄將自己的後人隱於大山之中,


    留下了星圖、天羅和帶她去家鄉的指示,那麽那裏就一定給她留下了東西和她一定要去的理由。


    阿秀的視線望向了窗外,j省的天空晴朗明媚,一如記憶中千年前的情景。當時隻道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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