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阿秀他們頭戴的照明設備,也不能完全照亮這山洞。譚胡子被拖進了黑暗之中,就失去了蹤跡,但是這並不妨礙濃重的血腥味在山東裏蔓延開來。


    孫老板哆嗦著,不死心地拿著手電往哪個方向照著,這才發現原來那黑暗的深處,竟然有一處水麵。此刻水麵上依然殘存著水浪,所以不難想象譚胡子的去處。


    眼前的這一幕成了壓垮孫老板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朝著手下瘋狂的喊叫著,“把雷—管給我,都給我,你們要再敢來,老子把你們統統炸死。”


    手下也懵了,聞言直接將雷—管都掏了出來。孫老板一把搶了過去,死死地瞪著阿秀他們的方向。


    顧宥真看到他這幅瘋狂的樣子,不由得眉頭微皺,“阿秀,我看他似乎已經不正常了,要不要先退出去。”


    阿秀耳中聽著孫老板瘋狂的叫囂,“你們過來啊,過來啊,老子跟你們同歸於盡……”,眼睛卻在周圍的石壁上尋找著。走了這麽遠的路,這裏已經是盡頭了,根本沒有什麽寶藏或者棺槨,四師兄為什麽要費這麽大的力氣留下這麽一個地方,如果不是這意外出現的凶獸,這些人最多也就是


    被困個幾天就能出去了,阿秀不肯放棄地在周遭的石壁、頂部尋找著。突然,她的視線被洞頂的一處吸引住了。


    那處石壁上比起其他地方明顯的有凹凸,因為此處水汽較盛,石壁上長滿了青苔,阿秀顧不上孫老板,幾步就走了過去,舉著工兵鏟在青苔上紮了進去。


    不對,雖然青苔年深日久,但是工兵鏟紮到了深處,還是堅硬的石壁。


    阿秀退後了幾步,重新打量著石壁。


    就在她沉思的時候,嘩啦一陣水聲,所有人都被驚動了,那水麵上露出了那雙獸瞳,那凶獸居然去而複返,向孫老板爬了過去。孫老板的雙手顫抖著,導致手電的光線不斷地晃動著,可是還是能看到那凶獸嘴邊殘存的布料,那是譚胡子的。孫老板絕望地哀嚎了一聲,點燃了雷—管,朝那凶獸扔了


    過去。


    然後他神智不清地點燃了手中剩餘的雷—管,朝阿秀、顧宥真他們扔了過來,“不管你們是什麽東西,一起死吧。”


    他整個人已經崩潰了,準頭極差,明明是朝顧宥真方向丟的,但是雷管落地的地方卻離顧宥真他們差了老遠。


    顧宥真和李同垣頓時護著阿秀和周鸞趴了下來。


    兩聲巨響夾雜著一聲淒厲的獸吼,不住的有落石開始墜落。顧宥真一看不好,“快往回走。”


    可是已經遲了。


    孫老板丟偏了的那根雷管不知道炸到了哪個支撐點,剛開始還是小的的落石,漸漸地越來越大,顧宥真無法,隻好拉著阿秀往孫老板那邊退去。


    而那裏,那頭怪獸被炸傷了前爪,狂性大發,拖著巨大的身軀向孫老板撲了過去,一人一獸在孫老板的哀嚎中消失在水潭中。顧宥真撲在阿秀的背上,一聲不吭地硬扛著那大大小小的落石,心中對遠方的四哥遙遙致敬:四哥,你這背包質量果然過硬,都能當龜殼使了。直到洞中重新恢複了安靜


    ,他才抬頭,調整了一下夜視儀,開始觀察四周的詳情。他們四個人所在的位置都是些受影響的小落石,而其他地方就慘了。出路的方向被大大小小的落石堵得死死的,孫老板不見了,那兩個手下剛才所在的地方已經被落石堆滿了,很可能已經被落石砸死了。李同垣在顧宥真到處查看時,扶起


    來周鸞,自己跑去那邊扒在縫隙上還喊了兩聲,“還活著嗎?”


    可哪裏還有回答。


    顧宥真、李同垣、周鸞三個人開始尋找著,看是否還有另外的出路。隻有阿秀,從地上翻了個身,仰麵躺著,看著洞頂上那幾處凸起。


    因為剛才巨大的動靜,洞頂陳年累計的腐朽的苔蘚和灰塵都被震下來不少,那處突出就顯得更明顯了,阿秀看了半天,突然低聲喊了一句,靠!


    三個人聞聲都轉頭看向她,“怎麽了?”


    “發現什麽了?”發現什麽了,阿秀有點牙疼的解釋,“我們都被這幫小毛賊給帶偏了,光盯著細節看,這裏恐怕是一個大陣,根本不是墓葬。我們跟著他們所兜過的地方,隻是一個五行大


    陣的一部分。”


    阿秀調整著夜視儀旁邊的照明對準洞頂,“兩短一長兩短,這是一個坎卦,八卦中坎為水,當時設陣的人特地留下了這個暗示。”


    “所以?”顧宥真回頭看向那個水潭,“出口有可能在水裏?”


    “或者說,進口有可能在水裏。不對,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這個水潭,不管進出,恐怕都是唯一的路。”阿秀望著那片黑色幽深的水潭,也有點遲疑。周鸞傻眼,“不會吧,你師門的前輩這是長了多少個心眼啊,他怕我們不下水,所以所以特地設計一幫小毛賊,然後用雷管炸塌了整個山洞,讓我們無處可逃,隻能從這一


    個地方走?”


    阿秀搖搖頭,“不是設計一幫小毛賊,而是他應該推算到在這個時候會有一些人來到這裏。甚至有可能,如果不是這幫盜墓賊手上沾了人命的話,未必就是死路一條。”


    雖然阿秀大概猜到了師兄的設計,但是水潭裏長的這麽凶猛的的怪獸,她也不敢貿然下水,“隻是不知道剛才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倒是顧宥真比較幹脆,他說,“管它是什麽,它已經拖走兩個人了,這會要麽在吃飯,要麽就吃飽休息了,或許此刻空理我們呢。我們與其在這個裏麵挨到最後一刻精疲力竭再下水,還不如趁著現在我們精力體力都比較充沛的時候下水,如果萬一遇到那頭怪獸,憑著手邊的匕首,未必沒有一戰之力!我包裏還有四哥準備的簡易型的水下呼


    吸器,它在水裏麵可以製造氧氣,足夠我們30分鍾使用。”


    周鸞有點擔憂,如果30分鍾之內,找不著出口,那怎麽辦?可她心裏雖然這麽想,怕打擊大家的士氣,但是還沒有出口。


    倒是阿秀就看了她一眼,問她,“你就不怕下水之後,找不著出口,跟我一起葬送在這水下。周鸞被哽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想通了,到了這生死關頭,她的潑辣勁兒又上來了,“那又怎麽樣,反正在那個夢裏麵,我什麽都沒幹,也沒什麽好的下場,如今跟你們在


    一起,上山下水這麽刺激,就算掛了,我也算賺到了。”


    李同垣低聲呸了一下,“別亂說話。”


    周鸞的臉頓時就有了笑意,“知道心疼我啦?”顧宥真懶得去理他們兩個人打嘴仗,他手拿著大白狗腿走到了潭邊,用照明在潭邊仔細看了一圈,然後回頭來說,“這潭水是活的,在池邊有很明顯的潮漲潮落的痕跡。肯


    定跟外麵的水源相通。”他從背包裏麵很快的翻出來水下呼吸器,那是一個小小的咬在嘴巴裏的東西,不過巴掌大,是顧四哥從某個軍工所弄出來的金貴東西,有錢也買不著的稀罕貨。可惜顧宥真還有點嫌棄,一邊拆包裝,一邊還說,“我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情況,我隻考慮到了潛水,沒考慮到這種凶獸,不然我就帶一點防鯊劑過來。”一邊嘀咕一遍整理包裹,“我


    先下去看一看,如果沒有問題,你們再下來。”阿秀攔了他一下,“你不用浪費體力了,這已經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如果這邊出不去,我們都得困死在這邊,這樣也沒有必要再去浪費體力下去探路了,我們大家一起下,


    這樣也快一點。”


    四個人互相看了看,表情都很冷靜。到了這種地步,誰也沒有想到互相埋怨。


    顧宥真教了他們怎樣使用這個水下呼吸機以及用燈光的簡單信號,並將夜視儀收好。


    四個人將背包整理好,壓縮到最小,然後掏出安全繩,四個人在腰扣上扣好,連成了一串。


    顧宥真怕潭水太深沉不下去,還特地找來一塊大石頭抱在懷裏。等一切準備就緒,他回頭看了一眼阿秀,阿秀點點頭,四個人走到潭邊,一起跳入潭水之中。


    深潭裏麵是無邊的黑暗,乍然改變的呼吸方式和潭水帶來的冰冷刺骨的感受,讓人覺得特別的毛骨悚然。阿秀拽著安全繩,跟著顧宥真的力量下沉。綁在額邊的照明燈能照亮的範圍及其有限,她努力睜開眼睛,適應著水中視物的感覺,往下看,看不見底,往上看,也是一片


    黑暗,整個人像懸浮在一片異世的虛空之中。隨著深度的加深,身體感受到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他們所經過的石壁上到處都是凹凸不平的陰影,在這冰冷無聲的世界裏顯得特別的猙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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