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這屋子裏沒哪個是聾子,這麽明顯的口誤,自然聽出來,少不得多看了一眼。有那麽幾個城府淺之前還沒見過宋家姐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在宋嘉卉和宋嘉禾身上來


    回轉。


    怎麽說呢,雞立鶴群!這一家子姐妹,長相也太懸殊了,特別是這對一母同胞的姐妹!


    跪在蒲團上的宋嘉卉頭越來越低,隻覺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針紮,暗暗咬緊了牙關。


    “乖,都是好孩子!”梁太妃彷佛什麽意外都沒有發生,慈眉善目的開口。


    這一打岔,那些人也不好意思再多看,紛紛轉開視線,心裏怎麽嘀咕就是另一回事了。


    丫鬟遞上紅包,宋嘉禾姐妹四個依次接過又道謝,隨後站了起來。


    不經意抬眼的宋嘉禾,起身的動作不由微微一滯。斜對麵坐著一女子,大紅牡丹碧紗裙逶迤拖地,身披金色煙紗。


    雲鬢高聳,娥眉淡掃眼含春,顧盼間流轉著絲絲嫵媚,紅唇豔豔,勾魂攝魄。


    如此風華絕代之女子,自然非魏瓊華莫屬。


    宋嘉禾一直都覺得魏瓊華是她平生所見之最美,女人之美,在骨不在皮。經得起歲月流逝,如酒,越久越醇。


    宋嘉禾驚豔的目光讓魏瓊華十分受用,尤其這小姑娘還生的十分標致。她勾唇一笑,發側步搖輕晃搖曳,風流乍現。


    宋嘉禾不知怎麽的,臉悄悄紅了下。


    “暖暖怎麽臉紅了,這是太熱了?”梁太妃笑謔,正好就此掩蓋之前的岔子。


    宋嘉禾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小聲道:“半年不見表姑姑,表姑姑好像更美了!”梁太妃大笑,頗為驕傲的看一眼下首的女兒,魏瓊華三十幾的人,可那些十幾二十的少女少婦在她跟前也隻有自歎弗如的份。早年梁太妃覺得這女兒不成體統,這些年也


    看開了。短短數十載,還有什麽比開心更重要。女兒替魏家掙來了萬貫家財,憑什麽不能活的隨心所欲,她又沒害人。


    心情大好的梁太妃虛虛點這宋嘉禾:“你這丫頭啊!你不用羨慕,待你長大了,也是個頂頂美人兒。”這話可不是她瞎說,這侄孫女再大一點必是傾城絕色。


    宋嘉禾羞澀的低了低頭。


    在座眾人連忙附和梁太妃誇宋嘉禾。


    宋嘉禾低頭裝害羞。


    眼見著無人留意宋嘉卉了,林氏悄悄鬆了一口氣,猝不及防間對上魏瓊華要笑不笑的視線,林氏心跳驟然漏了一拍,下意識別過眼。


    魏瓊華一哂,收回目光。


    接下來,重頭戲到了,梁太妃讓人打開宋家姐妹送的壽禮,旁人可沒這待遇,都是交給丫鬟收到後頭去的。


    第一個被打開的是宋嘉卉的《荷塘月色》,月光皎皎,荷葉翩翩,白的,紅的荷花點綴其中,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梁太妃含笑點頭:“瞧著這畫就像是走在荷塘邊了。”


    “可不是,讓人身臨其境,宋二姑娘功夫了得啊!”察覺到周圍人落在她身上目光微微的變化,宋嘉卉嘴角上揚,她五歲起學畫,這些年來苦練不綴,母親和先生都讚她在這道上有天賦,技藝在同齡人中難有匹敵,尤其是


    畫荷花。


    思及此,宋嘉卉隱晦的看一眼宋嘉禾,希望在她臉上找到一絲怯意,她早就知道宋嘉禾準備的壽禮也是丹青。


    卻見宋嘉禾嘴角含著清淺的笑意,怡然自若。


    十三歲時,她畫工倒是真不如宋嘉卉,畢竟她花在這一道上的時間並不多,可今時不同往日啊。


    上輩子宋嘉卉不是攛掇著她以畫做壽禮嗎,這輩子她就更不會讓她失望了。她這人心其實也就比針大了那麽一點點。


    沒有看到預想中的情形,宋嘉卉的心情登時陰下來,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接下來就輪到宋嘉禾了,賓客見拿出來的也是畫,倒沒人驚奇,姑娘家能拿來做壽禮的也就那麽幾樣,書畫經文,針黹女紅。就是如果差距懸殊,那就有點尷尬了,不過


    姐妹倆一起作畫,想來應該差的不多。隨著畫卷徐徐展開,端莊美麗的麻姑出現在眾人眼前,細看可見衣裳花紋是工細勻整的壽文。背後的兩顆老鬆直入雲端,蒼勁茂盛,生機勃勃,寓意吉祥。筆墨流轉間可


    見對壽者的尊敬和虔誠。


    站在一旁的季恪簡若有所思的看一眼背對著他的宋嘉禾,他覺得這風格工筆略有些熟悉,季恪簡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


    梁太妃樂嗬嗬的看著宋嘉禾:“好孩子,費了不少心思吧!”


    宋嘉禾靦腆一笑:“您老人家喜歡就好!”


    “喜歡,當然喜歡!”梁太妃笑容滿麵的點頭。


    宋嘉卉臉色不受控製的變得難看,去年母親生日,宋嘉禾送的那幅富貴花開還一般般。一年不到的功夫,怎麽可能日進千裏,她分明是找人代筆了,簡直無恥!


    耳邊還都是別人誇宋嘉禾的聲音,宋嘉卉太陽穴一突一突的跳起來,張開嘴。


    “你們別誇她了,再誇這孩子就要飄起來了。”宋老夫人突然開口,目光警告的掃一眼掩不住忿忿之色的宋嘉卉,她想幹什麽!


    這一眼猶如一盆冰水,不隻澆滅了宋嘉卉的怒火,還讓她如墜冰窖,她臉色僵硬的抽了抽麵皮,慌忙低下頭。


    可已經晚了,她那一係列神色變化早就落在了有心人眼裏。


    梁太妃淡淡瞥一眼後笑看宋嘉晨:“晨丫頭給姑祖母準備了什麽?”


    宋嘉晨抿唇一笑:“我給您做了一條抹額,做的不大好!”


    梁太妃把玩著那條朱紅色的綠寶石抹額,笑的合不攏嘴:“哪裏不好了,隻要你們親手做的,就沒有不好的。”這話可算是說給宋嘉卉聽的了。姐妹倆的畫,一個勝在形似,一個出彩在神,各有千秋,她倒是更喜歡宋嘉禾的話,寓意好啊!可也沒抬宋嘉禾壓她,宋嘉卉自己倒是變了臉,白白讓人看了笑話。梁太


    妃暗暗一搖頭,之前還想給她說說親事,畢竟年歲不小了,現在看來她還是別摻和了。


    接著就是宋嘉淇了,那貔貅雕的可真說不上好。


    宋嘉淇嘴一嘟,伸著白嫩嫩的雙手撒嬌自己手都受傷了,說得梁太妃拉著她的手開始心疼:“下次可別幹這種粗活了。”


    “給姑祖母準備壽禮怎麽能算粗活。”宋嘉淇撲閃著大眼睛,一臉理所當然。


    梁太妃眉開眼笑,捏著她的臉寵溺道:“瞧這小嘴甜的!”


    說笑了兩句,梁太妃對魏二老爺道:“老二,你帶你大舅他們去前院吧,記得好生招待。”比起嶽父,梁太妃更喜歡用舅舅這個稱呼,娘親舅大,更顯親近。


    魏二老爺拱手應是,帶著宋家男子告退。


    片刻後梁太妃放開宋嘉淇,讓丫鬟帶她們去馨園玩耍。


    宋嘉禾等福了福身,隨著丫鬟離開,將將走出門,就聽見一道通稟聲。梁王妃的娘家柯氏到了,來的是梁王妃的弟弟一家。


    兩廂在院子裏遇上,因對方是長輩,遂宋嘉禾姐妹幾個便往邊上讓了讓。


    本是隨意一瞥的柯世勳目光瞬間凝滯,就見一少女俏生生立在紫薇花樹下,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微風乍起,粉色花瓣輕盈旋轉,徐徐落下,這一刻他隻覺洛神再現,神魂不能自己。他都走不動路了,柯家人哪能沒發現。柯夫人定睛一看,也不由驚豔三分,眉目如畫,神若秋水。細看她穿戴,穿的是價比黃金的絳紫色貢緞千水裙,飄逸翩然;戴的是


    四蝶琳琅金步搖、三翅鶯羽珠釵,耳著東珠木蘭紋飾耳墜,樣樣不是凡品。再看那通身的氣派,想來定是哪家貴女。


    柯夫人心念微轉,對著宋嘉禾幾個頷首一笑。


    宋嘉禾客氣的回以微笑。


    柯夫人橫了失魂落魄的兒子一眼。


    柯世勳一無所覺,直到被丫鬟輕輕推了下才回過神來,不由麵紅耳赤,雙手雙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才好。


    柯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兒子一眼,瞧這沒出息的樣,她淡淡的說了一聲:“走吧!”


    神思不屬的柯世勳抬腳跟上,走出幾步,忍不住回頭,就見蓮步輕移,紫色裙擺如碧波盈動,漸漸消失在門外。


    “方才這幾位是哪家賢媛?”柯夫人替兒子問了最想說的話。


    柯世勳連忙看向領頭那婆子。


    “回柯夫人,”那婆子恭恭敬敬道,“這是宋家的四位姑娘。”


    姓宋的人家不少,可在梁王府裏能不加前綴的宋家,那就隻有梁太妃的娘家了。柯夫人心下稍稍一定,又問:“那位紫衣姑娘是?”


    這話問的有些冒失,不過這婆子是梁王妃派來的,遂她知無不言:“是二房的六姑娘。”柯夫人笑了,宋家最有出息的就是二房,宋銘手握重兵,戰功赫赫,是梁王心腹大將。他們此次前來拜壽,本就存了替兒女籌劃婚事的念頭,宋家就在他們考慮名單之上


    。


    且說宋嘉禾處,出了院子,憋了一路的宋嘉淇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朝著宋嘉禾擠眉弄眼,那個呆子,看見她六姐都走不動路了,可真逗,不過眼光倒是不錯。


    宋嘉禾輕嗔她一眼,抓了抓她的手,示意她適可而止,這可是在梁王府。


    宋嘉淇輕咳兩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可眼角眉梢都是促狹的笑意。


    被她這麽看著,宋嘉禾也忍不住笑了下。


    宋嘉卉扭過臉,眼不見為淨。想起方才那一幕就覺刺眼,見了女人就走不動路,一看就是好色之徒。宋嘉禾也就能勾引勾引這種膚淺之人。


    冷不丁的魏闕棱角分明的麵龐出現在她眼前,正門處那一幕來來回回在她眼前回放,最後定格。


    魏闕微垂著眼,嘴角微揚勾勒出好看的弧度,站在她麵前的是眉目含笑,微仰著臉的宋嘉禾。


    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宋嘉卉心浮氣躁的搖了搖頭,驅散腦海中礙眼的畫麵。


    恰在此時,魏闕領著婁金等幾位交好的將領出現在鬆柏夾道的路口。


    宋嘉卉登時雙眼放光,整張臉都生動起來,熠熠生輝。


    落後幾步與宋嘉淇說話的宋嘉禾就見宋嘉卉忽然停在原地,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激動。若有所思的一抬眼,頓時了然。


    去馨園繞不開這條路,雙方不可避免的狹路相遇。


    看一眼站在路旁的宋嘉禾,婁金對魏闕意味深長的一挑眉。他第一次在正式場合看見宋嘉禾,華服美飾,婷婷嫋嫋,清麗脫俗。


    魏闕眉峰不動,在一丈外停下腳步,目光輕輕地落在宋嘉禾身上。竭力保持鎮定的宋嘉卉向前一步,娉娉嫋嫋的屈膝行禮,放柔了聲音道:“三表哥!”她覺得自己掩飾的很好,殊不知她兩頰緋紅,眼神明亮,已經徹底將自己的心意出賣


    。


    宋嘉淇更是被她刻意放柔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驚疑不定的看著她,又詫異的看一眼宋嘉禾。


    宋嘉禾衝她使了一個眼色。


    宋嘉淇才收斂神色,可臉上還是不免帶出幾分驚異。


    “三表哥,”宋嘉禾也隨之行禮,又側身向幾位將領見禮,“婁將軍好,幾位將軍好!”既然停下見禮了,就沒有拉下別人的道理,尤其婁金當初在河池也幫過她。


    宋嘉晨和宋嘉淇如法炮製。


    魏闕幾人拱手還禮。


    宋嘉卉咬了咬唇,眼露懊惱,她太過激動以至於疏忽了。不禁擔憂,三表哥會不會覺得她不知禮數,忍不住就怨怪起宋嘉禾來,她倒是踩著自己成了周全人。


    有些人就是這性子,做錯了事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永遠都是別人的錯。


    宋嘉禾可不知道宋嘉卉又記了她一筆,她隻想著趕緊離開,幾次經曆告訴她,凡是遇上魏闕,宋嘉卉都要出狀況,她自己出洋相不要緊,可若連累家裏名聲就不好了。


    “表哥和幾位將軍慢走!”宋嘉禾客客氣氣的送客。身份擺在那,她們不好先走。


    瞥見她那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的神色,魏闕嘴角微不可見的揚了揚,回了一句:“表妹們隨意。”


    他一走,宋嘉卉的臉就陰了下來,目光不善的盯著宋嘉禾。好不容易見到了三表哥,連一句話都還沒說,雖然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麽,可這一點都不妨礙她惱恨宋嘉禾。


    新仇添舊恨,宋嘉卉恨不能用目光吃了宋嘉禾。


    宋嘉禾不以為然的輕輕一笑,意有所指的看向神情嚴肅的謝嬤嬤。若是往常,宋嘉卉怕是要收斂了,實在是她在謝嬤嬤手裏吃了不少苦頭。可今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王府大門口那一幕,緊接著壽禮,再是剛才,宋嘉卉早已經忍耐


    到極限。


    那一整缸醋終於發酵,轟一聲炸開,炸的她理智全無。宋嘉卉氣勢洶洶地拉著宋嘉禾到了角落裏。


    宋嘉禾眼神安撫了擔憂的宋嘉淇和宋嘉晨。沒在大路上鬧起來,還算有點腦子,不過也不多。


    謝嬤嬤嘴角下沉的厲害,拿了一個荷包塞到那領路的丫鬟手裏:“請姑娘稍等片刻。”


    丫鬟接過荷包低眉斂目的站遠了。


    “你找人代筆了是不是,宋嘉禾你怎麽能這麽不擇手段!”宋嘉卉怒氣衝衝的瞪視宋嘉禾,想起自己在大堂裏的失態,就恨得牙癢。


    宋嘉禾輕嗤一聲:“畫的比你好,就是代筆,你哪來這麽大的臉!”


    宋嘉卉氣紅了臉:“你怎麽可能進步這麽快,你去年還不是這樣的!”


    “我天賦好啊!”宋嘉禾微微一聳肩,笑吟吟道,“以前畫技不如你,那是我沒用心學,這一年我用心學了,可不就進步了。”


    宋嘉卉如遭雷擊,還有什麽比自己辛辛苦苦練了十年卻不如人家一年的努力,更讓人沮喪。剛剛過來的謝嬤嬤都有些同情宋嘉卉了,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得天獨厚。不過這份同情並沒有影響謝嬤嬤的怒火。原以為教了這麽一段日子,她有所收斂了,哪想一點都沒


    變化,說話行事還是由著性子來,一點都不顧忌場合。“姑娘,”謝嬤嬤沉聲開口,“您身體不適,老奴送您回府休息。”一點小事就能失態,當著她的麵都能拉著宋嘉禾到一旁質問。之後那些她不能跟進去的場合,指不定要出


    什麽亂子,謝嬤嬤不敢冒險了,趕緊把人領回去吧,省的繼續丟人現眼。


    宋嘉禾想說謝嬤嬤英明,宋嘉卉這種脾氣上來就不管不顧的人還是關在家裏的好。


    聞言,宋嘉卉勃然大怒,她這麽走了,外人怎麽想:“我不走!”“姑娘不想走,老奴自然不會強行逼你走,姑娘可以不顧宋家的臉麵胡鬧,老奴卻不能不管,拿人錢財忠人之事。”謝嬤嬤也生氣了,說話不留情麵,“隻不過,回去後姑娘


    別怪老奴心狠。”


    “你威脅我!”宋嘉卉怒不可遏。


    謝嬤嬤心平氣和的看著她,隻問:“姑娘要隨老奴走嗎?”


    宋嘉卉氣得渾身打顫,可僅存的理智又讓她不得不低頭,謝嬤嬤的板子她還記憶猶新。


    想想又不甘心,更不放心,宋嘉卉突然壓低了聲音問宋嘉禾:“你和三表哥什麽關係?”那一幕來來回回在她眼前回放,弄得她心煩意亂。


    宋嘉禾要笑不笑的看著一臉戒備的宋嘉卉,輕輕嘖了一聲:“這話二姐是以什麽身份來問的?”


    宋嘉卉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我是你姐姐。可之前那兩次不愉快的經曆讓宋嘉卉把話咽了回去,她咬著牙問道:“你是不是也喜歡三表哥?”


    不等她回答,宋嘉卉煩躁的命令:“你不許喜歡他!”在宋嘉禾身上她感受到了濃濃的不安,尤其宋嘉禾還不像小時候那麽聽話了,這讓宋嘉卉方寸大亂。以至於顧不得羞臊,顧不得謝嬤嬤還在,宋嘉卉就迫不及待的宣告主


    權。


    她先說了,宋嘉禾怎麽有臉跟她爭!她此舉還有一層用意,就是豁出去想讓家裏知道她的心意,她不想再隱瞞了,再這麽藏著掩著,家裏就把她隨便給打發了。


    宋嘉禾視若罔聞,漫不經心地轉著手裏的團扇,一圈又一圈,轉的宋嘉卉的心也擰成一團,她色厲內荏:“我警告你……”


    “宋嘉卉!”宋嘉禾打斷了她的話,笑容不改,眼神卻冷如三伏天裏的寒冰。


    宋嘉卉被凍在原地。


    宋嘉禾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的眼睛,譏誚開口:“警告我,你以為你是誰!我喜歡誰,不喜歡誰,你管得著嗎?”她一挑眉梢:“事到如今,你怎麽就還沒認清事實。我不想讓著你,哪怕母親出麵也沒用,所以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吧。”十幾年養成的習慣還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


    過來的,不過宋嘉禾不介意幫她盡快適應。


    宋嘉卉瞪著她說不出話來,氣得心肝肺都在疼,想也不想就抬起手。“動不動就想打人,你是潑婦無賴嗎?”宋嘉禾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按了下去,逼近一步,“宋嘉卉,你今年十五,不是五歲了,長點腦子行不行。”腦子是個好東西


    !


    “你!”宋嘉卉險些氣了個倒仰。


    謝嬤嬤的臉一沉到底,羞愧的對宋嘉禾福了福身:“讓六姑娘見笑了!”


    宋嘉禾笑了笑:“二姐身體不適,我怎麽會和她計較!”


    宋嘉卉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恨不得撲過去一口一口咬死她才好。


    “六姑娘和七姑娘,八姑娘去馨園吧,老奴這就送二姑娘回府休息!”謝嬤嬤客氣道。


    “那就有勞嬤嬤了。”宋嘉禾同情的看著謝嬤嬤,宋嘉卉早就定性了,大羅神仙下凡都教不好。


    謝嬤嬤嘴裏發苦,帶著憤憤不平的宋嘉卉往小路去。


    宋嘉禾通體舒暢,她覺得宋嘉卉怎麽著也得被關上好一段日子,終於能耳根清淨一陣,跟她一塊簡直是災難。


    “六姐,二姐呢?”宋嘉淇問的小心翼翼。


    宋嘉禾笑:“二姐身體不舒服,謝嬤嬤送她回去休息了。”


    宋嘉晨和宋嘉淇聞言都是鬆了一口氣,這樣挺好,真的!


    “我們去馨園吧!”宋嘉禾歡快的提醒。


    馨園裏十分熱鬧,花團錦簇,珠釵曜日。姐妹幾個各自分開去找樂子,宋嘉禾便去尋舒惠然和王博雅等幾個手帕交。


    “前兩天叫你都不出來,你有這麽忙嗎?”王博雅一上來就‘興師問罪’了。


    在家罰抄《女誡》唄!想起被罰的原因,宋嘉禾就是一陣心塞,幸好之後幾天她再沒遇見過季恪簡,否則她覺得自己會尷尬到原地爆炸。


    就是今天不得不同行,她也努力克製自己去看他的欲望,她覺得需要時間讓季恪簡遺忘自己那段黑曆史。


    宋嘉禾討好一笑:“已經忙完了,以後王姑娘傳召,肯定隨傳隨到。”


    王博雅嗔她一眼,裝模作樣的抬抬下巴,驕矜道:“算你識相!”


    然後就討論起什麽場子,正議論的熱火朝天。晴天一個霹靂炸響,荊州王氏嫡長子王培吉當著所有人的麵向梁王求娶魏歆瑤,欲結魏王兩家永世之好。


    宋嘉禾就見不遠處被眾星拱月的魏歆瑤站了起來,看方向是要去前院,她神色平靜,甚至麵帶微笑,步伐亦是從容不迫,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大家閨秀風範。不過宋嘉禾看得出來,魏歆瑤她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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