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魚貫而出,宋子諺老大不情願,他還有一堆的問題沒問完呢。


    宋子諄糟心的看一眼傻弟弟,不顧他的掙紮,扯著後領將人硬拽了出去。


    宋嘉禾有些想笑,直到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開始發熱,笑容微微一頓。


    她摸了摸耳垂,一點一點抬起眼看向麵前的魏闕。


    他一身玄色錦袍,襯得身形格外高大挺拔,修眉高鼻,目光深邃,英氣逼人。


    魏闕邁開腿,眨眼之間,便停在宋嘉禾麵前,兩人之間隻隔了一步的距離。


    “暖暖,我回來了?”魏闕握起她的雙手,柔聲道。女兒家白皙柔嫩的手落在深色寬闊的手掌上,黑白分明,形成強烈的色差。尤其是肌膚相觸間那種粗糙之感,令宋嘉禾不禁心頭一酸,這一年他著實受了不少苦,人都黑


    了一圈。


    宋嘉禾抬眼,目光從他的手移到他的臉上,四目相對,宋嘉禾張了張嘴,似千言萬語要說,可臨到口,突然發現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不由有些窘迫。


    緋色布滿她的臉龐,就像塗了一層胭脂,魏闕低笑一聲,戲謔:“暖暖見了我,歡喜傻了。”


    宋嘉禾瞪他一眼,終於找回了狀態,凶巴巴道:“你才傻了!”


    不想魏闕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我想暖暖想的快傻了。”


    不防他這麽直白,宋嘉禾一頓,怔愣之間就被拉入一個寬闊堅硬的懷抱裏。


    魏闕緊緊摟著她,一年不見,小姑娘長高不少,之前將將到他的肩膀,這會兒都快到他下巴了。


    雙臂收緊,恨不能將人融到骨肉裏頭,又不敢太用力,唯恐傷了她。她的柔順令魏闕心花怒放,輕輕蹭了蹭她的頭頂,含笑道:“暖暖有沒有想我?”


    宋嘉禾靠在他的胸口,耳邊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聞言,睫毛輕顫,咬了咬唇,忍著羞臊,輕輕點了點頭。


    小小的動作引得魏闕胸口開始發癢,一直癢到了心裏頭。魏闕身體微微緊繃,覺得嗓子眼有些幹,他還在逗宋嘉禾:“不說話是不想我?”


    宋嘉禾惱羞成怒,掐著他的腰用力一擰,仰頭瞪著他:“有完沒完!”


    魏闕眉頭一皺,倒抽一口氣。


    這模樣嚇了宋嘉禾一跳,她有這麽用力嗎?想起自己的力氣,宋嘉禾心虛,開始擔憂:“這個,我,我不是故意的。很疼嗎?”


    魏闕眉頭皺成一團,一幅很不好的樣子:“很疼,你哄哄我也許就不疼了。”


    宋嘉禾大怒,推他胸膛要掙脫出來:“你這人怎麽那麽討厭!”


    魏闕哪舍得懷裏的溫香軟玉,連忙哄:“暖暖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宋嘉禾雙手按在他胸口往外推:“放開,放開,叫人看見像什麽樣子!”


    魏闕挑眉,故意將人往懷裏壓了壓:“看見就看見了,你是我正兒八經下了聘的媳婦。”


    宋嘉禾羞紅了臉:“隻是訂婚又不是成婚。”


    “原來暖暖這麽想嫁我,暖暖別急,出了孝我們立刻就完婚。”


    “誰急了,誰急了!”宋嘉禾跺腳:“曬成一塊黑炭,醜死了,誰要嫁給你。”


    “我急,是我急。”魏闕趕緊哄,再瞧她白生生嫩汪汪的臉,瞅瞅自己的深色手背,是挺黑的,笑道:“我黑不正好顯得你白,站在一塊襯得你格外漂亮,多好!”


    宋嘉禾斜睨他:“感情我還要謝謝你,犧牲這麽大。”


    “為暖暖效勞,是我的榮幸。”


    宋嘉禾嗔他:“油嘴滑舌。”繃不住又笑了,眉眼彎彎,梨渦若隱若現。


    一顰一笑,風情無限,魏闕目眩神迷,不覺低頭。


    宋嘉禾一慌,伸手擋在臉前。


    魏闕順勢低頭吻她手心。


    掌心一熱,宋嘉禾下意識要縮回手,卻被捉住手腕。


    魏闕握著她的手親了又親,慢慢的覆在自己臉上,小姑娘的手溫軟細膩,就像最上等的暖玉。


    宋嘉禾已經滿臉通紅。


    魏闕低低喟歎一聲:“回來真好。”望著他溫柔如水的雙眼,宋嘉禾點了點頭,是啊,他終於回來了。哪怕知道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身手不凡,可依舊牽腸掛肚,唯恐有個好歹。眼下人在自己眼皮子底


    下,一顆心才算是徹底安定下來。


    “這一年表哥在外頭肯定吃了不少苦,現下回來了,一定要好好休養一下。別仗著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年紀大了,就知道苦了。”宋嘉禾輕聲道。


    魏闕眼底漾著濃濃的笑意:“那要麻煩暖暖管著我,要不然我一忙起來肯定忘了。”


    宋嘉禾瞅瞅他,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勉強的點了點頭。


    魏闕輕笑出聲,笑聲低沉悅耳。


    兩人在廳裏絮絮叨叨說起話來,一年不見,自是有說不盡的話題。


    ——


    出了正廳,說是要考校兒子們的宋銘把宋子諫幾個打發走,自己回去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憊。


    出來之後,先去給林氏上香。望著牌位,負手而立的宋銘思緒萬千,萬萬想不到此次出征,就是永別。臨走時,她身體尚可,不過她那精神狀態,宋銘搖了搖頭。


    說來他這個做丈夫做父親的失職,沒有更早發現林氏和宋嘉卉的問題,發現後也沒能妥善處理,以至於母女二人誤入歧途,害了性命。


    好一會兒,宋銘才出來,就見到三個兒子在院子裏站了一排,他笑了下,略略問了些近來狀況。


    片刻後道:“我先去給你們祖母請個安。”宋老夫人肯定等急了。


    宋子諺跳著腳:“我也要去。”現在他正稀罕著父親,一刻都不想分開。


    宋銘便帶著宋子諺去了承恩公府,臨走叮囑宋子諫去招待魏闕。


    給了一個時辰獨處,宋銘自覺已經十分通情達理,畢竟還未完婚。再待下去,宋銘總是有那麽點不放心。


    魏闕人品無話說,可一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在戰場上打滾了十來個月,神經緊繃,乍見心愛的姑娘,宋銘真有點擔心魏闕把持不住,占了自家姑娘便宜。


    他哪知道便宜早就被占了,對方還食髓知味,隻恨不能馬上成親。宋子諫默默的望一眼輕描淡寫的宋銘,覺得自己可能會被魏闕穿小鞋。又想,自己是大舅爺,他要是敢給自己穿小鞋,以後就不讓他進這個門。這麽一想,完全有恃無恐


    。


    兩廂分開,各自行動。


    宋銘帶著嘰嘰喳喳的小兒子去探望老母親。


    五月正是紫藤花開的最好的時候,一團團一簇簇的小花爭相開放,清風佛過,落英繽紛,如夢如幻。蘇清月帶著一個小丫鬟在紫藤花下漫步,遠遠的就聽見特屬於男孩子的清亮笑聲。蘇清月拽緊手帕,慢慢轉過身,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近。他微低著頭,神情溫和


    與身邊的小男孩說著什麽,時不時的彎一彎嘴角。


    也不知說了什麽,他寵溺的伸手拍了拍小男孩的頭,小男孩笑得更高興了。


    答應抽空帶宋子諺出去打獵的宋銘若有所覺一抬頭,正好撞上蘇清月望過來的目光,眸色一深。


    蘇清月心裏一慌,下意識低了頭,才低頭,又後悔起來。她捏了捏手指,穩下心神,趨步走到大路上,盈盈下拜,向宋銘見禮。


    “蘇姑姑!”宋子諺脆生生喚人。


    蘇清月應了一聲,微垂著眼瞼,柔聲道:“清月向二哥道喜,賀二哥又立戰功。”


    宋銘微一頷首,肅容道:“你自便,我去向母親請安。”


    說著拍了拍宋子諺的肩膀,宋子諺歡快道:“姑姑再見!”


    蘇清月笑了笑,屈膝:“二哥慢走。”


    父子倆說笑著離開,蘇清月徐徐起身,靜靜的望著遠處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眼前浮現他不苟言笑的麵容,蘇清月掀了掀嘴角。


    到了溫安院,宋老夫人拉著許久不見的兒子,自有一法案挈闊要敘,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這孩子再大,在當娘的眼裏還是孩子。


    說了半響話,宋銘不得不告退,他還要進宮赴宴。


    宋老夫人這才止了話頭,叮囑:“莫要貪杯。”又道:“明兒帶著阿諫他們過來用膳。”


    宋銘躬身應了。


    回到齊國公府,被告知魏闕還在。


    宋銘搖了搖頭,到底是年輕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況這吃分開小一年。隻不過時辰差不多了,魏闕再不走可就要晚了,遂他走向正廳。


    正廳裏,魏闕與端坐著的宋子諫告辭,末了對宋嘉禾道:“去年就說要帶你去看瀑布,結果臨時有事給耽擱了,等我忙完手頭這些事兒,我便帶你出去散心。”


    “且不急,反正有的是時間,你手頭正事要緊。”宋嘉禾怕他為了擠時間,不顧身體的辦公。


    宋子諫牙酸了一下。迎接她關切的眼神,魏闕心頭灌了蜜一般,笑道:“我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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