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慈祥的阿嬤頓然間麵色大變,渾身氣得顫抖,目光也變得淩厲起來,楊笙瑤趕忙上去攙扶。


    “人窮誌不窮,咱家就算是再如何貧困潦倒也不能去偷人家的東西。”


    楊石康歎了一口氣:“媽,這道理咱都懂,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是再責怪他也沒用,現在我們應該想辦法讓楊禹把四驅車還回去。”


    聽到爸爸媽媽都明顯在維護著自己,阿禹便放下心來了,故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就是一時忍不住,要不,你們讓姐姐幫我還回去吧?”


    廖鍾桃一下子眼睛就煥發出了光彩,嗅到了希望:“對,阿瑤和林凱南是同學,讓她歸還回去,順便道個歉,也就過去了。”


    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說話的楊笙瑤開口了:“要我送過去也可以,不過他得跟我一起去,東西是他偷的,不論如何都得跟人家道個歉。”


    楊禹聽到自己還要跟別人道歉,哇哇一下子就哭出來了。


    “爸爸媽媽,我不要……。”


    楊禹的嚎哭生讓廖鍾桃一下子就心軟了,趕忙過去安慰。


    “兒子別怕,你不用去了,讓你姐姐過去歸還就可以了。”


    阿嬤護著楊笙瑤,亦是堅決:“自己做錯了事就要自己承擔,你姐姐肯帶你去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你還想讓你姐姐自己去!”


    “這……。”廖鍾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轉頭看向了也正屏息凝視的楊石康。


    蕭石康捅了捅她:“按照我媽說的做吧!”


    楊禹依舊死活也不肯去,又哭又鬧,廖鍾桃一見到寶貝兒子這副模樣,自然也不覺就心軟了。


    “孩子他爸,你說服一下阿嬤吧!”


    阿嬤拉著楊笙瑤的手便往護厝走。


    “阿瑤,他們自己犯的錯自己去承擔,不關你的事。”


    楊石康一見,急了,好說歹說總算是勸住了阿嬤,又使勁給楊笙瑤使眼色。


    楊笙瑤則是一臉平靜,權當作什麽都沒注意到。


    “就依照阿瑤所說的吧,阿禹,你現在就帶著四驅車跟你姐姐去一趟林家。”


    “可是爸爸……。”


    “你小子連爸爸的話都不聽了嗎?”楊石康生怕楊笙瑤會反悔,到時候什麽都不管了,還得他這個做老爸的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據說林家家裏都是裝了攝像頭的。


    “阿瑤,要是林家的人為難你了,你就回來跟阿嬤說,阿嬤去和他們好好說。”


    楊笙瑤給了阿嬤一個堅定的眼神:“沒事的,阿嬤放心吧!”


    林家家宅在浮圖街是最氣派的,素日裏經常會有小朋友上他們家玩,或是玩悠悠球,或是比賽四驅車,隻有林家才有專門的四驅車跑道。


    “姐姐,我好怕啊,你說他們會不會送我去公安局?”


    楊禹難得如同怯弱的小貓一樣躲在楊笙瑤的後麵,低聲說道。


    “你偷人家東西的時候怎麽就不害怕了?”楊笙瑤異常平靜的說,10歲的楊禹在她跟前,也如大寶一般的年紀,她自己的兒子,哪怕再窮也不允許偷盜。


    “我……。”


    走到了林家樓下,這裏聚集了不少小孩子,草叢裏飄來陣陣的花香,令人聞之神清氣爽。


    楊笙瑤上前一步,按響了門鈴。


    楊禹則是緊緊抱住了四驅車躲在楊笙瑤的背後,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開門的是林家的菲傭,中國話說得很溜。


    “小少爺,你同學來了。”


    林爸爸和林媽媽出去逛街了,家裏隻有林凱南在家,林凱南走下樓梯,一看居然是楊笙瑤,趕忙又跑回了自己房間。


    菲傭招呼好楊笙瑤和楊禹坐下後,又上樓去叫林凱南下來。


    林凱南特意跑到房間內換上了一件多娜襯衫,對著鏡子梳理了下頭發,但心裏仍無比的忐忑不安,生怕讓楊笙瑤久等了,便趕緊下樓去。


    楊笙瑤見林凱南來了,倒也是直切主題,拿出楊禹偷竊的那輛四驅車,塞到了林凱南手中。


    “這是我弟弟昨晚來你家玩時偷的,現在還給你,阿禹,快過來和凱南認錯。”


    阿禹怯生生的,一直都低著頭,腳都軟了。


    “對不起……。”聲音小得如同蚊子。


    “大點聲,道歉要有誠意!”楊笙瑤厲聲喝道。


    楊禹也沒有想到素日裏一向乖巧的姐姐居然會發這麽大的火,心裏不禁恨得牙癢癢,正打算回去之後跟爸爸媽媽告狀呢!


    “對不起!”阿禹不禁又提高了聲調。


    “你弟弟喜歡躍動衝鋒的話,那就當是我送給他了。”林凱南將四驅車重新又塞到了楊笙瑤手中。


    楊笙瑤愣住了,卻看到林凱南的目光一直凝聚在自己身上,不覺也有些失了神,就像是他為自己係安全帶時候的表情一樣。


    然,她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微微啟口:“這樣不好吧?”


    林凱南卻笑得很自然,眉間舒展開來,眸光燦爛。


    “沒什麽不好的,你弟弟喜歡就好。”


    楊禹一聽,林凱南不僅沒有責怪自己,反倒是將四驅車送給了自己,不覺喜出望外,格外的興奮,生怕林凱南會後悔,要知道,這輛四驅車可是日本原裝進廠的,在國內根本買不到。


    他從楊笙瑤手中搶過四驅車,飛也似的跑了出去,任憑楊笙瑤在後邊如何的追趕。


    林凱南癡呆的站在原地,看著楊笙瑤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頓然間便有種悵然若失的錯覺。


    馬上就要開學了,楊笙瑤的學費籌到了嗎?他知道他們家的情況,可是如果明目張膽的幫助會傷害到楊笙瑤的自尊心,他能做的,便是每天早上多買一些饅頭了。


    楊禹氣喘籲籲的帶著四驅車跑回家,楊笙瑤緊隨其後。


    “這是怎麽一回事?”楊石康見楊禹手中正緊緊拽著四驅車,也是一臉的不解。


    “林家哥哥把四驅車送給我了。”楊禹扔下這句話,便自顧自跑回了東廂房裏。


    楊笙瑤見阿嬤並不在家,便問了句:“阿嬤呢?”


    楊石康冷冷的道:“為了你的學費,你阿嬤一把年紀了,早上要起來做饅頭,賣饅頭,下午又要出去回收酒瓶子,你都12歲了,怎麽就不能替你阿嬤好好想想呢?上學有那麽重要嗎?”


    “這學我是上定了。”楊笙瑤不動聲色的說,繞過楊石康一臉的怒意,目光落到了門口。


    阿嬤踩著三輪車回來了。


    三輪車上裝滿了回收的酒瓶子,阿嬤招呼楊笙瑤過去,楊笙瑤一路小跑,幫阿嬤卸下了一車的酒瓶子。


    楊石康在屋裏嗑著花生米,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阿瑤,阿禹的事情解決了嗎?林家的人有沒有為難你?”看得出阿嬤仍舊很不放心。


    楊笙瑤幹活麻利,爽朗的笑道:“解決了,林家的大人都不在,林凱南把四驅車送給阿禹了。”


    阿嬤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我們家雖然窮,但是也不能隨便拿別人給的東西,”頓了頓,阿嬤又說,“不過這林凱南也確實是哥善良的孩子,家境好卻一點都不傲慢,學習也認真。”


    “可不是麽?”楊笙瑤一想到二十年後的林凱南,也不覺發出了由衷的慨歎,果然,有一些人,從小實力就擺在那。


    這一次的人生,她也要憑借自己改變。


    好好守護阿嬤!


    幹完活,孫女二人有說有笑的進了護厝,剛一坐下來,阿嬤就腰疼的厲害,楊笙瑤趕忙給阿嬤捶背。


    阿嬤臉上的笑容忽然就暗淡了下來,臉上爬滿重重的的皺紋。


    “阿瑤,明天就要開學了,學費還差了一點,本來今天要報名注冊的,明天上學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去學校,跟老師說說情,看能不能緩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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