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南沒有想到楊笙瑤會突然提及這件事,不過他聳聳肩,假裝很不經意的道:“沒有,我騙她的。”


    他居然也會騙人!


    而且說得這麽的理直氣壯,這讓楊笙瑤不覺有點意外,這還是自己一直認識著的林凱南麽?


    感覺有些尷尬,貌似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她很是迅速的就把話題一轉。


    “對了,時候不早了,你們也該休息了,我跟阿嬤就不打擾你們了。”


    林凱南勾唇一笑,為她的聰慧所折服,明明是她們想要休息了,她卻反過來說是不想打擾自己休息,果真是高明。


    一晚上過去,等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台風已經逐漸平息下來了。


    大房子睡著果然舒服,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楊笙瑤這才察覺到自己睡過了頭,阿嬤很早就已經起床了,看來隻有她一個人還在賴床。


    第一次在別人家裏過夜就睡到這個時候,真夠難為奇怪的。


    她趕緊起來,阿嬤端了做好的蛋花走了進來,臉上的帶著慈祥的笑意。


    “你總算起來了,看來昨晚很晚入睡。”


    確實是很晚,昨晚想了很多問題,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已經快天亮了,這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現在,很久沒有睡得這麽痛快了。


    喝了早飯,才發現外麵的風已經逐漸小了,看來他們可以回家了。


    不過要走也得去跟林凱南一家道別個,昨晚真的是很麻煩人家了,找個機會,她已經會想辦法好好感謝林凱南一番。


    不過當她們走出來時,卻發現林爸爸和林媽媽都不在,家裏隻有林凱南一人在。


    林凱南說,一大早,爸爸媽媽就出去了,晚上才會回來。


    “我們就不多打擾了,現在風也不大,我們就先回去了。”楊笙瑤隻感覺不好意思,如此寄人籬下也不好,而且還麻煩到人家照顧她們了。不過林凱南的這份恩情,她會牢牢記住。


    這個世界有時候還真的挺諷刺的,骨肉親情有時候簡直不堪一擊。


    林凱南見她執意要走,也不好再挽留什麽,雖說台風已經退去了,但還是下著雨,柴房多漏雨,他挺擔心的。


    “沒事的,漏雨怕什麽?隻要屋頂不被台風刮起,便還有遮雨的地方,不至於完全“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


    聽到她這麽說,林凱南笑了。


    “你語文成績好,我說不過你。”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還是得留點心,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跑我家,我都在家。”


    想到楊笙瑤和阿嬤所住的地方,他便心裏便生生的疼起來。


    少年心事當拏雲,誰念幽寒坐嗚呃?


    看著楊笙瑤和阿嬤遠去的身影,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隻能咽下去,總有一天,這一切都會改變的。隻是,他驀然想起阿嬤昨晚上對自己所說的話。


    門當戶對,他知道,所以他會很努力,因為她很優秀。


    學識上的門當戶對,心靈上的共通。


    再回到家中的時候,楊笙瑤和阿嬤都傻眼了,柴房的鐵皮屋頂已經被吹起,想想還是心有餘悸,所幸她們昨晚沒有待在柴房裏,否則後果真真不堪設想。


    生活上的苦難往往要比快樂要來得多,不過不要緊,樂觀點,大風大雨都經曆了,這點困難又算得了什麽呢?


    現在已經沒有風了,看來”鄭成功”真的已經成功將台風成功的趕走了。


    她們忙著收拾被風刮得一團糟糕的屋子,上午還有點風雨,但到了下雨,便已然是晴天了。


    楊笙瑤不覺暗暗舒展了一口氣,她不確定風如果繼續刮下去,她們的這間柴房還能夠抵擋多久?


    楊石康本來要出門,一看到她們回來了,趕忙又將門關上,生怕她們會進自家家門蹭住。


    本來正在收拾屋子,驀然抬起頭來,聽到了一個聲音。


    “請問,姨婆在嗎?”


    是一個穿著運動裝的年輕女孩子,年紀跟自己相仿,打扮時髦,紮著長長的馬尾辮,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你是?”楊笙瑤從來沒有見過自己麵前的這個女孩,亦是不知道她是誰。


    因何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那女孩愣了一下,用同樣詫異的目光看著楊笙瑤。


    她們長得,還真有幾分相像,畢竟是同一個家族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阿嬤抱著一堆幹草出現了,一看到出現在屋裏的光鮮亮麗的女孩,先是一怔,緊接著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茵仔都這麽大了?”


    叫茵仔的女孩一看到阿嬤,倍覺得親切,一下子就抱住了阿嬤,又是哭又是笑。


    “姨婆,終於見到你了。”


    記得還沒去台灣之前,都是姨婆在照顧她的,茵仔是七八歲的時候才被父母接過去的台灣。


    楊笙瑤有點印象了,貌似這個叫茵仔的女孩子,就是二姨婆的外孫女。


    那時候,廖鍾桃不喜楊笙瑤是個女孩子,總是想方設法想要把楊笙瑤送人或是賣掉,甚至心狠的想要直接將其丟棄到荒無人煙的山坡上,任憑其自生自滅。


    阿嬤身邊已經有一個女孩子了,便是茵仔,那時候二姨婆還住在廈門,孩子們在台灣教書,定居,便想要把茵仔跟二姨婆也帶去台灣。


    楊笙瑤記得那時候,自己被阿嬤從山上帶回來時大哭了一場,茵仔便在一邊給她擦眼淚,告訴她不要哭,女孩子是一朵嬌豔的花骨朵,總有一天會含苞欲放,綻放出自己美麗的。


    茵仔和自己雖說年紀相仿,但是從小生活環境完全是天差地別。縱然是待在廈門,茵仔也是備受寵愛的,二姨婆是馬來西亞番客(閩南語中指的客居外國的中國人或擁有外國國籍的中國人)。那時候大陸還畢竟落後,大家都對番客,台灣客……充滿敬意,很多閩南女孩子也幻想著能夠嫁過去國外或是台灣。


    那時候二姨婆也正準備搬過去台灣和孩子們同住,但是茵仔在廈門住久了,怎麽都不願意去台灣父母身邊,終於在七歲那邊被強製性帶走了。


    那時候,“大三通”和“小三通”都還沒開放【大三通和小三通不懂的可以百度】,台灣與大陸雖說隻隔了一道淺淺的海峽,但是要過來卻是很不方便的。茵仔想念阿嬤和楊笙瑤,一直想要過來看看,這次總算是找到了機會。


    因為古厝被重修了,台灣人念舊,畢竟他們的根都在大陸,所以這才特意過來看看。


    茵仔拉起了楊笙瑤的手,甚是喜歡,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此刻在麵對這對方,不覺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如果台灣和大陸早點統一,該多好啊,畢竟都是一家人,台灣的根也在大陸。


    就像是古厝一樣,是大家共通的家,家族的家。


    阿嬤問茵仔:“我阿妹呢?”


    問的便是二姨婆。


    茵仔的手頓然間垂落了下去,方才還天真無邪的臉上旋即現出了悲傷的神色。


    “前年剛走了,臨走前一直心心念著回大陸看看,回廈門老家看看。”


    阿嬤臉上的悲傷也頓然間蔓延上心頭,不過就是隔著一道淺淺的海峽,卻是一道難以逾越的距離。


    “我阿妹是看不到台灣和大陸統一了,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在歸入塵土前能不能看到。”


    阿嬤嘴角浮起苦笑來,人老了,就容易念舊。


    在很久很久之前,父母健在,家有兄弟姐妹多個,後來抗日戰爭打響了,家裏的孩子,但凡年紀大的,都去參加了遊擊隊。戰爭慘烈,大哥二哥都犧牲了。福建多丘陵地帶,父親腿腳中了彈,抱著孩子一路從泉州跑到了廈門。


    後來,好不容易抗日戰爭勝利了,又爆發了內戰。二姨婆嫁給了國民軍官,一家人都逃到了台灣,二姨婆舍不得大陸的親人,但是呆了幾年後也被叫回去了。


    阿嬤親切的拉起了茵仔的手:“這次你是跟誰一起過來的?”


    茵仔露出嘴角的兩個酒窩來,甜甜的回答:“跟我的爸爸媽媽一起過來的,他們去了正在翻建的古厝那裏。”


    阿嬤點了點頭。


    茵仔和楊笙瑤一般大,自是興奮的將書包裏的幾碟《梅花三姐妹》的磁帶交給了楊笙瑤。


    “送給你的,聽說這碟子在閩南地區最近很流行。”


    梅花三姐妹的故事,九十年代時風靡大街小巷,台灣與閩南文化相同,都有些重男輕女,梅花三姐妹的故事便是源自於台灣的一個小漁場,重男輕女的婆婆一心想要男孩,誰知道母親一下子生下了三個女孩,恰好父親出海捕魚遇到台風,再沒有回來。婆婆便認為母親是掃把星,把母親趕出了家門。


    沒有媽媽的三姐妹生活尤其艱苦,在老大佳玉的帶領下,三個小姐妹便決心自己去找媽媽。


    梅花三姐妹很會唱歌,找媽媽途中被影視公司看上了,出了幾張唱片專輯,很快就風靡了整個閩南地區。


    楊笙瑤接過唱片,對茵仔一笑。


    “謝謝。”


    茵仔抬起頭來看著台風天剛過後的天空,雖說已經是晴空萬裏,但依舊還是有些陰沉沉的。


    “梅花三姐妹在找她們的媽媽,我們又何嚐不是呢?根就在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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