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順沉思了許久,最終還是開口:“小閣老此人頗有大才,隻是為人方麵太過於刁鑽。”隨後李福順便不再說了,始終低著頭。嘉佑帝瞧著他的樣子,也知曉李福順的性子,也沒有逼他的意思了。他長歎了一口氣:“是啊,他乃是有大才的人,崔家父子都頗有


    才能,難怪父皇當年不懂他們。可如今由不得他們了,我大夏能人輩出,朕定是要重新提拔幾人才是。不能讓他們崔家在朝野上麵一家獨大。”在大夏,能與如今的清河崔氏相抗衡的唯有不敗陳家,隻不過不敗陳家乃是武將,對於朝中其他事務並不關心。陳閣老已經是三朝元老了,他如今因年事已高,已經不上


    朝了,一直也隻是掛一個虛名而已。


    而崔氏父子卻是多年把持朝政,如今的嘉佑帝對他們很是忌憚,早就想要出手將崔家給弄下來,他不需要如此強大的崔家,他追求的是權利的平衡。


    可崔家也不是說弄垮就弄垮,還需要從長計議。如今他已經有了一個契機,就要好生的把握下,可是從哪裏入手呢,他犯了難了。李三小姐的事情,目前為止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乃是崔浩所為,隻曉得此事定是與崔


    浩有關係。


    趙湛起身,從南書房走了出去,最近一直忙於政務,已經許久沒有出去賞花了。如今大夏皇宮很是安靜,趙湛沒有納妃,後宮無妃,也就沒有往日的喧鬧,至於元德帝的妃子們早就不居住在夏宮,自是有他們的去處了。趙湛喜歡如此安靜的後宮,沒


    有聒噪的聲音。


    逛了一會兒禦花園之後,他甚覺無聊,便微服出巡,在上京街頭閑逛。上京因為元德帝的賓天的原因,沒有了往日的喧嘩,倒是也比在皇宮之中熱鬧了些許。


    他遊走在上京的街頭。


    他看到了一個人,他佝僂著身子,頭上已經有些白發,這個身影趙湛很是熟悉。


    “阿爹,草莓,是草莓,是不是很甜。”趙湛見一小兒跑到了他的跟前,很明顯那小兒很想吃草莓。隻是如今的草莓在大夏還是極為的貴重,一般尋常人家很少買,但見那有白發的男子走到了賣草莓的攤販的身


    邊。


    “草莓甜嗎?”


    “這位官爺,我家的草莓那是極甜的。”


    白發男子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對那小兒說道:“你聽到了吧,他說很甜,我們走吧。”


    那小兒眼巴巴的看著草莓,而白發男子絲毫沒有要給他買的意思,而是繼續佝僂著身子,朝前走去,小兒又望了草莓一眼,後來就追了上去了。


    趙湛見狀,就將攤販賣的的草莓買了下來,隨後就追了上去。


    “阿爹,你不要走那麽快嗎?我餓了,我好餓……”小兒喊了幾聲,男子沒有回頭,繼續朝前走:“回家吧,你阿娘應該已經做了吃的。”


    “阿爹,我不想吃紅薯飯了,我們吃其他的好不好?我們去吃……”


    “夠,你知道現在掙錢多難嗎?”男子回頭大喝道,隨後他注意到了站在他身後的趙湛,他看著趙湛一身華服,手裏拎著方才買的草莓,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他朝著趙湛苦笑了一番:“四弟,好久不見了,


    讓你看笑話了。”


    “皇兄……”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廢太子趙政,趙政如今更是窮困潦倒,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早些得的那些錢,全部都賠光了不說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如今的他已經被生活磨光了棱角


    ,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不可一世的太子趙政了,如今的他隻是一個被生活壓迫的喘不過來氣的一個落魄的男人而已。“我早就不是大夏皇族之人,陛下這一身皇兄喊得委實有些不當。”趙政轉過身子,牽著小兒的手,加快的了腳步,往前走去,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尤其是趙


    湛。


    若是當年他稍微聰明一點,如今的大夏帝王就是他了,可是他卻走錯了路,一步錯步步錯,如今說什麽都遲了。


    “皇兄,你過的這般不好,為何不來尋朕,朕……”


    今日趙湛本無意來尋趙政,可以說,自從趙政被廢了之後,趙湛根本就沒有關注他這個人。他不知道原來廢太子的生活竟是如此的窮困潦倒和不堪。“尋你,尋你有用嗎?尋你讓你見見如今的我和如今的你,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嗎?陛下,我雖然被廢了,然而骨頭還有兩根,我不會去求任何人,就算窮死餓死,我也不會


    去求任何人。”以前趙政去求過人,也去拜托過人,那些人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對他從來都是有求必應,可是等到他被廢了,再去求那些人的時候,他得到了什麽,是羞辱,那種羞辱


    他這一輩子都記得。他還曾經入宮瞧過崔淑妃,跪在她的麵前,請求過他,可是他得到又是什麽,崔淑妃根本就不理他,那可是他的親娘,後來崔淑妃死了,元德帝曾經召見他入宮,他也不


    曾去。如今趙政早就看透世間炎涼,不去強求了,拚著自己的一雙手過著他自己的生活,很累,不過今年已經好多了,債務已經差不多都還清了,再也不用在過年的時候在追債


    ,可以好生在家裏過一個好年。


    “皇兄,你何苦如此的說話,你是朕的皇兄,這是事實。這個給你,朕改日會親自登門看你。”趙湛將手中的草莓遞給了趙政,方才他瞧見小兒很是喜歡草莓,想著肯定是饞嘴了,就買下了。看了趙政一把就打了過去,“不用你假惺惺的,趙湛你以為我不知你,你早就想做太子了,這麽多年你隱藏的一直很好,父皇信你,兄弟們都信你,那些朝臣們都信你,都言說你是大夏最仁厚的君主,可是隻有我知曉,你根本就不是,你有你的


    雄心抱負,你一直都想稱帝。”


    趙政冷冷的朝著趙湛說道,此刻他沒有絲毫的懼色。


    而趙湛則是看著趙政。


    “誰不想當皇帝,朕從未否認我想當帝王,可朕也從未與你搶奪過皇位,是你守不住的,怨不得我。”趙湛說話也絲毫不留情麵。趙政踉蹌的後退了幾步,苦笑了一番:“是啊,我有今天全部都是我自己一人所為,全部都是因為我自己,哈哈哈。如今我已經得到了報應,你也看到了我如此淒慘的景象


    ,這樣子你總該滿意了吧。”


    趙政以為今天趙湛是特意來尋他的,是來看他的笑話了,方才他還故作堅強,如今他已經忍不住了,徹底的爆發了。


    “阿爹,阿爹。”


    小兒看了看趙湛,忙將草莓丟給了他。


    “你走,我們不要你的東西,嗟來之食,我不稀罕。阿爹我一點都不喜歡草莓,我們走,你莫要哭泣,等我長大了,我賺錢給阿爹你花,不會讓任何人小瞧了你。”那小兒就倔強的仰著頭看著趙湛,眼裏滿滿的怒火,他扶著趙政,比起趙政他倒是顯得更為的沉穩了些。而趙湛看著眼前的小兒,他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樣子,手很是粗


    糙。


    “爹,我們走。”


    他扶著趙政就往前走,看都不看那草莓,轉身就離去,這樣的氣魄倒是讓趙湛所震撼,趙政生了一個好兒子。


    “你叫什麽名字?”趙湛望著小兒的背影,發問道。那小兒沒有回答,還是旁邊攤販告訴了他:“他叫趙果,這個孩子很懂事,經常早期去菜市去撿菜葉子,回家給他母親熬菜粥。為人很是苦


    幹,比他不成氣候的老爹好多了。”


    “是啊,那日我瞧見他還站在私塾外麵旁聽先生讀書呢?幫別人做事的時候,還抽空在地上習字,是個刻苦的孩子。”


    趙湛聽了之後,他還記得那個孩子驕傲的眼神,對,就是驕傲,絲毫不懼色,那小兒應該是猜出了他的身份,竟還能如此,若是好生培養,將來必有大才啊。


    ——


    月牙領著璿姐兒和明哥兒兩人已經來到了陳國公主府了,這是璿姐兒和明哥兒兩人第一次來到公主府,兩人今日可是好生打扮了一些,也換了新衣裳。今天一聽要出門,璿姐兒和明哥兒早早的就起床了,都不要人催的,平日裏這兩個小崽子偶爾還有起床氣,今日一點都沒有。如今到了公主府,他們還是很有教養的,在


    家裏已經被教育了很多次了。


    “月牙,你們來了。”丁全英主動來迎,一般女客都是趙琳來招待,隻是因為月牙和丁全英更為的熟悉一些,就讓他來迎接了,趙琳則是忙著去接待趙茜去了。今日趙雅也得了消息,也過來了


    。趙雅和趙茜兩個人是死對頭,也就是那日元德帝過世了,才抱在一起哭了一場,哭過了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了,如今兩人又拚上了。趙茜有了曾駙馬,如今趙雅也有了董


    駙馬,兩人不相上下。雖說趙雅是趙湛的胞妹,趙湛如今乃是大夏帝皇,論起地位來,趙雅要更為高貴一點,可趙茜乃是陳太妃之女,陳太妃身後還有一個不敗陳家,趙雅和趙茜兩人的地位也


    算是旗鼓相當,誰也不讓誰。趙琳與這兩人的關係也十分的近。所以啊,趙琳一旦舉行了家宴,就不能隻邀請趙茜而忽略趙雅,一般都是兩個人一起邀請。


    “北鬥先生竟是傅夫人?傅夫人的女工才是厲害呢?”趙雅記得之前是見過月牙的,以前當月牙和傅春江是兄妹,想起當年在菏澤的初見,月牙那般小心翼翼的,還身著男裝,一下子就被她給看出來,躲在傅春江那個可憐的


    樣子。


    沒想到月牙在那個時候就和傅春江在一起了,怪不得傅春江為了她抗旨呢,兩人感情那個時候就已經那麽好了,就更不要說是現在。


    “女工?”


    “她會雙麵繡,我的貓戲圖就是她繡的,你不知道?”


    趙雅掃了趙茜肚子一眼,如今趙茜已經身懷六甲,肚子已經老大了,最近總是十分得意的跟她炫耀肚子,有的女人一輩子都活在比較和炫耀之中,趙茜就是這種人。


    以前她成婚了,就在趙雅麵前秀曾駙馬,如今見趙雅也已經成婚了,駙馬自然也就開始不朽,就開始秀肚子,畢竟趙雅還沒有懷上了。


    “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畢竟我不似你,天天關注她了,原來你與傅夫人早就相識啊,那你當年還要求父皇賜婚,當初,哼……”味十足啊,趙琳一瞧,這怕是又要吵上了。


    “傅夫人手巧的很,沒想到還會寫書,難怪傅大人會如此,馬上她就來了,你們兩人也莫要說話了,小心失了體統。”趙琳一說話,趙雅就白了趙茜一眼。“我當年那隻是為了氣氣你,誰讓你肖想人家夫君的。當年父皇一說,我可沒有強求。你就不同了,要死要活的,差點尋死上吊呢。”趙雅的嘴巴也夠毒的,趙茜朝著她直


    接又瞪眼。趙琳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麽了,幸而此時丁全英領著月牙趕到了,當然還有兩個小娃娃,如今趙琳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更加心疼小孩子,趙茜馬上就要當娘親了,瞧著


    小孩子也喜歡,而趙雅正在備孕中,也喜孩子。


    “你幾個月了?”


    趙茜如今是孕婦,就有了孕婦的通病,看到別人有肚子,就開始問。


    “四個月了,不怎麽顯懷呢,你這怕是有七個月了吧。”“八個月,我快生了,傅夫人,你會看嗎?是男,是女?本宮聽說,生過孩子的人會看男女,肚子尖是男兒,圓的是女兒,可準呢?”趙茜說著就進入內室,這裏沒有男子


    ,都是女子,就要掀開衣裳讓月牙給看。


    孕婦都不忌諱讓人看肚子,趙茜也是如此。


    “我不懂這些,我第一胎是龍鳳胎,瞧不出來什麽的。”


    月牙確實不會看,她也聽聞有的人會看肚子,可惜她看不來。


    “那就算了,反正是男是女本宮都喜歡,隻是好奇而已,問太醫他也不知曉。”


    趙茜還有點生氣了,月牙也就笑了,這哪能看出來了,太醫也隻能診斷孩子是不是好而已。


    “你怕就想生個兒子吧,誰不知道曾駙馬是三代單傳啊。”


    趙雅上來就來了這麽一句,他是故意要氣趙茜的。“哼,反正我能生,以後多生幾個就行了,至於是不是單傳,雅姐姐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己。我聽說,如今大夏好些女子生養不出來的,皇覺寺的每日去求子的人可是絡繹不


    絕。”


    都不是省油的燈,趙琳揉了揉太陽穴,她覺得他肯定是做出了什麽,真的不應該將這兩個人聚在一起了,實在是太可怕了。下次絕對不能在將這兩人請到一起來。


    “月牙,你來坐吧。”


    趙琳主動打拚了沉默了,而那邊一直都在鬥嘴的趙雅和趙茜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之處,今日她們可是特意來見北鬥先生,和月牙聊聊北鬥先生的事情,可不能耽誤正事。“傅夫人,當年先帝賜婚的事情啊,本宮就和你實話實說吧,其實不是本宮當真愛上了傅大人,本宮是喜北鬥先生。當初母妃幫我調查了一番,說北鬥先生就是傅大人,本


    宮才……,現在想想,當真是本宮衝動了。”如今的趙茜自從成婚之後也成熟了,當年也是少女懷春。月牙一聽,直接樂了。想當初在儋州的時候,與傅春江鬥嘴的時候,傅春江也會吹牛,說什麽我可是皇家公主瞧


    上的,我都給拒絕了,我對夫人之心,日月可鑒之類的。


    如今月牙得知了真相,想著下次一定要說給傅春江好生聽聽。


    “竟是如此啊,我確實不知曉,那些話本子,都是我無意之中寫的……”


    月牙這倒是說的實話,當初傅春江拿去幫她投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會火。


    “傅夫人,那你好強,下本什麽時候出,一直在等。”趙茜隨後就和月牙聊開了,趙雅就在一旁聽著,隨後也和月牙兩人聊了一會兒有關於刺繡的時候,趙雅和趙茜迷戀的不同,她對北鬥先生就是可有可無,可對於月牙女工


    的手藝很是推崇。


    今天聊的還算是愉快,明哥兒和璿姐兒在公主府玩的也很是開心,下午的時候,丁全英提出要送月牙離開,而璿姐兒和明哥兒則是一直朝著去街上玩。


    月牙就和長虹兩人決定自己走回去,就領著兩個小崽子在上京的街頭好生玩鬧了一番。


    “娘,那是什麽,我們去看看吧。”


    璿姐兒指著不遠處好多人,都是家長領著小孩子在那裏,圍攻在那裏。


    “每個人都有,隻要三文錢就可以拿回去。”月牙上去一看,竟是有人在那裏賣編織好的蚱蜢,編的惟妙惟肖,瞧著買東西的人隻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兒,他的身邊放的都是茅草,手已經被化成了好多口子,可是手卻


    沒有停下來,一直在那裏編織著。


    “娘親,我要那個蚱蜢,我要啊。”


    璿姐兒一下子就瞧上了那個大蚱蜢,月牙看著那小孩子,穿的也很是單薄,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了,月牙想了想,“給我拿兩個蚱蜢吧。”月牙一下子就買了兩個。


    璿姐兒一個,明哥兒一個。那小兒一聽到有深意了,忙伸出手去,在身上擦了擦,“這位夫人,你的兩個。”


    長虹那邊就付錢。


    “這位夫人,我叫趙果,每天都會在這裏買東西,我還會編其他的,若是你們喜歡的話,我還可以給你現場給你編一個小鳥。”說著趙果就開始編起鳥來。


    “小哥哥不要了,我隻要蚱蜢,其他的不要,若是要了,鳥會吃了蚱蜢的,就不好了,下次我再來買。”璿姐兒望著手裏的蚱蜢笑了笑,趙果望著她。“對哦,我都忘記了,那歡迎你們下次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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