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趙氏眉頭緊擰著,擔憂地抬手在蘇酒兒的眼前晃動了下。


    上一世,趙氏從來都沒有這麽叮囑過她,更沒說過“男人都是善變”這種話。


    “娘,如果我嫁的人是安秀才的話,你會覺得他日後會變嗎?”蘇酒兒麵無表情地問道。


    “澤清啊,那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若是你嫁給了他,這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日後或許可能會納妾,不過你在他心中肯定是最重要的,這點你就不要擔心了。”趙氏說道這,隻覺得有些可惜,明明她閨女能當上官太太,“你說你也是傻了,澤清那孩子什麽樣,你難道不知道,當初你就該選他的。”


    蘇酒兒拿著刀使勁地剁了兩下肉,微垂著眼簾,緊咬著下唇,眸中一片冷漠。


    知人知麵不知心。


    蘇酒兒也懶得跟趙氏解釋,壓抑地狠狠地剁著菜板上肉。


    燒好飯菜,蘇酒兒抬眼望向不遠處的顧峰,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來,隨口對趙氏說了聲“我叫他吃飯”,便快步朝著他走去。


    蘇山跟蘇牧早就將屋裏的飯桌搬出來,放到院子裏,趙氏忙著將做好的飯菜端到上麵。


    “累了吧!”蘇酒兒說著,從袖中拿出帕子,很自然地幫著顧峰擦掉額頭的汗水,唇角泛起淺笑,“現在要吃飯了!”


    顧峰點點頭,將手裏的斧頭靠放在牆角邊,跟著蘇酒兒去水缸旁。


    “過來吃飯了,你們站那做什麽呢?”趙氏站在飯桌旁,目光在顧峰的臉上掃了一眼,瞧著他看蘇酒兒的目光,不安地心總算是放下了,隻是,若是蘇酒兒嫁給的是安澤清,日子定然過的比這好。


    想到這,趙氏忍不住地長歎一口氣,不過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地步,她定然不能再提這件事情了。


    顧峰應了趙氏一聲,淨過手,跟在蘇酒兒身後朝著飯桌走去,瞧著蘇父趙氏都已經坐下,緊挨著蘇酒兒坐下。


    小兀子實在是太矮了,顧峰將小兀子往後挪了挪,這才舒服。


    蘇山自那日病後,一直還吃著藥,這身體時好時壞。


    “女婿,本想跟你喝兩杯,不巧我身子不是,就不陪你喝了。”蘇山滿意地望著顧峰,女婿這般能幹,他家閨女日後不會受苦,“要不你自己喝點?”


    “等嶽父好起來,我再跟嶽父一起喝。”顧峰冷峻的臉上出現淡淡的笑容。


    蘇山一聽顧峰這麽說,心情愉悅,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


    吃過飯,趙氏又拉著蘇酒兒進了屋,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平時聽顧峰的話,別惹他生氣。“


    “娘,我知道了。”蘇酒兒覺顧峰就是一個悶葫蘆,脾氣很好。


    “別這麽敷衍,我說認真的。”趙氏說著,目光移到蘇酒兒的肚子上,“早點生個孩子,你們這才算是真的定下來了。”


    孩子?


    蘇酒兒微怔了下,她不知道她和顧峰能不能有孩子,要不晚上回去在勾?引下,看看他兄弟能不能站起來。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我跟你說的你都記下來了嗎?”趙氏伸手推了一下蘇酒兒的胳膊,不耐煩地的說道。


    “哦,我知道了。”蘇酒兒笑著點頭應道。


    趙氏看著蘇酒兒無所謂的態度,有些頭疼,微靠在床頭邊上,“聽我的準沒錯,這女人啊,想要抓緊男人,就要拿著孩子拴著他,這樣他才會老老實實地跟在你身邊。”


    蘇酒兒眼珠骨碌一轉,笑得特別賊,湊到趙氏的耳邊,悄聲問道,“娘,當初爹就是被你這樣收拾的服服帖帖吧!”


    趙氏惱羞成怒地推開蘇酒兒,坐直身子,偏頭望向一旁,“行了,別貧了,聽娘的準沒錯,對了,你們一晚上幾次?”


    .......


    蘇酒兒微微耷拉著腦袋,眉頭輕擰著,她怎麽都沒想到,她娘竟然這麽直白的問,幸好被她裝作害羞的樣子躲過去了。


    她向來不會撒謊,一說謊,臉就會紅,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回答,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出來?“


    顧峰瞧著蘇酒兒臉上的表情一會一個樣,微微沉吟,以為蘇酒兒不舍得家人,詢問道,“要不我們晚點再回去?”


    “不用了,我們回去吧。”蘇酒兒跟著顧峰並排朝著家中走去,似乎想起什麽,抬眸望向顧峰,“公公婆婆,還在嗎?”


    當初聽說顧峰隻身一人來到趙家村,這兩年,趙家村的人也從未見過有親戚來探望他。


    “我是孤兒。”顧峰風輕雲淡地開口,就像是再說一件無關的事情一樣,“師父撿到我的時候,我隻有五個月大,兩年前,師父沒了,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蘇家以前並不窮,家中的銀子全都給蘇山看病了,前些日子,家中吃不上飯菜,她隻能上山挖野菜,那時還在想,她過得好辛苦,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顧峰的身世竟然這般淒慘。


    “我還在的。”蘇酒兒心疼地望著顧峰,瞧著那張冷峻的側臉,心莫名地軟了幾分。


    回到家中,顧峰說要上山打獵,被蘇酒兒給攔下來了,昨晚剛剛下過暴雨,山上的路定然更不好走。


    這一閑下來,顧峰就不知道做什麽好,擦完弓,拿起刀開始削箭。


    蘇酒兒將顧峰舊衣服補好,將新買的棉布拿出來,拿著幾根線走到顧峰的麵前。


    “相公,你且站好,我幫你量下身子,好給你做衣服。”蘇酒兒眸中含笑地望向顧峰。


    顧峰抬眼看了一眼蘇酒兒,停下手中的活,蹙了蹙眉,“你給你做衣服就好了,我還有衣服。”


    “相公,”蘇酒兒蹲下身子,將顧峰手中的東西放在地上,拉著他起身,“你是我相公,我要好好照顧你。”


    棉布比麻布貴一成,顧峰看了一眼鋪在床上的藏青色棉布,“你穿那個顏色好看。”


    蘇酒兒早就拿著線開始給顧峰量尺寸,根本沒聽顧峰再說什麽。


    “相公,胳膊伸直,那樣量的比較精準。”蘇酒兒說著,主動地握住顧峰的手,拉著他的手平放在半空中。


    “我真的不用,好的給你!”顧峰覺得穿麻布就挺好的,沒必要換棉布,臉一沉,語氣有些僵硬。


    蘇酒兒微怔了下,握著線的手忍不住的用力,抬眸望向麵前的男子,雙手環抱著顧峰的腰身,臉頰輕貼在他健碩的胸膛。


    耳中傳來他強有力的心跳聲,蘇酒兒心疼地收緊雙手,聲音悶悶的,“相公,我也想要給你最好的。”


    顧峰的手尷尬地垂在身體的兩側,他願將最好的一切都給她。


    手臂緩緩地抬起,顧峰輕咬著下唇,猶豫地環抱住蘇酒兒的腰身,不敢用力,聲音霸道不容置疑,“我是男人,穿什麽都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麽?”蘇酒兒從他的懷中抬眸,她從來都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


    前世今生,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都是她一個人再說。


    前世她活著很累,害死了那麽多人,懺悔的話語隻說給他一個人聽。


    今生她厚著臉皮靠近他,就想要多了解一下他。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知道的就是他在乎那張弓,其他的並不清楚。


    顧峰眼神微微閃躲,似乎思索著。


    許久,蘇酒兒沒有從顧峰的口中聽到想要的答案。


    “你喜歡什麽?”蘇酒兒不放棄地開口追問。


    “量衣袖吧!”顧峰主動地伸直胳膊,並未回答蘇酒兒的話,轉而繞開話題。


    蘇酒兒有些失落的垂眸,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也是,他們兩個人現在隻是夫妻,想要打開顧峰的內心,還需要一段時間,到時候她就能知道顧峰想要的了。


    想開了之後,蘇酒兒唇角噙著笑,在麵對顧峰的時候,她從來都是笑著的,“相公你胳膊好長呢!”


    “恩。”


    “手也好看。”蘇酒兒以前沒在意看,雖然他手心裏滿是繭子,手指卻又細又長,骨節分明。


    顧峰目光落在手上,並沒發現手有什麽好看的地方。


    “我沒有想要的。”


    頭頂傳來顧峰清冷的聲音,蘇酒兒疑惑地抬眼望向顧峰,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怎麽會呢,人都有想要的。”


    顧峰定定地看了一眼蘇酒兒,眼中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他想要的,隻有她。


    人要知足常樂,他有了她,已然知足,真的沒有想要的了。


    “是真的。”顧峰麵色嚴肅地說道。


    無欲無求?


    蘇酒兒收起量好的線,笑靨如花地望向顧峰,踮起腳尖湊到他的唇邊親了下,“相公,你這樣可不對了。”


    顧峰被她說的有些迷糊,一本正經反問,“哪裏不對?”


    “難道相公就不想和我一起白頭到老嗎?”蘇酒兒裝作不滿地嘟起唇角,垂眸纏?繞著手中的長線,失望地自言自語,“原來隻有我一個人希望我們能白頭到老!”


    心跳快速地跳動,血液在皮膚下沸騰,顧峰覺得腦子已經不能思考,一把將蘇酒兒拽到自己麵前,一手緊扣著她的頭,低頭直接了當地問了上去。


    蘇酒兒瞳孔不住的放大,震驚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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