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兒瞧著蘇酒兒臉上有些鬆動,起身直挺挺地跪在了蘇酒兒的麵前,“酒兒姐,我求求你幫幫我,借我五兩銀子好不好,我以後肯定會還的。”


    蘇酒兒彎下身,一把將寧月兒拉起來,眉頭輕擰著,“你先起來,有什麽話我們好好說。”


    寧月兒一邊抹淚一邊順從地站起來坐在蘇酒兒旁邊,失聲痛哭,“酒兒姐,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們以前並沒說過多少話,若不是因為我爺爺要將我嫁給八十歲的人,我......”


    寧月兒剩下的話語並沒有說出來,蘇酒兒心裏已經明白了。


    寧月兒是個要麵子的人,這麽多年辛辛苦苦的勞作,就是為了改變寧家的現狀。


    她堅持那麽久了,可是現在上天已經不給她時間去努力。


    蘇酒兒心裏有些泛酸,上一世嫁給了安澤清一直住在鎮上,對於寧月兒的事情也不清楚。


    “別哭了。”蘇酒兒說著,拿著巾帕幫著寧月兒擦幹淨臉,拒絕的話語怎麽都說不出口。


    寧月兒很瘦,臉上黢黑,雙手滿是勞作留下來地繭子。


    相比之下,蘇酒兒覺得她跟寧月兒相比,真的是雲泥之別。


    寧月兒抬手摸了摸淚水,小聲地啜泣著,消瘦的肩膀一聳一聳的,“我寧願自己累點,也不願意嫁給那樣的人......”


    蘇酒兒心疼地將寧月兒攬在懷裏,輕輕地拍著寧月兒的後背,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或許在蘇爺爺的眼中,寧月兒在寧家就是奴隸,就是用來幹活的。


    即便是寧月兒嫁出去,他也要從寧月兒的身上撈一筆錢。


    當初安澤清娶了趙秀兒,可不就是因為趙秀兒家中有錢?


    這個世上,幹淨純粹的感情沒有多少了。


    “酒兒姐。”寧月兒緩緩地推開蘇酒兒,雙眼泛紅,鼻頭微紅,使勁地吸了吸鼻子,焦急迫切地說道,“你能借給我五兩銀子嗎,我·日後每年都會還你們一點錢,我一定,一定能夠全部還清的。”


    聽到寧月兒這麽說,蘇酒兒麵露難色,想了想,猶豫地說道,“我們家暫時沒有那麽多錢,晚上等相公回來,我說說看。”


    寧月兒欣喜若狂地望向蘇酒兒,不等蘇酒兒反應過來,寧月兒直接朝著蘇酒兒磕了兩個響頭,“謝謝酒兒姐。”


    怎麽動不動就跪下?


    蘇酒兒忙將寧月兒拉起來,低聲說道,“這件事情,我盡量試試,你回家勸說你爺爺。”


    寧月兒一抬袖,將臉上的淚水抹掉,麵露喜色地離開了。


    蘇酒兒瞧著寧月兒離開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眸,自嘲的笑了笑。


    她自己都沒有照顧好自己,現在還要開口答應幫別人。


    蘇酒兒轉身朝著院子裏麵走去,順手將大門關上。


    瞧著時候不早了,蘇酒兒覺得顧峰快要回來了,忙準備做飯。


    說來也巧,當蘇酒兒剛剛做好飯,就聽到顧峰喊門聲,忙跑去開門。


    顧峰手裏空蕩蕩的,將腰間的竹簍解開放到一旁,“今年靠近山裏有不少兔子,我抓了一些回來。”


    蘇酒兒幫著顧峰舀了一盆水,給他留著洗手,笑著說道,“那不正好,可以多抓點兔子,到時候拿去賣錢。”


    顧峰可不像蘇酒兒那麽樂觀,將手放進木盆裏,使勁地搓了搓,清澈的水立即變得渾濁了,“兔子比往年多了很多,這樣很危險。”


    山上的事情,蘇酒兒不懂。


    不過蘇酒兒也不是那種不懂裝懂的人,幫著顧峰將木盆裏地水倒掉,重新舀了一盆清水,“兔子一般情況下不會咬人,怎麽會危險呢?”


    “山上的草會被啃光的。”顧峰這段時間一直在山的外圍打獵,因為擔心蘇酒兒。


    但是卻怎麽都沒有想到,這也就大半個月,山上的兔子就開始泛濫了。


    他今天隻是稍微往裏走了幾步,隨手就能抓到很多隻兔子,他不知道山裏麵的兔子會不會更多。


    “那怎麽辦啊?”蘇酒兒聽著顧峰那麽說,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明年很多人因為幹旱上山摘野菜吃,山上卻沒有野菜。


    “我想著,回頭多帶些竹簍,進山裏麵,多抓一些出來,到時候賣了。”顧峰一臉認真地望向蘇酒兒,猶豫地說道,“我先送你回蘇家住一段時間?”


    蹲在顧峰的身邊,認真地聽著他說的每句話,蘇酒兒微笑著勾起唇角,詢問道,“那你進山裏麵要多久才能出來一次?”


    “兩三天一次吧!”顧峰琢磨著,如果不將多捉點成年兔子,這兔子繁衍地更快了,若是真的泛濫成災,那就不好了,“你住在蘇家,我也放心。”


    蘇酒兒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聽著顧峰那麽說,知道他的顧忌,輕點了一下頭,“也行,那我回家住幾天。”


    等著顧峰將手洗幹淨了,蘇酒兒順手將巾帕遞了上去,“可以吃飯了。”


    桌上三菜一米飯,顧峰坐在長凳上,有些心疼地望向蘇酒兒,“你最近身體不舒服,咱們平時吃麵條就好了,炒這麽多的菜,太累了。”


    蘇酒兒夾著一塊肉放到顧峰的碗裏,眉眼之間帶著些許笑意,“真的沒事,人家來月事都下地幹活,我隻是做個飯,又不累。”


    顧峰見她臉色如常,鬆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麽,低頭吃飯。


    以前顧峰都是隨便吃點,對於飯菜的胃口沒有一點要求。


    自從蘇酒兒嫁過來之後,每天做的飯菜格外地好吃,顧峰的胃口也被養叼了,覺得他以前吃的直接烤著吃的肉實在是太難吃了。


    蘇酒兒想著寧月兒那麽可憐的樣子,眸中閃過一絲心疼,抬眼望向顧峰,討好地笑道,“相公,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恩?”


    顧峰嘴裏都是飯菜,使勁地嚼著,抬眸望了蘇酒兒一眼。


    “你知道不知道,咱們村有個姑娘叫寧月兒,就是咱們村最能幹的姑娘。”蘇酒兒微笑著說道。


    寧月兒?


    顧峰嚼了嚼飯菜,想了想,好像從很久之前,他所有的關注對象都是蘇酒兒,旁的姑娘一概不看。


    抬眸對上蘇酒兒那雙滿是期待的眸子,顧峰眼睛心虛地朝著左下方望去,隨口道,“怎麽了?”


    “她真的很可憐,她今年才十四歲,她爺爺就要將她賣個地主當小妾。”蘇酒兒當然知道很多窮苦人家的父母都會將自己的孩子賣給有錢人家當妾當奴婢,但是嫁給八十歲的人那就太過分了。


    顧峰一直埋頭吃飯,隨口應了聲。


    “她今天來咱家,說是想要借點錢。”蘇酒兒微抿著唇,緊張地望向顧峰,小心翼翼地問道,“相公,咱們借不借啊?”


    顧峰吃飯的動作停下來,微垂著眼簾,隨即抬眸望向她,認真地問道,“你是怎麽想的?”


    蘇酒兒將筷子放在盤子上,輕歎了口氣,惆悵地開口說道,“我是想幫忙。”


    即便是這一世怨恨安澤清,但是蘇酒兒依舊是善良的。


    “寧月兒她一個姑娘家,撐起整個家,辛辛苦苦地養活著寧爺爺跟寧木,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我覺得我們能幫忙就幫一把。”蘇酒兒微抿著唇,“她如果是那種不求進取的姑娘,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幫忙,可是她不是。”


    “有多少姑娘能在十歲的時候撐起整個家,我覺得她挺可憐地,咱們能幫就幫下。”蘇酒兒可憐地看向顧峰,輕聲說道,“我還沒答應她,我說咱家錢也不夠,過些日子看看再說。”


    其實家中有十兩銀子,蘇酒兒怕顧峰不答應,畢竟這些錢都是顧峰辛辛苦苦賺來的。


    “五兩銀子?”顧峰微微抬眸,靜靜地望向蘇酒兒。


    蘇酒兒輕點了一下頭,隻是抿唇可憐地望向他。


    “既然你想借給她,那就借吧。”顧峰覺得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反正他能賺錢,養活蘇酒兒沒有任何的問題。


    “相公你真好。”蘇酒兒立即眉開眼笑,拿起筷子吃飯。


    許是因為心情好地緣故,蘇酒兒今晚比平時多吃了點。


    翌日一早,蘇酒兒做好早飯,兩個人吃完飯,顧峰就將蘇酒兒送回蘇家。


    顧峰上前將蘇家的門敲開,開門的是蘇牧。


    “姐,姐夫!”蘇牧一臉興奮地叫道,扭頭望向裏屋,大聲叫道,“爹,娘,姐姐跟姐夫來了!”


    趙氏一聽蘇牧的話,將手裏的碗筷往桌上一放,飛快地朝著外麵走去。


    還未走到屋門口,趙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表情,微微停頓了下,緩緩地朝著門口走去。


    蘇父瞧著趙氏還在扭捏地模樣,無奈地搖搖頭,走了出去。


    顧峰將事情簡單地跟蘇父和趙氏說了聲,“嶽父嶽母,就讓酒兒在這裏住兩天,等我從山上回來再來接她回去。”


    顧峰還帶來了兩斤米,還有一壇兔肉。


    趙氏眉開眼笑地望著那些東西,嘴角的笑意怎麽都忍不住,“哎呀,來都來了,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不過是來娘家住幾天,用不著帶吃的。”


    蘇酒兒抬眸看了一眼趙氏,笑著望向一旁的顧峰,“相公說,就應該常送些肉過來,畢竟我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這些野味了。”


    野味?


    趙氏嗤笑了聲,如果酒兒嫁給安澤清,那可就是山珍海味了,還用得著吃這些野味,這麽想著,望向顧峰的眸中帶著些許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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