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澤清踉蹌了一下,慌忙站直身子,偏頭望向王氏,“娘,您要做什麽?”


    “你看看她是誰。”王氏朝著一旁努了努嘴,眸中遮不住的亮光,唇角掛著欣喜地弧度。


    安澤清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順著王氏指的方向望去,當看到蘇酒兒被五花大綁的綁在石柱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安澤清快步走了過去,伸手將蘇酒兒雙眼上的布解開,將她嘴裏塞著的布條拿出來,“酒兒,酒兒你快醒醒!”


    被綁在石柱旁的女人卻沒有一點動靜,頭因為沒有支撐低垂著,若不是安澤清還能聽到蘇酒兒淺弱的呼吸聲,他還以為,她已經、已經不在了.......


    安澤清忙掐了一下蘇酒兒的人中,瞧著蘇酒兒她的睫毛顫·抖著,焦急的說道,“你快醒醒。”


    耳邊有些嘈雜的聲音,蘇酒兒隻覺得頭疼地要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張滿心擔憂的臉。


    夢中她正求著顧峰帶她離開,恍惚的閉上眼睛,夢中跟現實交織著,蘇酒兒有些分不清。


    “娘,您做的?”安澤清忙將蘇酒兒身上的繩子全都就解開,氣得有些喘不過氣,眼圈發紅的望著蘇酒兒,麵色更加的難看。


    “兒子。”王氏滿懷期待地望向安澤清,暖暖地笑了起來,溫聲細語道,“現在蘇酒兒已經在你身邊了,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人了。”


    好不容易將蘇酒兒身上的繩子全都解開了,安澤清小心翼翼地將蘇酒兒打橫抱起,聽到王氏的話,臉色更加的難看。


    “你聽我說,我跟你大伯想好了,到時候咱們一家四口離開這個鬼地方,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王氏見安澤清要出去,伸手拽住安澤清的胳膊,乞求道,“好嗎?”


    懷中的蘇酒兒臉色蒼白,安澤清抱著她柔·軟的身子,心裏有一絲的動搖。


    “重新開始?”安澤清微微挑眉,想到過去王氏做的事情,“是重新做人,還是像老鼠一樣躲起來生活?”


    王氏被安澤清說的話給噎住了,微微張唇,惶恐不安地望著安澤清,她以為隻要安澤清見到蘇酒兒,就一定會高興,不會在生氣了。


    可是現在看來,安澤清好像很生氣,王氏雙眸微眯著,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兒做錯了。


    “娘,您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考秋試,為什麽非要帶著您來山裏嗎?”安澤清眉頭輕擰著,微微側身,甩開了王氏拉著他胳膊的手,毫不掩飾眸中怒氣!


    王氏是個單身母親,身為女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誰願意去做那種事情?


    “夠了!”王氏被安澤清說的惱羞成怒,狠狠地瞪著安澤清,厲聲道,“我知道你是讀書人,你現在長大了,有能耐了,嫌棄我以前給你丟人了!”


    安澤清氣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羞愧地紅暈爬滿整張臉。


    手努力地抱緊懷中地蘇酒兒,安澤清瞧著皺紋已經爬上了王氏的眼角,他知道王氏不容易,可他從來都沒有怨過王氏。


    “我不是因為您曾經做的那些事情生氣,我也不覺得您曾經做的那些丟人,覺得您很偉大,即便是那麽艱苦,您還是將我養大,”安澤清喉嚨微微滑動了下,眼角緩緩地滑下一滴淚水,淚水悄無聲息的落在蘇酒兒脖頸間,“我尊重您,可是您怎麽做的?”


    蘇酒兒隻覺得頭疼的要命,模糊的好像看到安澤清就在她麵前,模糊的聽到安澤清跟王氏說話的聲音。


    “夫子說過,子不言母過。”安澤清緊抿著唇,猶豫地卻又堅定的說道,“可是您為什麽惱羞成怒,為什麽怪別人將您的錯誤說出來?”


    “如果不是趙氏跟蘇酒兒兩個人說出來,那些事情別人怎麽可能知道,就是因為......”


    “安大伯呢?”安澤清冷笑了一聲,失望的看著王氏,苦澀的一笑,“你從來都隻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做事情,從來都不會在乎我的感受。”


    “您說都是趙大娘跟酒兒的錯,那好,我問您,您跟那些人做交易也是她們逼著您去的......”


    “啪!”


    安澤清的聲音戛然而止,臉頰掛著一個鮮明的手掌印,很是無奈地望向王氏,“小時候如果不是蘇家幫我們,怎麽會有現在的我們?”


    當初蘇伯父病重,安澤清從家裏翻出銀子跑去送給趙大娘,結果王氏後者臉皮將銀子又要了回去。


    安澤清早就知道王氏是個什麽樣的人,可是他隻是一個兒子,他沒有辦法說她的過錯。


    “夠了!”王氏冷冷地打斷了安澤清的話,目光落在安澤清懷中蘇酒兒的身上,冷笑了一聲,“你是告訴我,你不要她?”


    “我想要她的話,我會正大光明,而不是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安澤清說後,心中有些後悔,他說的話可能有些太重了。


    瞧著王氏衝了過來,安澤清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跟王氏保持一個他覺得比較安全的距離。


    “正大光明?”王氏笑了,粗糲的手指著安澤清的臉,憤恨道,“我是你娘,你竟然說我卑鄙,你那書不念也罷,你看看你成什麽樣了,為了一個女人,就不要娘了,好好好,我竟然養了一個狼心狗肺地狼崽子!”


    “娘!”


    “把她給我!”王氏氣得直接衝到安澤清地懷中,伸手拽住蘇酒兒的胳膊。


    王氏幹慣了農活,力氣非常大,一把直接將安澤清推到一旁,拽著蘇酒兒的手,拖著她的身子朝著外麵走去,“既然你不要她,那我,我就把她送去喂狼,反正我是不會讓她回去的。


    安澤清急的雙眼通紅,伸手拽住了王氏的手,將蘇酒兒從王氏的手中搶了下來,跪坐在地上死死地抱著蘇酒兒。


    “娘,您這是殺人!”


    “殺人?”王氏隻要一想起的安澤清說她的錯處,渾身地血液沸騰起來湧到頭頂,過去她做的所有的事情,全都是為了這個孩子,可是現在卻要被自己的孩子說三道四。


    腦子就沒有辦法思考,伸手抄起一旁的鋤頭,對著蘇酒兒的腿毫不猶豫地砸下去。


    蘇酒兒腦子裏亂糟糟地,模糊間似乎看到了蘇酒兒跪在王氏麵前為她求情的模樣,畫麵一轉,又好像看到了安澤清知道她懷孕時高興的模樣。


    腦子裏亂成一團,蘇酒兒依稀還記得安澤清親手給她喂了毒酒,抱著她在床上,等她死去。


    那個時候,安澤清好像流淚了。


    腦子裏亂糟糟地,蘇酒兒猛然睜開眼睛,呆滯的望著王氏高高的舉起榔頭。


    眼看著那個榔頭落了下來,蘇酒兒就看到安澤清直接將她護在身下。


    “唔。”


    安澤清悶哼了一聲,墨瞳染上了些許欣喜,靜靜地望著蘇酒兒,想要張嘴問問蘇酒兒有沒有事,一張口,嘴中滿是鮮血。


    鮮血就像是夕陽的餘暉灑滿了蘇酒兒臉上、眼中,好像是有一雙大手抓著她的腳沉入水底。


    一張嘴,冰冷地水順著耳鼻口鑽進身體裏,窒息已經讓蘇酒兒的體力急速下降,胸膛急速的激起,卻又重重地落下去,直接昏了過去。


    血跡沾濕了安澤清的後背,鮮豔的顏色刺痛了王氏的眼睛,她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


    安樹無意間路過,瞧著麵前的情形,快步走到王氏的麵前,一把拉住王氏的手,將王氏拽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王氏渾身上下顫·抖著,緊咬著嘴唇,她剛剛隻是生氣,氣急了,卻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弄傷了安澤清。


    安樹是個莊稼漢子,瞧著王氏驚魂不寧的模樣,嘴唇微微顫·抖著,“別慌,這件事情是我做的,跟你沒關係,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村裏的人找了一·夜沒有找到蘇酒兒,一個個又困又累的,正準備下山的時候,就瞧見蘇酒兒被安澤清抱在懷裏。


    顧峰順著足跡找了過來,就瞧見安澤清渾身是血的跪坐在地上,抬眼望向一旁的王氏跟安樹,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村裏的人雖然不大喜歡王氏,但是對安澤清的印象格外的好,不用王氏說話,村裏人忙將安澤清跟蘇酒兒兩個人抬到了村子裏,顧峰背著蘇酒兒朝著山下走去。


    蘇父跟趙氏兩個人也一宿沒睡,找了一·夜,剛剛回到村子,就瞧見蘇酒兒臉上滿是鮮血的被顧峰抱回來,一個嚇得臉色蒼白。


    將村裏的郎中請了過來,郎中幫著蘇酒兒看了看,隻說她驚嚇多度,見到血暈了過去,這才朝著安澤清走去。


    安澤清身上的傷口已經被顧峰用草藥敷上了,郎中瞧著安澤清背後皮開肉綻的模樣,身子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低聲說道,“若是再深一點,這命就沒了。”


    顧峰聽著郎中這麽說,也鬆了口氣,既然沒有性命之憂那就好。


    安澤清那邊有蘇父幫忙照顧,蘇酒兒這邊是由趙氏跟顧峰照顧著。


    顧峰拿著帕子小心翼翼地幫著蘇酒兒將她臉上的血跡擦幹淨,心中琢磨著她是不是因為看到了血才昏過去的。


    趙氏瞧著木盆裏麵的水,又看了一眼顧峰,安慰了顧峰一句,端著木盆出去了,將房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澤,澤清。”


    床上的女人喃喃地開口叫道,顧峰握著蘇酒兒的手有些僵硬,抿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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