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現在是六月酷暑天,屋裏的溫度完全冷了下來,如同臘月冰天雪地般寒冷。


    蘇酒兒的目光陰冷的看向趙氏,眼圈漸漸的泛紅,難以置信的皺了皺眉頭,冷意肆意擴散,冰冷的諷刺:“娘,我是不是耳聾了?”


    顧峰陰冷凶狠的盯著手中的碗,就像是一個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隨時都會撕碎嘴邊的獵物。


    “到底安澤清是您兒子,還是我是您女兒!”蘇酒兒聲音陡然提高,她萬萬不能接受的是,她的親娘,竟然想要將她的孩子送走,還要送給安澤清!


    普天之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哇!”原本乖乖睡著的陽陽此刻被嚇得嚎啕大哭起來,聲音格外洪亮,驅散了屋內的劍拔弩張的氣氛。


    蘇酒兒強壓著胸口的怒意,小心翼翼地籃子裏的陽陽抱在懷裏輕輕用手拍著後背哄著他,眼神犀利地望向趙氏。


    “孩子在你們手中,你們也養不好。”趙氏輕歎了口氣,放低聲音,“交給澤清的話,他能教孩子念書,讓他進入官場......”


    “夠了!”如果不是顧著懷中的陽陽,蘇酒兒早就凶回去了,強壓著怒火,聲音發顫,“我現在不想跟您吵,您請回吧!”


    當父母跟子女擺在蘇酒兒麵前,蘇酒兒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一直想要守護的父母,選擇自己的子女。


    顧峰抬眼看了一眼蘇酒兒,瞧著她此刻氣得發青的臉,將手中的碗放到一旁的桌上,站起身子,高大的的身形直接將蘇酒兒護在身後。


    “我送您出去!”顧峰強忍著的滿腔怒火,目光冷漠的望向趙氏,渾身上下散發著冷漠的氣息,良好的教養讓他沒有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趙氏漠然地抬眼看了一眼顧峰,有些後悔沒讓蘇酒兒堅持嫁給安澤清,不然現在也不會......


    將趙氏送出去之後,顧峰將大門直接栓上,一個人惆悵地坐在石桌旁。


    陽陽響亮的啼哭聲從屋裏傳來,顧峰內心酸澀不已,他心疼蘇酒兒,更心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起身朝著屋裏走去,顧峰就瞧見蘇酒兒正在抹淚。


    “該怎麽抱孩子?”顧峰坐在床邊,抬手將蘇酒兒臉上未擦幹的淚水擦拭掉,粗糲的拇指輕輕地摩挲著蘇酒兒的臉頰,“我不會,你教我。”


    蘇酒兒上一世曾經當過幾天的娘,自然是知道該怎麽抱孩子,忙將抱孩子的法子交給顧峰。


    顧峰抱起孩子,起身在屋裏走動著,“你喝點排骨湯,萬一孩子餓了......”


    蘇酒兒勉強地笑了一下,端起手邊的碗,剛喝了一口,滿腹的委屈,淚水悄無聲息地落入碗中。


    排骨湯摻雜著淚水,蘇酒兒一邊哭一邊喝,胃好像滿了,再也喝不下一口湯了。


    一手端著碗,蘇酒兒默默地擦掉眼裏的淚水。


    懷中的孩子不再鬧了,顧峰轉身看了一眼蘇酒兒,心揪得生疼,朝著床邊走去。


    “孩子還在,”顧峰的兩隻手正好捧著陽陽,微微晃動著,瞧著陽陽破涕而笑的模樣,他心頭的鬱結瞬間消散,“沒事。”


    蘇酒兒垂著的眼簾緩緩的抬起,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聲音哽咽著:“相公,你能一輩子不納妾,隻對我好嗎?”


    顧峰不知道蘇酒兒為什麽這麽沒有安全感,眉頭輕擰著,胸中帶著些許不悅道,“如果我們有人背叛了對方,那就一起殉情!”


    蘇酒兒被顧峰嚴肅的表情給嚇到了,她知道顧峰跟安澤清不是一類人,但是卻又忍不住地想要問出口,她就是想聽顧峰親口跟她說,他會對她不離不棄。


    或許女人心裏總是想要聽男人說情話,可是顧峰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說情話的人。


    “以後不要再問那種話了。”顧峰可能是因為趙氏所做的事情心裏不舒服,剛剛語氣也不好,瞧著蘇酒兒明顯被嚇到的模樣,抿了抿唇角,緩聲說道,“隻要我們之間有第三個人,我們就殉情。不過,我還沒有想過要殉情。”


    蘇酒兒的臉羞恥的快要滴出水來,微抿了一下唇,小聲抱怨:“殉什麽情,我還想我們一起看孩子成家立業。”


    隻不過,蘇酒兒覺得以後能跟顧峰一起死,心跳莫名地露了一拍。


    顧峰聽聞蘇酒兒這麽說,將正在吐泡泡的陽陽遞到蘇酒兒麵前,眉眼含笑地望向她,“他在笑。”


    雖然身邊隻有顧峰一個人站在她身邊,但是蘇酒兒卻一點都不害怕了。


    有顧峰,她覺得格外安心。


    蘇酒兒現在坐月子,洗尿布的事情就落在了顧峰的身上。


    院子裏每天晾著一堆尿布,也虧得現在天熱,尿布曬一會兒就幹了,若是寒冬,尿布估計都會變得硬邦邦的。


    趙氏本來想過來照顧蘇酒兒坐月子,卻被蘇酒兒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顧峰花錢請了本村的一個婦人過來幫忙給蘇酒兒做飯。


    帶孩子的事情他們夫妻兩從來都是親力親為,決不讓旁人碰一下。


    天太熱了,蘇酒兒又不能見風,整天坐在床上,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發黴了,想要洗澡,卻被顧峰嚴厲禁止了。


    坐月子是不能見風也不能碰水的,萬一落下病根,那可就麻煩了。


    蘇酒兒一氣之下晚上不讓顧峰上·床,自己跟著孩子誰在床上,讓顧峰睡在外間。


    兩個人正在堅持著睡覺的事情,蘇酒兒就感覺到身邊的小東西動了動,瞧著他張嘴要哭的模樣,忙伸手摸了摸他的尿布。


    尿布是幹的,蘇酒兒一把抱起來陽陽,時不時拿著手在他的後背哄了哄,瞧著小東西還有嚎啕大哭地模樣,心知他可能是餓了。


    蘇酒兒吃力地一手抱著孩子,另外一隻手別扭的去解裏衫。


    瞧著蘇酒兒動作吃力,顧峰忙上前幫著蘇酒兒將裏衫解開,視線無意間落在那團紅撲撲的饅頭上麵。


    雖然蘇酒兒胃口不好,可是每天大魚大肉的吃,奶水足足的,那兒也比平時大了不少。


    顧峰坐在床邊,瞧著小東西小·嘴使勁地吸著奶,他喉嚨悄無聲息的滑動了下,偏頭移開視線,“陽陽今天好像睡了很久,估計今晚可能很鬧騰,我出去睡的話,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顧峰完全不明白蘇酒兒說的異味是什麽,整間屋子明明全都是奶香味,跟陽陽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非常好聞。


    “我忙得過來。”蘇酒兒對於洗澡有很深的執念,她頭發油光鋥亮,難聞的很,也不知道顧峰每天親她額頭的時候怎麽下得去嘴。


    有個重物壓在胳膊肘上,顧峰偏頭望去,就瞧見陽陽的一直胳膊搭在他的胳膊肘上。


    小孩子的手握成拳,興奮地晃動著。


    顧峰伸出食指,輕輕地挑起小孩子的食指,心裏莫名的滿足。


    喂完一邊,蘇酒兒換另一邊喂奶,瞧著小東西臉頰鼓鼓的,使勁地吮吸著,忍不住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臉。


    渾身上下散發著母愛,蘇酒兒將他的衣衫整了整,也忘記剛剛跟顧峰吵架的事了,“相公,快幫我把那邊的帕子拿過來,陽陽要吃飽了,要嗆奶了。”


    顧峰忙起身將一旁的巾帕取來,捏著帕子湊到陽陽唇邊,遲遲不肯擦趕緊。


    他天生力氣大,一瞧見陽陽軟綿綿的,顧峰就擔心自個會弄疼他。


    不光顧峰有這麽擔心,蘇酒兒也有這個擔心。


    平時抱著陽陽的時候,蘇酒兒都會先托好小東西的腦袋,生怕一個沒注意,小腦袋直接耷拉下去。


    “還是我來。”蘇酒兒瞧著顧峰好一會兒都沒給陽陽擦嘴,一把將巾帕娶了過來,“再不擦奶/水就要流進衣服裏麵了。”


    喂好了陽陽,蘇酒兒將身前的衣衫攏了攏,小心翼翼地將陽陽放到床邊,低頭逗弄了一下陽陽,逗得陽陽咯咯直笑,“相公,你快過來看,咱兒子好像還有兩酒窩。”


    顧峰正擦著桌子,聽聞蘇酒兒那麽說,神情頓了頓,快步走了過去,仔細地盯著陽陽的臉。


    看了許久,顧峰這才發現小東西臉頰邊似乎有點凹下去的印記,或許是因為他臉上的肉太多了,他根本看不清。


    既然蘇酒兒說是酒窩,顧峰也不爭,爬上床坐在最外麵,讚同道:“恩,有酒窩。”


    之前一直抱著孩子,蘇酒兒有些乏了,將小孩子放到最裏麵,默默地躺下身子,打了一個哈欠,聲音含糊著:“以後,再要個女兒,我想給她做好看的衣服,讓所有的姑娘家都羨慕她。”


    顧峰躺下身子,伸手攬著蘇酒兒,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蘇酒兒的背,“你還想生?”


    聽聞顧峰的話,蘇酒兒微微一怔,目光在他的臉上打量著,有些委屈道:“你不想要孩子?”


    蘇酒兒沒想到顧峰對孩子的新鮮勁還沒一個月,現在就不想再要孩子了。


    躺在床裏麵的陽陽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四處打量著周圍環境,小·嘴裂開笑了,完全不知道自家爹娘似乎又起了爭執。


    小白的窩在桌子下麵的籃子裏麵,尾巴高傲的揚起,隨即緩緩地落了下來,半眯著眼睛伸出粉·嫩舌頭輕舔著爪子,臉上掛著淡淡的舒適慵懶,絲毫不在意房內緊張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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