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臉上的笑容僵硬著,難以置信地望著王將軍,眼前的一切恍惚著,耳邊傳來一陣耳鳴,旁人說的話,她什麽都聽不清。


    倏地,眼前一黑,蘇酒兒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當蘇酒兒醒來的時候,臥房裏暗了下來。


    “酒兒。”趙氏一臉緊張地湊到蘇酒兒麵前,滿心焦急地問道,“你怎麽樣了?”


    趙氏那會聽人說蘇酒兒昏過去了,嚇得魂都快沒了。


    以前蘇酒兒身子也沒這麽羸弱,趙氏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動不動就昏倒。


    “娘......”蘇酒兒聲音嘶啞,蒼白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卻說不出下文了。


    趙氏瞧著蘇酒兒憔悴的模樣,心疼不已,捏著帕子偷偷摸摸地將眼角的淚水擦幹淨,眨巴眨巴眼睛,裝作開心的模樣,笑道,“你可算是醒了,陽陽那會鬧著不吃晚飯,鬧著非要你喂他。”


    蘇酒兒耷拉著的眼皮動了下,空洞的雙眸漸漸地恢複了往日的神采,目不轉睛地望著趙氏,“師兄、師兄找到相公了嗎?”


    趙氏瞧見蘇酒兒這般傷心的模樣,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無奈的開口道,“王將軍說,有人親眼瞧見顧峰、顧峰中箭了......”


    蘇酒兒沉默地憋了好久的氣,才勉強振作起來,聲音嘶啞,“那相公人呢?”


    屋子裏靜默了半晌,趙氏不安的揪著手中的帕子,不知道該跟蘇酒兒怎麽解釋的好。


    “他一定不會有事!”蘇酒兒兩眼紅通通的,斬釘截鐵道。


    上一世,顧峰還能活著到京城,那這一世,他也不會有事。


    顧峰身手那麽好,身強體壯,就算是受了傷,也會好好活下去的。


    他的身上有許多傷疤,一道道一條條全都說明,他經曆了多少凶險的事情。


    既然過去他能活下來,這一次他也能活下去。


    趙氏見蘇酒兒已經魔怔了,哀傷的垂下眼簾,照顧著蘇酒兒吃晚飯。


    等著蘇酒兒睡下,趙氏這才離開了蘇酒兒的臥房,惆悵地離開蘇酒兒的臥房。


    路過堂屋,趙氏瞧見朱嬤嬤正在做針線活,抬腳走了過去。


    朱嬤嬤一瞧見趙氏過來了,慌忙站起身子,滿臉擔憂地望向趙氏,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夫人,夫人怎麽樣了?”


    趙氏也從沒把朱嬤嬤當做下人過,指著朱嬤嬤身後的椅子,“坐。”


    朱嬤嬤目不轉睛地望著趙氏,緩緩的坐了下去,將手中的繡活放到針線筐裏麵。


    趙氏也坐了下來,呆呆的看著桌上的煤油燈,眼圈發紅,“也就那樣,瞧著她精神不大好,她一直不相信顧峰走了!”


    王將軍當時說的清清楚楚,顧峰中箭下落不明,他中的還不是一支箭,而是好幾支。


    一般人,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可能還能活下來?


    在趙氏的心裏,顧峰已經是個死人了。


    朱嬤嬤兩眼通紅,抬手抹了下眼睛,偏頭看向一旁,“爺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希望吧。”趙氏含糊不清地說了句,又叮囑了朱嬤嬤幾句,這才摸著黑朝著家中走去。


    趙氏剛回到蘇家,蘇父就應了上來,滿臉擔憂地問道,“酒兒好點沒?”


    天暗了,清冷的月光灑在院子裏,地上斑駁的樹影搖晃了下,恐怖猙獰。


    “行了,進去再說!”趙氏煩躁的開口,臉色愈發的難看,拉著蘇父兩個人朝著屋裏走去。


    一到屋裏,趙氏順手將門關的緊緊的,瞪了蘇父一眼,壓低聲音,“我聽王將軍那意思,顧峰可能死了。”


    蘇父屁·股沒坐穩,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心跳的格外得快,似乎要從胸口裏掙脫出來。


    “我早就說過了,顧峰人雖然好,但是不適合咱家酒兒!”趙氏白了蘇父一眼,極力忍著胸腔的怒火,壓低聲音,“酒兒是什麽身份,她是公主,就算是一輩子不能回到皇宮,那她也是公主,是金枝玉葉!”


    蘇父耷拉著眼睛,像是一個做錯是的人。


    “京城那邊啥情況咱也不知道,萬一有人想起當年的事情,出來找公主的話,那酒兒可就性命難保,”趙氏越說越來氣,耷拉著眼皮,怒道,“顧峰隻是一介莽夫,無權無勢,你覺得他能護住酒兒?”


    “說不定他們找不到!”蘇父抬眼看向趙氏,有些惆悵的說道,“真搞不懂你們女人為什麽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沒的,萬一沒人注意到當年的事情!”


    “你怎麽能抱著僥幸的心裏?”趙氏眉頭緊擰著,不悅的開口,“安澤清現在的官雖然不大,但是這孩子聰明伶俐,隻要肯努力,一定能爬上去。酒兒嫁給了他,也不會有人再打酒兒的主意。”


    聽聞趙氏這麽說,蘇父被堵得啞口無言。


    “現在倒好,顧峰出事了,酒兒成了寡婦。”趙氏胸口好像被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碎碎念,“當初我故意說他兩不合適,若你幫著我說話,酒兒現在肯定就和安澤清一塊了!”


    趙氏雖然很喜歡顧峰,但是顧峰真的不適合蘇酒兒,不管從什麽方麵來說,顧峰都配不上蘇酒兒。


    “還有。”趙氏抬起眼簾,看了一眼蘇父,無奈的開口,“澤清那孩子考中狀元回來,他跟我聊天,還告訴我很多人都在找公主。”


    蘇父驚訝萬分的望向趙氏,嘴唇微微蠕動著。


    “我本想讓澤清帶走酒兒的孩子,就算是酒兒遭了秧,那孩子也是皇家血脈,他還有機會活下來。”趙氏越想越生氣,歎了口氣,煩躁地開口,“結果被顧峰發現了貓膩,孩子也沒法送走,還惹得酒兒一直怨我!”


    蘇父劍眉擰了擰,頭疼地看向趙氏,不讚同的努努嘴,低聲道,“京城的人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了?”


    “這是紙包不住火的事,你覺得京城的人能不查?”趙氏譏諷的一笑,低聲反問道。


    蘇父自知理虧,默默地垂下眼眸,不在吭聲。


    “唉,當初酒兒成親那天,我就該狠下心來,逼著酒兒嫁給澤清,”趙氏無力閉上雙眼,身子癱坐在椅子上,有些惆悵地開口,“事後咱們也可以補償顧峰,他的好我也會記得一清二楚。”


    聽到趙氏那麽說,蘇父抬起眼眸,微抿了嘴唇,“知道當年的事情沒有幾個人,而且當初我已經將追殺的人全都殺了,他們應該不會找到我們的。”


    蘇父自認為當時掃尾掃的十分幹淨,不會有任何的遺漏,就算是京城的人發現了什麽,他們隻能知道有位公主流落人家,但是他們絕對不會知道那個公主是誰。


    “澤清知道。”趙氏微抿了一下嘴唇,無力的閉上眼睛,“酒兒脖子上戴的那塊玉,即使尋找酒兒身份的最好證據。”


    蘇父自以為自己做的完美無缺,此時眸中閃過一絲殺意,“現在隻有一個辦法。”


    趙氏睜開眼,納悶地看向蘇父,似乎在好奇蘇父所說的辦法。


    右手繃直,蘇父將右手移到了脖子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殺了他,那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了,顧峰不在了,就不會有人再將酒兒的事情說出去。”


    桌上的煤油燈瑟瑟發抖了下,隨即安靜的燃燒著,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屋裏的溫度漸漸地冷了下來,趙氏嘴唇驚愕地張開,難以置信地望向蘇父,“孩子他爹,你答應過我了,你再也不會......”


    蘇父耷拉著腦袋,眉頭緊擰著,良久,不曾開口。


    屋裏湧動著冷漠的氣氛,趙氏瞧著蘇父那副模樣,膽戰心驚,慌忙跪了下來,爬到蘇父的麵前,乞求著,“澤清是個好孩子,知道酒兒身份,一直在幫著她隱藏,孩子他爹,你別再動手了......”


    .......


    初夏的清晨天還有些微微涼意,一陣風吹過,樹葉簌簌作響。


    朱嬤嬤被兩個孩子給鬧起來,匆匆忙忙的幫著孩子穿上衣服,這才帶著兩個孩子出來,準備給他們洗漱,然後做早飯。


    剛剛打開臥房的門,朱嬤嬤就瞧見廚房的門大開著。


    朱嬤嬤心裏“咯噔”了一下,心中琢磨著家裏是不是進賊了,輕手輕腳的將陽陽放在了地上,抄起一旁地扁擔躡手躡腳的朝著廚房走去。


    心跳的格外的快,朱嬤嬤身子緊貼著廚房一旁的牆壁,想著要抓賊隻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腳挪到了廚房門口,朱嬤嬤舉著扁擔就要進去,就聽到廚房傳來兩聲咳嗽聲。


    這聲音......


    朱嬤嬤忙將手中的扁擔擱在一旁,整了整衣衫,偏身走了進去。


    “夫人,您怎麽起這麽早?”朱嬤嬤有些不自在地整了整自己地頭發,抬腳走了進去,小心翼翼地問道。


    “醒得早了。”蘇酒兒站在爐灶前,拿著勺子攪了攪鍋裏的湯,偏頭的望向朱嬤嬤,衝著朱嬤嬤莞爾一笑,“兩個孩子醒了沒?”


    昨日蘇酒兒要死要活的樣子,朱嬤嬤記得一清二楚,隻是一看到蘇酒兒現在的模樣,心裏直發怵,詫異的望著蘇酒兒。


    蘇酒兒困惑地歪頭望向朱嬤嬤,淡然一笑,“嬤嬤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朱嬤嬤不敢亂說話,笑著搖搖頭,抱著兩個孩子過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朱嬤嬤試探性的何樂一口湯,默默地將勺子放下了,端起一旁地熱水喝了口。


    偷偷摸摸地抬眼看了一眼蘇酒兒,朱嬤嬤就瞧見蘇酒兒麵不改色的喝著湯。


    朱嬤嬤眉頭微擰了下,這碗裏的湯比鹹菜還要鹹,夫人是怎麽喝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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