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安澤清偏頭望去,眉清目秀,睫毛眨了眨,眼睛迎上了蘇酒兒看過來的目光......


    蘇酒兒緩緩地朝著院子走去,語調中帶著幾分不滿,“安大人來了,請恕我們有失遠迎。”


    春風拂麵,蘇酒兒頭發隨之一動,那清淺的笑容,讓人看著有些移不開眼神。


    安澤清本以為他看到蘇酒兒的時候,能夠收住他那不安的心。


    可是他錯的離譜。


    蘇酒兒目光複雜地望向安澤清,紅·唇緩緩勾起,對著身後的小春說道,“去跟爺說聲,就說安大人過來了。”


    小春得了令,忙應聲退下。


    蘇酒兒衝著安澤清莞爾一笑,目光留戀不舍的從安澤清的臉上移開,像是在勾·引安澤清。


    “娘,你們怎麽不坐著說話,站著多累了。”蘇酒兒說著,扶著趙氏朝著一旁的石桌走去,等著趙氏坐下了,她這才望向安澤清,“安大人,請坐。”


    安澤清一愣,癡癡地望著蘇酒兒,心裏湧起驚濤駭浪,經久不息。


    她那抬眸一笑,簡直......


    美不勝收,安澤清從未見過蘇酒兒這樣的眼神,心跳忍不住地加速,此時更是不敢在看蘇酒兒一眼,默默地走到一旁坐下。


    蘇酒兒緊挨著趙氏坐下,目光溫柔地望著安澤清,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她笑著詢問道,“安大人,聽說您現在是欽差大人?”


    安澤清壓下心中的欲動,抬眼望著蘇酒兒,麵色平靜,“恩。”


    “安大人果然年輕有為,”蘇酒兒言不由衷地誇了一句,隨即淡淡開口道,“就是不知道安大人是否能夠勝任那個職位。”


    聽著蘇酒兒這麽說,安澤清瞬間明白了。


    想來蘇酒兒再說周子福的事情。


    安澤清開口正要說話,咳嗽了兩聲,慌忙拿過一旁的帕子捂著嘴。


    將口裏的東西全都吐到了帕子上,安澤清微垂著眼簾,看著帕子裏麵那抹鮮紅的顏色,心中難過得緊。


    “不知道,顧、夫人想說什麽?”安澤清抬眼望向蘇酒兒,裝模作樣地開口詢問道。


    蘇酒兒莞爾一笑,接著開口說道,“安大人最近和周公子走得有些近呢!”


    趙氏一開始以為蘇酒兒真心為安澤清說話,此時聽蘇酒兒這麽說,慌忙拉了拉蘇酒兒的衣袖。


    蘇酒兒看也不看趙氏一眼,繼續跟安澤清說道,“我是個婦道人家,也知道殺人要償命。”


    安澤清似笑非笑,目不轉睛地望著蘇酒兒,心痛加速,“你,永遠站在他那邊?”


    蘇酒兒修長的手指將臉邊的碎發攏到耳後,緩緩的吐出,“不知安大人在說什麽,不過,我永遠站在我相公身邊!”


    不過輕飄飄的一句話,直接打中了安澤清的七寸,胸口難受的要緊。


    他捧著傷痕累累地心湊到蘇酒兒麵前,她不屑一顧,抬手將他的心拂到了地上,毫不猶豫地踩了上去。


    安澤清能夠聽到心髒破碎的聲音,他做不出來任何表情來,“你何必對我對我這麽狠?”


    “酒兒!”趙氏瞧著安澤清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慌忙開口叫道。


    蘇酒兒卻沒有理會趙氏,目不轉睛地望著安澤清,似乎沒有聽懂安澤清說的話,“我是個婦道人家,不懂安大人說的是什麽意思。”


    那句話一把犀利的匕首,紮進了安澤清的靈魂深處。


    那痛苦是永生的,折磨著安澤清。


    安澤清枯瘦的手指握緊手中的巾帕,痛苦地扶著石桌站起身子,“趙大娘,我、我今日還有些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趙氏瞧著安澤清那副模樣,心疼不已,“留下來吃午飯吧,一會兒飯菜就好了。”


    安澤清緊抿著唇,咳嗽了兩聲,喉嚨滑動了下,片頭望向蘇酒兒。


    在他要死的時候,他想到的不是他娘,不是他自己,而是擔心蘇酒兒。


    他明明那麽愛蘇酒兒,為什麽蘇酒兒卻一次兩次的傷他的心呢?


    “這有些不大好。”安澤清這話是看著蘇酒兒說的,他想聽到蘇酒兒親口挽留他。


    “確實不大好。”蘇酒兒笑著看向安澤清,紅·唇微張,“畢竟安大人喜歡跟周公子那樣有錢的人在一塊,怕是看不上我們府中的飯菜。”


    安澤清單薄的身子微微晃動了下,一旁的小廝上前忙扶住他。


    “還有要事要忙,我就先走了。”


    “安大人來了,怎麽能這麽快走了,一起吃個飯,”顧峰從外麵走了進來,冷著臉說道,“咱們好好敘敘舊。”


    敘舊?


    安澤清更是不敢跟顧峰敘舊,曾經顧峰是那麽相信他,可是他卻差點害了顧峰。


    隻是他現在狡辯並沒有什麽意義,安澤清知道,就算是他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的。


    “謝過顧大人的好意,隻是我確實有要事在身。”安澤清說著,任由著一旁的小廝扶著他出去了。


    瞧著安澤清走了,趙氏臉完全拉下來了,冷眼看著一旁的蘇酒兒,“你現在滿意了?”


    蘇酒兒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娘,你想說什麽?”


    “你這傻孩子,你得罪了安澤清,以後他參你們一本怎麽辦?”趙氏這次本想跟安澤清套近乎,讓安澤清將顧峰往上拉一拉。


    蘇酒兒裝傻,“那您怎麽不直接跟我說,我哪知道您是這麽想的,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個好人,在咱家吃飯,我嫌棄他把相公帶壞了。”


    趙氏一臉頭疼地看著蘇酒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氣得轉身進屋了。


    顧峰見蘇酒兒這個樣子,忍不住地鬆了口氣,“你沒事吧。”


    “我沒事。”蘇酒兒抬眼望向顧峰,笑著抿唇,“周子福的事情怎麽樣了?”


    “那些人證全都改口了。”顧峰頭疼得說道,周子福真是可怕極了,竟然買通了那麽多人,“我又不能逼供。”


    蘇酒兒聽聞顧峰這麽說,小臉越發的難看,擔憂的望著顧峰,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蘇酒兒怎麽都沒想到,在三天後,鎮上又出了一條人命。


    周子福死在青·樓的一個妓·女身上,那妓·女當時嚇瘋了,一問三不知。


    經過檢查,周子福是在做那事的時候太過興奮,結果......


    蘇酒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拉著林嬤嬤到臥房裏麵,偷偷樂著,“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周子福死了。”


    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林嬤嬤卻沒有半點開心,神色愈發的嚴肅,偏頭看向蘇酒兒,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蘇酒兒疑惑地望向林嬤嬤,納悶地問道,“此話怎麽說?”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想去義莊瞧瞧。”林嬤嬤眉頭緊鎖著,一臉認真地說道。


    蘇酒兒覺得周子福死了就好,就算是別人下手,隻要他死了,就好了。


    “你想那麽多做什麽,隻要周子福死了不就好了?”蘇酒兒笑著看向林嬤嬤,安慰道,“他的罪過那麽多人,此時也是他的報應。”


    林嬤嬤聽蘇酒兒這麽說,點點頭。


    蘇酒兒將林嬤嬤的賣身契找出來,遞給她,“其實你值得過更好的生活,以後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


    林嬤嬤瞧著蘇酒兒手中的賣身契,麵色一慌,微微張唇。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雖說那些人挺無辜的,但是你有悔改之心,以後多做善事,為她們積福。”蘇酒兒見林嬤嬤愣住了,伸手拉過林嬤嬤的手,將賣身契交到林嬤嬤手中,鄭重其事道,“你的日子還長著呢。”


    林嬤嬤目不轉睛地望著蘇酒兒,眼圈見見紅了,淚水浸濕了眼眶,使勁地吸了吸鼻子,小聲的喚道,“夫人。”


    “別哭。”蘇酒兒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幫著林嬤嬤將眼角的淚水抹掉,心疼地說道,“沒事了,別哭。”


    冷明月也就二十出頭,在這個青春明媚的年紀,她卻一直活在仇恨中。


    這些年來,冷明月從來都不願意哭,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哭。


    此時,她的夙願終於了卻,又變成了當初那個單純的小姑娘。


    蘇酒兒心疼地抱住冷明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眼眶也不禁紅了,“沒事了,沒事了。”


    “我想我爹娘。”冷明月像個孩子一樣的說道,眼淚滴滴答答的落下來,淚水模糊了視線,“我想回家了。”


    可惜,冷明月再也回不了家了,冷府已經被查封了。


    冷明月總算是完成了心願,蘇酒兒微垂著眼簾,心漸漸的冷了下來,她什麽時候能夠完成自己的心願。


    安澤清,他還活著......


    蘇酒兒想到這,偏頭在冷明月耳邊說了幾句話。


    冷明月猶豫的推開蘇酒兒,忙抬手抹掉臉上的淚水,不確定的反問道,“夫人,您真的要那麽做?”


    “恩。”蘇酒兒覺得,在不殺死安澤清,不知道他以後會做出什麽事來,她不會讓安澤清威脅到她的家人,更不會讓他在顧峰麵前指手畫腳。


    他,不配!


    隻有親眼看到安澤清死了,蘇酒兒覺得自己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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