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被嗬的一愣,不明白於氏到底想幹嘛。


    “我沒要翻東西啊,就是去取一下,您要不放心就跟著我,我肯定不拿別的東西。”


    再說想拿也沒什麽可拿,都給抄了。


    “取什麽都不行,這裏是我家,我說讓動才能動,我說不讓,誰也別想去拿東西!”


    於氏這是要找茬了,談讓一走,她就出來耀武揚威,就是想為難沈令菡。


    “舅母,你不管老夫人就算了,我來幫她收殮你還攔著,過分點了吧。”沈令菡簡直無語,“那套壽服是祖母她自己花錢做的,你沒過門之前她就做好的,跟你扯不上丁點關係吧,你這樣攔著到底想做甚?”


    “別以為我不知道,老太太臨死前給你留什麽好東西了吧。”於氏對著沈令菡陰陽怪氣道,“說什麽都沒留,誰信啊,糊弄你舅舅行,別想糊弄了我,你巴巴回來一趟,死活要看她最後一眼,肯定是有好處,是不是她還了藏了什麽房產地契什麽的?”


    沈令菡嗤笑,原來還是為錢,“我就沒見過你這麽要錢不要臉的,老太太那些箱底不都讓你搜刮幹淨了嗎,有什麽沒什麽你不知道?”


    “那可沒準兒,這老東西防人的很,誰知道她是不是挖了洞藏了寶貝,誰還能不給自己留個棺材本呢,何況她一直都偏心,怎麽可能不給閨女外孫女留點。”


    沈令菡都快氣的沒脾氣了,“那行吧,您慢慢找洞去,找著了全是你的,我得給老夫人收殮,天黑之前就走,省的在這裏礙你的眼。”


    “哎,慢著。”於氏又攔過來,“這不是承認了麽,哼,你早知道在哪了吧,著急忙慌的緊著把人埋了,就等著獨吞了吧,我跟你說,想都別想!老太太是我們何家的,什麽時候收殮發喪我說了算,你今天要是不把東西交出來,甭想把她帶走。”


    總算知道了什麽叫鑽進錢眼裏出不來了,於氏滿腦子想的就是錢,沒有也能憑空想象出來,她就認定老太太給何秀秀母女留了財產,說什麽都沒用。


    沈令菡冷笑,“我說沒有你不信,那要怎麽著,還想扣人啊,我勸你一句,家裏都這樣了,就別作了,不怕別人笑話嗎?阿瑤可還在琅琊王府,你好歹給她留點臉,你後半輩子還指著她過,別再把她也坑了。”


    “去哪我都不怕你,老太太又沒有遺書,誰規定她的遺產就得讓你獨吞了,至少也得分一半吧,反正今兒不把話說明白了,誰也別想走。”


    沈令菡有點發愁,於氏這張顛倒黑白的嘴,萬一出去嚷嚷一通,肯定又是一場雞飛狗跳,她實在不想在外祖母去世的時候讓別人看這種笑話,可家產真沒有,實在不行,隻能叫阿讓來硬的。


    “舅母,外祖母剛剛去世,我不想跟您爭執,也沒心情,反正今天天黑之前,我肯定要給老夫人發喪,您要再這麽無理取鬧,就別怪我不給您留情麵了。”


    “嗬,還想以勢壓人啊,知道你男人成了內史,官大嚇死人,可我不怕你們,有本事你就試試看,看能不能把她帶走。”


    “小苗,你去拿壽服幫老夫人換了。”沈令菡抱著胳膊跟於氏麵對麵,她還就不信了。


    小苗趕緊趁機溜了。


    “你休想!”於氏作勢要去攔,卻被沈令菡擋住,於氏頓時火冒三丈,一爪子抓向沈令菡的頭發,“反了天了你,這是我家!”


    沈令菡反抓住她的胳膊,“你家?連你都是何家的,有什麽資格搞霸權,我舅舅都沒說話,你做的哪門子主?還是你有本事繼續在這裏住著?”


    這話等於要了於氏的老命,她在何家耀武揚威,但說白了哪哪都不是她的,這房子也不是,都尉都沒了,哪裏還有資格住在都尉府。


    沈令菡是不怕跟她耗的,抄了家,房子很快就要收回,於氏根本沒權利扣著老夫人不發喪。


    於氏卻心急的不行,她不能讓老太太發喪,不然什麽都撈不著了,於是再也顧不得,借著被她抓住胳膊的勁兒,整個人撞了上去。


    兩人身量相仿,勁兒都差不多,估計沈令菡還沒這個潑婦有打架經驗,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一跟頭,鄭氏給的那個扳指便從身上滾了出來。


    “好啊,還說沒有!”於氏看見那扳指眼裏直冒綠光,“我就說沒找著她這傳家寶,原來偷偷留給你了,肯定還有別的,你交不交出來!”


    這扳指是傳家寶?沈令菡不知道,不過她不可能讓於氏搶了去,這是外祖母唯一的遺物了。


    “舅母,外祖母的財產都讓你拿去了,那時候你怎麽沒想著跟我分一半呢,她老人家就剩下一個貼身物件,你好意思再搶嗎!”


    “放屁,肯定還有好東西,那老家夥從來都偏心你們母女,給我們的都是小錢,當我傻呢?”


    “家裏就剩那處老宅子了,不還是留給你跟舅舅了嗎,琅琊郡就這麽大,她老人家要在哪置辦家產,您怎麽可能不知道?”


    於氏已經魔障了,才不聽她說什麽,嚷著要搜身,“不可能,肯定有地契!”


    “混蛋!”沈令菡屈腿,對著於氏的小腹狠狠頂了一下,把她掀翻。


    於氏踉蹌著起來,想去撈地上的扳指,卻不想用力過猛,一腳踩在扳指上,再抬起腳的時候,扳指已經變型。


    “你個毒婦!”何有誌忽然從屋裏出來喊了一聲。


    沈令菡吃了一驚,沒想到舅舅敢對著於氏放狠話。


    “那是咱娘留下的,你居然敢踩!”他衝過來,一把推開於氏,“她的家底都讓你搜刮沒了,你還想做甚,拿了錢還敢攔著不讓發喪,你怎麽如此惡毒!”


    於氏被他推的倒退好幾步,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何有誌是真的,“何有誌你要造反嗎?你是哪一頭的,我還不是為了你爭家產,就憑你這個悶葫蘆慫屁,家都沒了,你後半輩子喝西北風嗎,遲早被你外甥女坑死!”


    何有誌那點膽子也就夠吼一聲,吼完了就沒了,剛剛進去被老娘的淒慘樣刺激了,所以才不管不顧的出來造反,被於氏一吆喝,腿又軟了。


    “那,那你也不能這個時候不讓出殯!”他硬著頭皮跟於氏說,“你不幫忙,令娘收斂有什麽不對,都尉府裏眼看著不能住了,肯定要發喪的,你憑什麽要攔著。”


    於氏要被這蠢男人氣瘋了,“何有誌,你是不打算跟我過了吧,你信不信我連家門也不讓你進?”


    “不讓進就不讓進!”何有誌梗著脖子,豁出去了,“娘最後也沒過天好日子,都是你害的,她要是有私產,還能過成那樣嗎?”


    “你是他親兒子,不是照樣沒管!”


    沈令菡趁著兩人掐架,從地上撈起扳指,然後麻溜往鄭氏房間裏跑。


    “你給我站住,何有誌你攔著她啊蠢貨!”


    “令娘你快跑!”


    於氏發了狠,一腳踹在她男人命根子上,何有誌被她踹的嗷嗷叫,而於氏就要衝過去抓沈令菡。


    就在一家人雞飛狗跳的時候,忽然來了一隊官差,是談讓派來幫忙發喪的。


    沈令菡忙道:“去把何夫人看關起來,她再敢口出狂言就綁了送內史府!”


    “是。”


    官差奉命來給何家老太太發喪,談大人的頭號命令就是一切聽內史夫人的指派,沈令菡一發話,立刻有倆差役上前,一左一右把於氏架住。


    於氏跳腳:“放開我,你們好大的膽子,我閨女是琅琊王側室……”


    誰還管你閨女是什麽人,一概沒用,而且於氏眼下很符合口出狂言的標準,差役們遵從內史夫人的指令,毫不客氣把她綁了,最後還堵上了嘴。


    世界總算安靜了。


    沈令菡跟小苗兩人,一邊含著淚一邊收殮鄭氏,何有誌則忙著抬棺。幸而一切後事都提早準備了,棺槨也是現成的,沒多一會兒就收拾停當,趕在天黑前,把鄭氏抬出了何府。


    何家祖墳在西山上,就是之前采藥的那座山頭,沈令菡跟著棺材出城後,在城門口瞧見了談讓。


    “阿讓?”


    “談大人!”


    談讓特意來等她的,他趕著處理完公事,前腳剛到,就怕她一個人撐不住。


    “我陪你上山。”談讓就當著一堆人的麵,把她拉進懷裏抱了抱,然後幫她披上披風,牽起她的手,“走吧,我陪你送老夫人最後一程。”


    沈令菡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好。”


    現在一見到阿讓就脆弱的一塌糊塗,實在挺丟人,她看看周圍跟著的人,好像沒人看他們,於是也就不在意了,緊緊牽著他的手,一步也不鬆開。


    山上此時一片荒蕪,比山下冷太多,通常冬天的時候,她不愛來山上,因為不好玩,連寺院都冷清不少。而今日路過寺院的時候,沈令菡破天荒的停下來駐足,注視著寺院的高塔,虔誠地希望生者安康,逝者安詳。


    何家祖墳距離寺院不遠,老太爺的墳在此已有二十年,旁邊的空地就是為鄭氏預留的,需把老太爺的墳挖開合葬再重建墳頭。


    沈令菡依著談讓站在樹下,看著土堆一點點堆積,心裏的沉重反而漸漸散去,變得平靜許多,塵歸塵土歸土,人兜轉一世,不過就是這麽個結局。


    “談大人!”挖墳的小差役忽然驚了一聲,“您看這裏忽然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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