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裏,她是白家二夫人,風光無線,可事實上,柳洵雲卻也隻得打掉了牙往肚子咽,她是滿肚子氣,無處發泄。


    現在,耿家要把耿仁梅的嫁妝存到瑞士銀行,自己到哪籌集啊。


    笑兒安置完鶯歌,悄無聲息地站到了柳洵雲身旁,見二夫人想事情想得入神,更是屏氣凝神不言語。


    良久後,柳洵雲這才緩過神來,見笑兒已經回來,問:“那丫鬟處理好了?”


    笑兒麵露為難,“夫人,鶯歌是家生子,若真攆出府,這賣身契都在老夫人手裏捏著呢!”


    這意思是說,想把鶯歌攆出府需經過老夫人,真要處理鶯歌會驚動老夫人,倒是說不定會暴露鶯歌假冒舒瑤的事。


    柳洵雲眉頭一皺。


    笑兒一看,心想二夫人這是生氣了,嚇得“噗通”就跪在地上,她自幼跟鶯歌一同長大,當二夫人說找個機靈點冒充白零露身旁的丫鬟時,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鶯歌。


    本以為隻是充個數就行,誰能想,竟害了鶯歌。


    “奴婢實在不知該怎麽做,就讓鶯歌先去了柴房,求夫人恕罪!”


    柳洵雲卻笑了起來,“我又沒怪你!”


    笑兒茫然抬頭,不解。


    “去,到二小姐那,拿幾隻大小姐的簪子給鶯歌,就說念她今天的表現,我賞的!”柳洵雲說完這話,就附身在笑兒耳邊言語幾句。


    聽完柳洵雲的安排,笑兒的臉瞬時間慘白,這是要置鶯歌於死地啊。


    “二夫人,這樣……若是鬧出人命……”


    “不過是個家生子,怕什麽!”柳洵雲冷哼一笑,老太太最怕家醜外揚,還能鬧到警局去?況且,就算鬧到警局,那又如何!


    現任的香城警察局代局長沈涵飛可是白駿德的老同學,還能讓白家難堪嘛!


    笑兒服侍完柳洵雲,匆匆趕往翠竹院,找白人美拿首飾。


    白人美素來目中無人,一聽笑兒來拿首飾,當下臉就拉的老長,但因是柳洵雲的命令,她又不敢拒絕。


    於是笑兒倒沒費多大力氣就拿回了一個瓔珞圈,還有兩支金簪子。


    笑兒前腳離開翠竹院,後腳白人美就炸了鍋。


    “哐哐”繼而連三摔了兩個明代官窯金瓶。


    “明明是母親賞給我的,白零露竟然給拿回去了,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家規了!”白人美雙手叉腰,破口大罵。


    全然不覺得自己搶了白零露的東西有什麽錯。


    陳芳菲正好端著綠豆冰糕挑珠簾進來,一看地上撒地瓷片,一邊安排楚歌上前打掃。


    “我的二小姐,不過是幾件首飾,怎氣成這樣了!”


    她將白人美攙回太師椅上,雙手遞上綠豆冰糕,輕聲安慰著,剛剛笑兒來拿首飾時,倒是沒說是要給白零露,隻說耿家問起了嫁妝,怕生意外,拿過去敷衍一下。


    對於吃食,白人美向來是來者不拒的,毫不誇張,她幾乎是一口就吞下了冰糕。


    “我的東西都被搶了,能不氣!”白人美含含糊糊地說道,她眼睛滴溜溜一轉,又想起了跟耿三小姐撞衫的事,“我看我這院子是出了內奸了!”


    她吧唧著嘴巴,越想越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去,把舒瑤那臭丫頭叫來!”


    連翹正在門口候著,聽到白人美的安排便要出去。


    卻見陳芳菲朝她遞了個眼色,她抬起的腿便落了下來。


    白人美大怒,罵道:“怎麽,連你我也指使不動了是不!”說著,她一把拿過陳芳菲手裏的碟子,狠狠地朝連翹砸去。


    連翹尖叫一聲,卻不敢躲閃。


    “哎呀,我的二小姐,想起那死丫頭來,你就氣成這樣,若她到跟前,你不更生氣!”陳芳菲遞給眼神示意連翹出去,而後親自安慰道。


    白人美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二小姐,身體要緊啊!你沒聽笑兒剛剛說嘛,明天,耿家還會來府啊,說要去銀行辦什麽業務!這銀行的業務誰最熟,當日是耿三少爺了,你若氣出個好歹來,當時怕就看不到耿三少爺了!”


    陳芳菲最懂白人美心裏的心思,一下子就拿捏到她的性子。


    果然,原本還氣鼓鼓的白人美,瞬間和顏悅色起來,“這倒是,為了那賤蹄子不值當!可她這麽算計我,也不能這麽算了吧……”她抿了一下嘴。


    “是不能這麽算了,得狠狠地罰!”陳芳菲拿起扇子,輕輕給白人美扇著,“聽說,夫人院子裏掃院的丫鬟這幾日病了,不如就罰她去給夫人掃院子吧!”


    “光掃我娘的院子怎麽行!全府的院子都得讓她掃!”白人美叫嚷道,“哼,讓白零露看看,看她以後還敢不敢給我安排內奸!”


    “哎呀,我的二小姐,這可使不得,你讓她掃夫人的院子,那傳出去是孝心,掃全府,那算怎麽回事啊!”陳芳菲趕緊製止。


    麵上這般說,陳芳菲心裏卻一遍又一遍地罵白人美白癡,舒瑤可是記在白零露名下,若真讓耿家人撞見,那可是自找麻煩。


    白人美點點頭,覺得陳芳菲說的有道理,“沒錯,我是孝順,母親看我這麽孝順,定會好好獎賞我的!”


    “快,快,現在就讓那死蹄子去給母親掃院子!”白人美突然興奮起來,把陳芳菲推向門口。


    “好,好,好,奴婢這就去!”陳芳菲趕緊答應,招呼楚歌上前來給白人美扇扇子,自己挑開珠簾,朝舒瑤住的小房而去。


    丫鬟的小房裏。


    舒瑤正拿著塊帕子捂著臉,被白人美扇過的臉,瞬間就鼓得老高,她見陳芳菲進來忙從床上站了起來。


    “表姐來了!”舒瑤主動開口。


    “哎呀,我的好妹妹啊,讓我瞅瞅!”陳芳菲把舒瑤拉到亮堂處,見她半邊臉已經漲紅,忙伸手進口袋,拿出一小盒,“這是二夫人給二小姐的創傷膏,摸上明天就消腫!”


    陳芳菲也不顧舒瑤的阻攔,拿出藥膏,就要給舒瑤塗抹。


    看著舒瑤那張宛如天仙的臉,陳芳菲心中默默想著:投胎可真得看運氣,明明長著一千金小姐的臉,卻是個丫鬟的下賤命,你看那白人美,長得跟豬似的,卻有那好命!


    “哎,二小姐什麽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怎就不順著她呢!”


    陳芳菲邊勸舒瑤,邊拿著她的指腹在舒瑤臉上輕輕揉搓。


    回想上世,每次陳芳菲對自己示好,都預示著會有什麽的事將來,可憐當時自己卻看不透事情的本質,認為陳芳菲是為自己好,這次應該也不例外吧。


    舒瑤選擇不說話。


    舒瑤的沉默,讓陳芳菲的話無法繼續下去,她尷尬地張張嘴,快速想到另一個話題,“二小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這不,安排你去掃院子,本是罰你掃全府的,我好聲相勸,才改成了隻掃二夫人的院子,你可得認真打掃,千萬別再惹二小姐生氣了!”


    聽到陳芳菲的話,舒瑤挑了挑眉,道:“謝姐姐為我操心了!”


    話是在感謝陳芳菲,舒瑤心裏卻也明白,陳芳菲這是故意往她臉上貼金呢,怕是這掃院子的主意,本就是你陳芳菲攛掇白人美出的主意吧。


    “跟我客氣什麽!”陳芳菲嗔笑,腹誹道,這丫頭今天果然是不一樣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話裏話外都透著疏遠呢。


    陳芳菲吞咽一下,繼續說道:“過幾天就是舅舅的生日了,別忘了哈!”


    關三的生日?


    舒瑤心咯噔一下,她記起來了,方思齊幫那人到白家選人時,就在那一天,果真是沒幾天了啊。


    那天可得躲出去。


    “嗯,我打算那天請假出府一下,表姐,你看可以嗎?”舒瑤拿定主意。


    她話音剛落,就聽門口傳來鳳舞的聲音:“芳菲姐,門口人找!”


    鳳舞隔著門簾道。


    “誰?”陳芳菲一驚。


    “說是您哥哥!”


    陳芳菲眉頭一蹙,立刻明白哥哥這是來要錢了,原本是想等著二夫人的賞賜,可接二連三出了二小姐撞衫的事,怕是賞銀也沒了,她手裏哪裏還有賞銀給哥哥啊。


    陳芳菲靜思片刻,“就說我不在!”


    鳳舞聞言,隔著門簾“嗯”了一聲,便要轉身離去,卻聽陳芳菲又道,“你跟他說,別讓他著急,明天我請假回家一趟!”


    她知道,就哥哥那怕媳婦的樣,不拿到錢是不會死心的。


    可她要去哪裏尋摸銀子呢,自己的月利都已經提早支取到六月份了。


    陳芳菲想著,眼眸落在舒瑤身上,一個靈光閃過,舒瑤這丫頭的月例不是還沒取嘛,瞬時間計上心頭。


    她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平時院子裏丫鬟的月銀都是她去代取的,更何況府裏誰不知道我是舒瑤的表姐,我替這丫頭代領兩三個月的月例,應該不是難事。


    等二夫人心情好了,再賞幾個銀元,給她補上便是了。


    陳芳菲差不可覺地嘴角噙著笑,為自己想出的對策沾沾自喜。


    她又給舒瑤揉搓幾下,便隨口找了個理由退了出去,末了還不忘叮囑舒瑤別忘記明天掃二夫人院子的事。


    從舒瑤小屋出來後,她確定哥哥已經離開,這才匆匆邁步出了翠竹院,直奔白府大管家的賬房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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