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美卻聽不懂於美清的話,隻覺得委屈,她縮在柳洵雲身後嘟囔道:“誰跟人勾勾搭搭了,誰往房間裏領人啊,冤枉啊!”


    “二小姐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沈涵飛嘴角擎笑,他朝門外一招手,手下便輕輕一推,把馮少增從門外推了進來。


    白人美一見馮少增,頓時有種撥雲見霧的喜悅,她從柳洵雲身後探出頭,興奮不已地叫道:“錯了,錯了,他哪是去找我的,他是看中的是這個丫頭,才去我院子的!”她說著,扭身便迫不及待地去門口拽舒瑤,要舒瑤來給她作證。


    可柳洵雲一看女兒拉過來的是舒瑤,渾身的血涼了一半。


    她終於明白沈涵飛為什麽會再查耿仁梅嫁妝的事了。


    舒瑤是沈涵飛看中的丫鬟,白人美竟任由馮少增欺負她。


    早就叮囑過女兒,不準在動舒瑤一下,她竟做出這種糊塗事,難怪沈涵飛會如此不依不饒。


    她記起自己的丫鬟笑兒曾說女兒身邊的丫鬟這幾日時不時攛掇女兒打罵舒瑤,女兒厭惡舒瑤,她是知道的,本以為是丫鬟件爭寵告狀,卻沒想到女兒真的犯下了這糊塗事。


    此時的柳洵雲,恨不得當即上前給女兒幾巴掌。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怎麽生出這麽個糊塗玩意!


    柳洵雲氣得都快七竅流血了,白人美卻毫不知情,依舊按照自己的性情做事。


    卻看她拉著舒瑤的胳膊站到於美清麵前,“耿家奶奶,你冤枉我了,我跟馮少增沒半點關係啊!馮少增是去找她的!”


    她伸出手,用力地在舒瑤頭上敲打一下,迫不及待地解釋。


    “這丫鬟不甘賤命,不知何時勾搭上了馮少增,指定是趁我不在院子,把人勾搭到院子了的!”


    為表明自己的清白,白人美把髒水全潑到舒瑤身上,全然不提從昨天開始就算計舒瑤的事。


    聽白人美這麽說,舒瑤是憤怒的,但她心裏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於美清為收拾二房精心設計的局兒,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於美清,隨即立刻低下頭,任由白人美喋喋不休地汙蔑,隻待於美清最後的反擊。


    於美清注意到了舒瑤看自己,那堅韌的眼神讓人過目不忘,刹那間,於美清甚至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無意間透露了什麽給這丫頭。


    白人美見舒瑤一如平時一般不言語,認定她是礙於自己威嚴不敢出聲,宛如受到了鼓舞,更來勁了,“這蹄子長得一臉狐媚樣,不甘當丫鬟,一心想著麻雀變鳳凰,竟把人勾搭到我院子,著實可惡啊!”


    白人美的這番話,讓柳洵雲眼前為之一亮:沈涵飛看中舒瑤這死丫頭不假,可若是這丫頭吃裏扒外、不識好歹,主動勾引了馮少增,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沒錯,就是這樣子!隻要一口咬定是舒瑤這死丫頭主動勾引的馮少增,沈涵飛也就無話可說了。


    柳洵雲斷定沒人給舒瑤作證,拿定主意便上前對於美清說,“耿夫人,人美住在翠竹院不假,可翠竹院裏又不是她一個人,丫鬟不檢點引來狼子野心,我女兒不能遭此不白之冤!”


    “說得倒也是這個理!”對於柳洵雲母女的解釋,於美清並沒感到意外,她抬眼看向耿子峰、耿映雪,暗道是該你們倆上場了。


    耿子峰注意到祖母投來的眼神,也知道祖母要自己做什麽意思,可他著實開不了口,雖然他對白人美並無半點好感。


    耿映雪早就對白人美欺負白零露的事有所耳聞,對她恨之入骨,一直盼著能有機會替白零露出頭,在收到於美清眼神後,冷笑出聲,“翠竹院裏是有旁人,可剛剛在花園亭子裏,跟這個馮什麽東西拉拉扯扯的,可就隻有二姐姐你吧!我當時就看著不對頭,敢情是二姐姐姘頭啊!我若沒聽錯的話,當時二姐姐可是對這個馮什麽東西說‘隨你、隨你’,若不是讓這個馮什麽去你院子等你,還有旁的解釋嗎?”


    耿映雪說完,朝白人美翻了個白眼,就退到了於美清身後,祖母想得果真周全,看這個白胖子還有什麽話說!


    耿映雪的話讓白人美宛如囫圇吞下個棗,她在亭子巧遇馮少增,怕的就是被耿家人誤會自己跟他有關聯,耿映雪的話又說的是事實,讓她無法反駁,當下,她吞吐,不知如何接話。


    “這個……”她求救似的看向柳洵雲,柳洵雲沒料到耿映雪竟然看到了女兒跟馮少增的接觸,她不知於美清手裏到底還有多少底牌,眼神跟女兒對視片刻後,便看向了白秦氏,指望著白老夫人開口。


    柳洵雲的無視,讓白人美如臨大敵,她本以為今天她跟耿子峰的事能定下來,怎麽說著說著,反讓自己跟馮少增纏一塊了,她雖然有些糊塗,卻也知道名譽對一個未婚女子的重要性,若今兒就這麽認了跟馮少增的關係,日後她怎麽嫁人?耿子峰又會怎麽看自己。


    想到這,白人美一橫心,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就見她噗通一聲跪在了於美清麵前,“耿老夫人,實話跟您說了吧,我的確在花園中碰見了馮少增,也的確說過映雪妹妹聽到的話,但當時的情況是,這馮少增嫌昨天沒賺到舒瑤這死丫頭的便宜,說要去我院子收拾她,我才說‘隨你、隨你’,我跟他沒有半點關係啊!”


    說完,她可憐兮兮地看向耿子峰,一臉希望耿子峰相信自己清白的模樣。


    白人美以為舒瑤不過是個死丫頭,就是讓人知道了自己把她送給了馮少增也沒大事,定多受點懲罰,至少保全了自己的名聲,她跟耿子峰還是有可能的!


    孰不想,她這麽做,徹底把自己推向了死路。


    此時的於美清,就等著她說這話呢。


    於美清厲聲喝道:“舒瑤?嗬嗬,剛剛你娘不是說,那個叫舒瑤的丫鬟偷了零露她娘的嫁妝被逮去警局了,怎又出現一個舒瑤!舒瑤明明是我們零露的丫鬟,怎麽在你院子裏!”她重重拍了拍椅背,朝向柳洵雲大聲質問:“柳洵雲,就是你女兒偷了零露母親的嫁妝,還弄出一假丫鬟頂罪!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柳洵雲身子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於美清兜兜轉轉繞一大圈,又是看圖紙,又是扯出馮少增,不過是要讓女兒親自說出“舒瑤”,嫁妝是死物,開不了口對證的,人卻是活生生的,眼前的舒瑤是真的,那先前的鶯歌必定是假的。


    於美清從來都沒打算,不痛不癢地讓一個丫鬟的死終結耿仁梅嫁妝的事。


    她是要借著“假舒瑤”的事,鬧白家一個底朝天啊!


    柳洵雲明白,不管自己說什麽,都無法讓白人美擺脫與嫁妝的關係,若女兒還分不清事實,再由著嘴胡說,指定會把自己拖下水。


    這一刻,她恨不得上前猛抽女兒幾巴掌。


    正當柳洵雲萬念俱灰時,卻聽身後猛地傳來白老夫人的訓斥聲:“混賬!簡直膽大包天!老二家的,你就是這麽教育孩子的嘛!白人美啊白人美,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麽歹毒!竟學了些見不得人的招式!”


    別看白秦氏一直不言語,但隨著於美清的那聲質問,她也徹底明白於美清今天來的真正意圖,她果真是來翻舊賬的。


    白秦氏知道白人美一個人沒法揮霍了耿仁梅的嫁妝,背後的靠山勢必是柳洵雲,白人美諢名在外,若真扯出柳洵雲,白家可就徹底在香城丟人了,她很清楚,於美清要的是什麽。


    於是她迫不及待地白人美推出去,終止這件醜聞的擴散。


    她重重地拍著桌子,臉上寫滿憤怒,“我看你也不用做你的二小姐了,來人啊,山裏莊子正好空著嘛,把這混賬玩意攆那去好好反省,沒我的命令不準擅自回香城!”


    白秦氏嘴裏的莊子位於鳥不拉屎的地方,說是田莊,不過是三間茅草屋,前朝是朝廷官員打獵休息的地方,後來換了天地,便歸了白家,平時就隻有一個老奴在那看守,每年白家象征性地那送點東西,環境相當惡劣。


    白家兒孫若是不思進取或者年幼的哭鬧不止,都會被嚇唬送到山裏莊子喂狼,白人美一直以為這是唬人的話,卻聽白秦氏這般嚴肅吼出,當即嚇得癱坐在地。


    她知道自己會受到懲罰,卻沒料到會這麽嚴重,她記起母親對她的勸慰,不讓她再找舒瑤的麻煩,她卻被連翹、楚歌教唆的忘乎了所以然,此刻的白人美懊悔不已,趴在地上放聲大哭:“祖母,祖母,我知道錯了,別趕我走啊,我不要去山裏!”


    可任憑白人美哀求,白秦氏坐在椅子上都紋絲不動,看不到一點希望的她,朝柳洵雲爬去,“母親救我啊,救我啊!”


    看著女兒爬在地上,柳洵雲心疼不已,但她卻也明白白秦氏這麽做的真正意思,隻要自己不受牽連,在白家還有一席之地,白人美很快就能離開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於是她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上前就給了白人美一巴掌,“還哭,還有臉哭,誰給你那麽大的膽子,我早就告誡你要好好對你身旁的丫鬟,你竟做出這種混賬事!”


    這話是說給沈涵飛聽的。


    白人美已經夠害怕了,本指望著母親替她說情,卻挨了這一巴掌,嚎得聲音更大了,“母親,嗚嗚,母親我知道錯了,救我啊……”


    看著白人美梨花帶雨的模樣,柳洵雲更心疼了,但又抬手給了她一巴掌,“救你?丫鬟就不是人了嘛,竟敢鬧出這種齷齪事,我沒有你這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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