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風這時才認出陳芳菲就是剛剛給他們開門的女子。


    暗道是,最毒不過婦人心,這話還真說對了,這女子跟關三可是親戚,竟迫不及待地要賣了舒瑤。


    因自己答應過柳長,追債途中凡事都聽得聽他的,因此牛大風沒有回應陳芳菲,而是直接看向了柳長。


    柳長冷眼看著舒瑤,心裏如小錘敲鼓一般不安,“你現在果真還是白家的丫鬟?”


    “我騙你做什麽?你若不信,去白家問問便是!”舒瑤看出柳長的態度已經不像剛剛那般堅定。


    他對白家是有顧慮的!


    柳長當然不希望牽扯上白家,牽扯上白家難免就會牽連柳洵雲,就算他把舒瑤帶走,那這個計劃也是失敗的。


    “好,看在你是白家丫鬟的份兒上,暫時饒了你!”柳長深吸一口氣,隨後他斂眉朝著關三大吼道:“說,你幾時還債!”


    關三為還債想到的對策就是賣了舒瑤,卻沒料到此路竟然行不通,當下就沒了主意,他嗯嗯啊啊了半晌,最後抬手指向了陳芳菲道:“我,我女兒有工錢的,不過是讓她拿走了,你們可以找她要!”


    陳芳菲大駭,沒料到會牽扯到自己,“我又不欠風爺的錢,找我做什麽!”說完,她趕緊朝自己房間走去,“哐當”銷上了房門。


    柳長也知道陳芳菲是姑姑安排的內線,自然不能揪著她不放,思來想去後,隻好道:“給你一晚上的時間,把錢乖乖拿來,否則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他撂下這話,手一背,大步朝門外走去。


    “喂,長爺,你……”


    你就這樣走了?


    沒如期拿到錢,牛大風心中不敢,但眼看著柳長已經邁步出了門,氣得狠狠地跺了一下腳,一把揪起關三的衣領,威脅道:“快點籌錢,否則下次要了你的狗命!”


    他一甩手,直接把關三扔到了地上,而後緊跟柳長而去。


    關三趴在地上,猶如狗啃泥,他屁股朝天,確定牛大風離開了,這才抬起頭說。


    他見院子裏隻有舒瑤一人,立馬恢複了他的無賴嘴臉,“我呸,老子就是不還錢,你還真能殺了我!”


    他盤腿坐在地上,衝著舒瑤嚷嚷,“人家養閨女都能養座金山,你給老子帶了啥……本還指望著你去白家能混個少奶奶!”他對送舒瑤去白家當丫鬟的目的毫不隱瞞。


    當然,這也是上世舒瑤毫不猶豫跟著陳芳菲去白家做丫鬟的目的。


    “你這賠錢貨,我不管,你得給我想辦法還錢!你要給我弄不了錢,我就去找你娘!”關三拿出他的無賴模樣,用舒燕琬威脅舒瑤,“你看看你,人家芳菲在白家幹了這麽多年,還……”


    他想說陳芳菲在白家當了這麽多年丫鬟還給陳家建了這座宅子,但這話剛說了一般,他突然想起舒瑤剛剛說的:陳芳菲偷支了女兒的工錢。


    當下關三就從地上彈了起來,一邊叫嚷,一邊朝陳芳菲屋走去,“我呸,拿我閨女的血汗錢來顯擺!”


    陳芳菲把自己反鎖在屋裏,透過窗戶縫見柳長跟牛大風都離開了,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她躺在自己床上,不住地深呼吸,千算萬算,竟把自己偷偷取了舒瑤工錢這事給忘了,趁著柳長還沒找二夫人匯報,自己得提前跟二夫人去說說。


    陳芳菲想著,便一躍從床上坐了起來,可還沒等她腳落地,就聽到“哐哐哐”有人用腳踹門的聲音,伴隨著踹門聲,還傳來關三的咒罵:“你這小蹄子,給老子開門,老子讓你好好照顧你表妹,你竟給我做了這混賬事!!”


    單聽關三這話,陌生人聽去,定會以為他是個疼愛舒瑤的慈父。


    陳芳菲明白,這是關三是要找她錢,可她手裏哪有錢啊。


    她一縮腦袋,又躺在床上,裝死不回應。


    關三可是親眼看著陳芳菲進入的房間,哪會因為她的不出聲作罷,他竄到側房拿來一把斧頭,衝著房門砍去,“我讓你不出聲,我讓你不出聲!”


    木板門哪裏禁得起斧子砍,沒幾下,嶄新的木門就慘不忍睹,


    “你出來不出來!”關三砍累了,把斧頭往地下一放,叉腰吼道。


    “哎呀,孩子她舅舅這是怎麽了?”陳萬全匆匆忙忙地敢了回來,一見關三滿臉怒氣地在砸自己閨女房門忙上前勸說。


    陳萬全是個木匠,正在前街幫人打櫃子,兒媳婦肖四鳳突然跑來說,牛大風帶人來找關三討債。


    對於關三這個妻弟,陳萬全早已恨得牙根癢癢,卻礙於妻子的麵子不能把他趕出去,擔心自己新蓋的房子受牽連,忙不迭地往回趕,卻沒看到牛大風,反倒是見關三拿斧子砍門。


    女兒閨房的木門可是他花高價買的血櫸做的,眼下被關三用斧子剁了個稀巴爛,陳萬全疼得都快背過氣去。


    他壓下心頭的怒氣,把斧頭從關三手裏拿走,“孩子她舅,這是怎麽回事啊?”


    “怎麽回事!問問你的好閨女!”


    陳萬全趕緊朝著房內喊,示意陳芳菲出來,陳芳菲扒在門口往外看,見關三叉著腰,一臉要吃了自己的樣子,有些害怕,不想出來,但她又一想,依著關三的德行,不了結這事,他定不會放過自己,於是一咬牙,走出了房門。


    見女兒出來,陳萬全忙道:“芳菲丫頭,快給你舅舅陪不是!”


    “哼,陪不是哪夠!拿錢!”關三冷哼一聲。


    陳萬全聽肖四鳳說了,說牛大風等人是陳芳菲開門放進來的,還以為關三是因為這個生氣,他回頭瞅瞅舒瑤,又看看關三,心想,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雖說是我閨女開的門,但你至於把火氣都撒她身上嘛。


    我看你是想要錢想瘋了!


    “孩子舅舅,你這麽說就過分了!”陳萬全自然偏著自己女兒。


    “過分!誰過分!”關三惱了,一蹦老高,伸手就要把陳芳菲拉過來把她偷拿舒瑤工錢的事說道說道。


    陳芳菲卻以為關三要打她,嚇得趕緊躲到了陳萬全身後。


    “關三!你別太過分!”陳萬全抬手一推關三,關三的身體早已經被吃喝嫖賭摧殘的虛弱無力,哪驚得起這一推,他一下就跌在了地上,臉先著地。


    關三從地上爬起來,一抹鼻子,沾了一臉血,“好啊,真是欺負人欺負上癮了!”卻見他站起來,直奔院門口,一隻腿在門外,一隻腿在門裏,當下就嚎哭起來,“都來看看啊,陳萬全打人了,來人啊,陳家人欺負人了!”


    太陽剛剛升起來,天慢慢熱起來了,一早就去地裏耕作的相鄰扛著鋤頭正打算回家,正好路過南門樓子,聽到關三的哭喊,都不約而同地過來看熱鬧。


    “關三,你瞎說什麽!各位鄉裏,是這樣的,我回家看他拿著斧子在砍我閨女的房門,便要找他理論,他竟要伸手打我女兒,我不小心推了你一下,竟被他訛上了!”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陳萬全趕緊讓肖四鳳去喊媳婦跟兒子,他則拉著陳芳菲站到眾人麵前,向大家解釋“大家說,有他這麽當舅舅的嘛!”


    鄉鄰們也清楚關三的為人,又聽陳萬全這一解釋,紛紛開始指責起關三來。


    關三一見輿論對自己不利,伸手摸了一把鼻子上的血,從門檻上站起來,“好你個,陳萬全,我打你女兒,哼,沒錯我是要打你女兒,你不問問你女兒幹了什麽混賬事!她偷取了舒瑤的工錢,我讓她還錢怎麽了!”


    他叉腰往人堆裏一站,“我關三是混賬,但我也知道,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拿,他陳萬全趁我喝醉設計騙走了我的宅基地,他閨女陳芳菲連騙都不騙,竟然明目張膽地偷支了我閨女的工錢,他還不要臉的讓大家評評理,我倒問問,到底是誰不要臉!”


    關三這番話一出口,陳萬全臉上掛不住了,他一把將陳芳菲拉到自己麵前,質問道:“丫頭,你真的偷取了舒瑤的工錢?”


    陳芳菲最怕的就是她爹,本來剛剛就被關三拿斧子嚇著了,又被她爹這麽一質問,當下眼淚就掉出來,她抽泣著,點點頭。


    陳萬全一個巴掌就扇了過來,“你個敗家玩意兒!錢呢,錢花哪去了!”


    陳芳菲很是委屈,她捂住立刻腫起來的腮幫子,小聲嘟囔道:“誰花了,錢不都拿回來蓋屋了嘛!”


    “好啊,你們算盤打得挺響啊,先把宅基地從我手裏騙走,又偷支了舒瑤的工錢,敢情你們陳家的新宅子靠我們關家蓋起來的啊!走,找警察說說去!”關三一蹦老高,顧不得臉上的血,拉著陳萬全就要去警局。


    陳萬全立刻意識到這事自己不占理,他一把拉住關三,“孩子舅舅,是我粗魯了,別,別,自己家務事,哪能勞煩警察啊,來,進來咱們自己解決……”


    他手臂一扣,拽著關三就往院子裏進。


    “現在知道自己粗魯了,我告訴你陳萬全,今兒你不給我個合理解釋,咱們就讓警察來給斷!”關三自然是不想去警局的,但他又怕進了這院子陳萬全反悔,於是他朝圍觀的鄉鄰一抱拳:“各位父老鄉親,都是我的見證人哈,若過會兒聽到我慘叫了,多半是被陳萬全打了,鄉親們記得給我報官啊!”


    陳萬全臉都綠了。


    他瞪一眼陳芳菲,轉身先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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