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寧一愣,本不屑看吳璿頤的他,隻得抬起頭。


    他從小就認識吳璿頤。


    那時的吳璿頤猶如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總跟在他身後,周圍的所有人都告訴許攸寧,吳璿頤喜歡他,可他就是對吳璿頤毫無興趣,非但沒興趣,還因此苦惱不已。


    好在後來,吳璿頤出國留學,自己也當兵入伍,兩人便失去了聯係。


    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她,而且,她還說出了故宮澄瑞亭前的上聯。


    此刻,許攸寧的胸腔猶如被鼓棒劇烈地敲打過,一直以來,他確實在盼望著有人來跟他說這句話,可真有人念出這句上聯後,他又希望這不是是真的了。


    他的心情如翻江倒海般洶湧澎湃,甚至有那麽一丟丟期望,期望著吳璿頤念出故宮的對聯不過是巧合。


    許攸寧心有僥幸,垂眸看向腕上的手表,時針不偏不巧地指向十二點。


    一切,如多年前的設定一樣:有人,會在某日正午十二點,以故宮澄瑞亭前的上半聯來聯係他,喚醒他,然後開始完成組織交給他的任務。


    可這個人,怎麽是吳璿頤。


    許攸寧不用多想,便可預見他跟吳璿頤之後,兩人會以情侶的關係發展關係,可若那樣的話,舒瑤怎麽辦?


    他糾結著,心頭湧過各種念頭,但最終他還是對視著吳璿頤,對出了暗號:“太和翔洽日邊甘露湛瑤墀!”


    吳璿頤的眉眼再次彎成了新月,她笑盈盈地朝著許攸寧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吳璿頤!”


    說完這句,她嘴角下意識地往上一揚。


    許攸寧有些呆愣,他從吳璿頤上揚的嘴角裏讀出異樣:這女人來喚醒自己是真,跟自己相親,也是真。


    但最終,許攸寧還是緩緩地伸出手,輕輕握了握吳璿頤的纖纖玉手,“你好,我是許攸寧!”


    要說最高興地還是許常德,他見兩人手握在一起,暗道是,看來這兩人印象不錯,這還沒正麵解釋,看起來就很誌同道合啊。


    “別站這裏了,快,裏麵請!”他招呼著吳璿頤,並拉著兒子,示意大家進正廳。


    正廳裏,許母早已經安排好下人準備好兒子喜歡的飯肴,她焦急地站在門口往前院眺望,當看到兒子的身影出現在視線後,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她幾乎是跳出門,迎著許攸寧而去。


    “兒子……”許母抱住許攸寧,剛要噓寒問暖,卻見吳璿頤站在身後,原本打算出口的話隻得咽下,她一手拉著許攸寧,另一手指向吳璿頤,“額,吳小姐也來了!”


    心裏卻早已把丈夫罵了個狗血噴頭。


    兒子這麽著急回來,定是有急事,你這老家夥,竟這麽迫不及待地給兒子安排相親。


    許母心疼兒子。


    可盡管如此,她還是熱情把吳璿頤引進了正廳。


    接下來,大家以為許攸寧接風為由,吃了一頓還算和樂融融的午飯。


    就跟所有的相親一樣,在吃過飯後,男女雙方要進行單獨的相處。


    許攸寧跟吳璿頤也不例外,兩人被許父要求在府裏花園裏走走。


    臨近夏日,又是正午,太陽火辣辣地掛在正中央,這個時候去花園走走簡直是找虐。


    許攸寧沒服從父親的安排,招呼吳璿頤進了自己的書房。


    雖說他已經大半年沒回來了,但書房裏卻是一塵不染,看得出下人天天都有打掃,他進書房後,以通風為由打開了所有的窗戶,確定書房四周沒有任何人後,才示意吳璿頤進來。


    “有什麽安排嗎?”他壓下聲音追問道。


    吳璿頤點點頭,“有!”


    她踱步坐在靠牆的椅子上,隨後閃動著明眸看著許攸寧,“你知道故宮的澄瑞亭是做什麽用的嘛?”


    許攸寧沒出聲,非但沒出聲,甚至還把眼轉向了窗外。


    吳璿頤心裏有些吃癟,“你這可不像是合作的態度啊!”


    “你是我的上線,我隻有服從,又哪來合作不合作!”


    吳璿頤歪了歪頭,竟不知怎麽還擊許攸寧,“澄瑞亭為聚財所用,故,你現在的任務便是以最快的速度籌集一筆二十萬的錢款……”


    卻說舒瑤這邊。


    她跟母親回到舒家,母親隨著刀白蓮去給長輩們請安,她則跟著舒輕語去了一處側院。


    舒輕語在得知舒瑤也是剛剛回滬上後,連聲感歎:“真沒想到你我竟是姐妹,若早知這樣,咱們就該一起回滬上了!”


    暗道若是早知道舒瑤是我表妹,我也不用低三下四地求丈夫派車送我回來,跟她一塊坐許司令的車便是。


    舒瑤一聽這話,便知道舒輕語以為自己是坐許攸寧車回來的,她有些尷尬,卻也不能點破,隻是笑笑。


    舒輕語又道:“瑤瑤表妹,姑媽怎在許家做傭人呢?‘你是白家丫鬟’的謠言在香城傳滿天,若姑媽又在許家做傭人的事傳出來,怕是整個滬上都知道了,話好說,事不好做……”


    舒瑤衝舒輕語點點頭,“讓表姐跟著擔心了!”她微微停頓一下,“不過我的確曾在白家做過丫鬟,這也算不得是謠言,至於我母親在許家做傭人,這話一兩句也說不明白!”


    她這話一出口,就看舒輕語不悅地“咂”了一下嘴,舒瑤知道自己的解釋讓舒輕語有些不舒服,畢竟她說的母親在許家做傭人的事,傳出去的確不是很好聽,於是連忙又說道:“你也知道,母親一人帶我流浪在外,風餐露宿的,若不做工也活不到現在!”


    她輕輕拍一下舒輕語的手,“還是表姐心疼我,等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完,母親就離開許家了!”


    直到這時舒輕語方才長長鬆口氣,“表妹你知道我是為你好就行……你還沒結婚,不知這婚後生活的艱辛,一言一行都可能成為婆家人拿捏你的把柄!”


    她說話時不由地想起傷心事,當年若不是她未婚先孕,也不至於被夫家低看一眼,明明是能做少奶奶,卻稀裏糊塗做了姨娘,可憐從香城到滬上幾百裏,強龍壓不了地頭蛇,娘家人想去給撐腰,估計還沒到家,婆家那邊就原形畢露了。


    若舒瑤真的跟許攸寧水到渠成,有許攸寧這位香城的司令做靠山,看日後婆家人還敢欺負她。


    “嗯,我懂,我知道表姐是為我好!”舒瑤語氣誠懇,“哦,對了,表姐你說你剛回滬上……是為我母親回來的嗎?”


    “嗯!”舒輕語先是毫不猶豫地答應,旋爾又覺得這麽肯定不大恰當,連忙又解釋,“也不全然,本是因祖母生病,我特意回來看看,回來後才知祖母得的是心病,她老人家一直惦記的是姑姑,正所謂這心病還得心藥醫,這不,昨天聽說秋仁甫……額,就是秋局長回來了,還是回來娶妻的,這不,祖母非鬧著要去討個說法!”


    舒輕語本是隻呼“秋仁甫”的名諱,忽又覺得不妥,連忙改口稱呼“秋局長”,“結果,到了秋家才知道姑姑竟然在許家做傭人,瑤瑤表妹,你說,姑姑這都到家門口,竟不相認,害得祖母日日夜夜思念,不是我說話難聽,姑姑這是大不孝啊!”


    “是,是,表姐您說的沒錯,母親過家門而不入,的確是她的不對!”舒瑤忙道,“若不是外祖母、舅媽找來,母親還不知要隱瞞多久!”


    舒輕語一愣,“表妹,你這話的意思是說,你並不知道姑姑的事!”


    舒瑤點頭,“母親從未跟我說過她以前的事!”


    舒輕語臉上寫滿了欣喜,她想起秋仁甫跟舒瑤的關係,瞬間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那你也不知道你父親是誰咯?”


    若不是經曆了許攸寧相框的暗示,聽到舒輕語這麽問,舒瑤定會激動地追問個不停,但此刻的她卻心如止水,眼看著舒輕語一臉興奮,她也隻能配合的搖搖頭。


    “哎,表妹啊,你父親就是秋仁甫秋局長啊!”


    “秋局長?”舒瑤故作驚愕,但她本就不擅長掩飾,在反問後,趕緊把臉側到一旁,不跟舒輕語對視。


    “是啊,就是秋局長!”舒輕語臉上露出你別不信的模樣,“哎,你也真是個苦命人啊,可憐你跟他相見不相識啊!”


    舒輕語心裏這個懊悔啊,若她能提早知道舒瑤就是她姑姑的女兒,她在麗都舞廳便介紹他們父女相認,到時,左邊許攸寧是她妹夫,右邊秋仁甫是她姑父,夫家肯定高看她一眼。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你姑姑年輕時的事啊!”舒輕語拉住舒瑤的手,開始把舒燕琬的故事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舒燕琬是滬上一枝花,追求者絡繹不絕,其中以秋仁甫跟另一當兵的追的最緊,後來,舒燕琬答應了秋仁甫的追求,可結婚後才知,秋仁甫身旁的通房丫鬟早已為他生了兩兒子,她受不了剛做“新娘”就要當“娘親”的打擊,更無法接受秋仁甫的欺騙,兩人的爭吵不由地多了起來,又因婆媳關係不和睦,最終在舒燕琬生下孩子百天後,矛盾爆發,婆婆汙蔑舒燕琬與那當兵的私通,秋仁甫一怒之下將她攆出秋家。


    被夫家攆出來後,舒燕琬無顏回娘家,便帶著孩子流浪在外,後來,醜聞的另一主角,那個當兵的回滬上娶妻,眾人才知,那當兵的自從被舒燕琬拒絕後,他再也沒回國滬上,跟舒燕琬私通更是無稽之談。


    這時的秋仁甫才知自己汙蔑了舒燕琬。


    “真相大白,姑姑受此侮辱且下落不明,祖母自然不甘心,經常上秋家要人,迫於壓力秋局長承諾,若找不到姑姑,此生絕不再娶妻,本以為兩家的恩怨就此無牽掛,卻不想他突然傳出迎娶新婦的消息,祖母自然不能接受,便帶我跟母親去討要說法!卻得知姑姑在許家做傭人的消息!”


    “現在想來,秋局長定是早已經知道你跟姑姑的下落,方才打破承諾迎娶新婦!”舒輕語說到這,用力握了握拳頭,“現如今姑姑已經回來,他再想娶正妻沒那麽容易!”


    沒那麽容易?!舒瑤心一震,她聽出舒輕語的意思是說,舒家打算在秋仁甫的大婚當日給母親討要說法?這怎麽可以?


    一邊,方琦打算邀請自己跟母親去做她娘家人,給她撐腰。


    一邊,舒家人要為蒙冤被迫離開秋家的母親討要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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