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頓時傻了,他一直以為隔壁沒有客人。


    那剛剛他跟許攸寧的對話豈不是也都被聽去了!


    他迅速打量一番這些客人,看這身行頭很像孫國權“青龍幫”裏的人!


    於此同時,許攸寧也快速打量著這些人,看這些人的打扮,很像是某個組織裏的,當下便明白這些人的目的,心裏後怕不已,若剛剛他跟蘇瑾推開五號包廂的門,怕此時早已暴露身份,成為甕中捉鱉了。


    那幾個東北人也因突然之間的倒地而傻掉,幾人掙紮地從地上爬起來,其中一個舉著槍直接抵在許攸寧頭上。


    “你們幹什麽?”張琪驚呼,孫國權是在許攸寧離開滬上這幾年崛起的人物,張琪猜想許攸寧肯定不認識孫國權的人,擔心他會出手反抗,雖然孫國權不會過問法租界的事,但牽扯上租界巡捕房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於是他連忙上前阻止,誰知,還沒等他移動,頭也被槍抵住了。


    許攸寧身形高大,拿槍指著他的那個小東北需要踮著腳才能抵住他的頭,這個動作讓小東北很快就不撐了,於是他趕緊回頭問帶頭的男子:“大哥,咋辦?”


    小東北嘴裏的大哥叫劉茂,綽號“光頭”,本是沈陽有名的混混,孫國權有一年去東北談生意,跟俄羅斯人發生點衝突,差點被人擄了去,幸虧劉茂出手相救,今年夏天時,他在與人爭奪地盤時,被內奸出賣慘敗,因在沈陽混不下去,便帶著幾個弟兄來滬上投奔孫國權。


    孫國權抓獲“飛鷹”審問情報無果後,便定下了這甕中捉鱉之際,隻是自己手下的人舒瑤多半都認識,一旦出現在彼岸花,勢必會引來懷疑,正當他無計可施之時,劉茂便上前來毛遂自薦,他剛來滬上沒多久,平時也就跟著跑跑腿,也沒參加什麽重大活動,認識他的人不多。


    於是乎,孫國權便安排劉茂帶著他的兄弟來到彼岸花。


    劉茂雖是東北人,卻是個心思細膩的,為了今天行動能成功,也對彼岸花做了詳細的了解,自然也明白張琪跟許攸寧爭吵的前因後果。


    他抬抬手,示意手下把槍都放下,“許少爺,我們正在執行任務,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他說著就朝許攸寧一拱手,隨後右手指向門口,那意思是讓他們盡快離開包廂,不要打擾他們的行動。


    張琪趕緊拽著許攸寧離去。


    他們剛出去,包廂門就立刻“唰”得一聲被人關上了。


    窸窸窣窣中,隱約能聽到劉茂在重新對接下來的行動做著新的部署。


    張琪嚇得魂都沒了,他哆哆嗦嗦地拿出帕子擦額頭的汗,卻見許攸寧仍舊緊盯著那扇門不放,暗道他肯定是介意剛剛被人用槍指著頭的事。


    “別想了!”張琪不在跟許攸寧討論舒瑤,拉著許攸寧重新進了三號包廂。


    就在剛剛被那幫東北人用槍指著頭時,他突然明白許攸寧為什麽會娶蘇瑾,的確,若是命沒了,什麽都就沒了!


    於是他決定不再幹涉許攸寧跟舒瑤的事!


    未親身經曆,誰也不能說感同身受!


    張琪跟許攸寧重回三號包廂,立刻引來了許瀛月的不滿:“你們怎麽現在才回來!剛剛幹嘛去了?”她站起身來,上前直接摟住張琪的胳膊,“喂,張琪,剛剛我們都跟嫂子敬酒了,就差你了!”


    她彎下腰,拿起盛滿酒的杯子,直接塞進張琪手裏,額頭還故意誇張地在他胸前蹭了一下,那模樣,宛如張琪就是她丈夫一般。


    白零露知道許瀛月一直愛慕自己丈夫,但今天是許攸寧的接風宴,良好的家教又不允許她跟許瀛月撕破臉,隻能氣得臉色漲紅,一個勁兒搓手。


    張靜姝也覺得許瀛月舉止有些太輕浮,她一直侮辱舒瑤是“爛貨”領著一幫舞女賣騷,如此看來,她還不如那些舞女知道分寸,真好奇自己當年在香城時,是少了哪根筋,非要上趕著跟許瀛月當朋友!


    於是她輕輕咳嗽一下,也拿起一隻盛著酒的杯子,起身走向張琪,“哥,快敬蘇小姐一杯吧!”


    張琪感謝妹妹的出手解圍,忙說著“好,好!”就要伸手接酒杯,許瀛月卻搶先一步將這酒杯奪了過來,“哼,張琪,我的酒杯你不接,怎能喝你妹妹的,人家也算是你妹妹哦!”


    那嬌滴滴的聲音,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氣得白零露直接站了起來。


    “許小姐,我哥再怎麽說也是結婚了,你這樣不好吧!”張靜姝實在看不下去了,她一手奪回被許瀛月搶走的酒杯。


    許瀛月當下愣住了。


    張靜姝還嫌不過癮,又一把,奪過了許瀛月自己拿得那杯酒。


    隨後,她拽過白零露,將其中一杯遞給她,轉過身,朝向蘇瑾,“蘇小姐,我哥笨嘴拙舌的,我跟我嫂子替他敬您一杯!”


    說完便一仰頭,把杯子裏的酒一下喝完,轉身朝著許瀛月特意朝下控了控杯子。


    這沒點數嘛,從我哥的角度出發,我跟白零露才是他的親人,許瀛月你不過是個外人,幾時輪著你來跟他那麽親近了。


    直到這個時候,許瀛月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張靜姝,你不要太過分!”她“嚎”得叫了一嗓子,便張牙舞爪地朝張靜姝飛撲過去。


    但任由她張牙舞爪,身體卻不往前走一下。


    她被許攸寧從身後拽住了。


    “瀛月,不要太過分!”他訓斥道,並微微一用力,就把人甩到了鄒南平身旁,“連自己媳婦都管不住,白吃了那麽多幹飯!”


    他並不是特別喜歡自己這位妹婿。


    鄒南平呆呆地點著頭,“是,大舅哥說的事,日後我一點好好規勸瀛月!”別看他表麵說得這麽誠懇,心底卻另有盤算,許瀛月你就作吧,作過了頭,鬧出事,也就怪不得我在外尋花問柳了。


    這個小小的插曲,讓包廂裏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為安慰白零露,張琪主動拉著她下樓,進舞池裏跳舞。


    許瀛月跟鄒南平也擺出一副伉儷情深的樣子,摟摟抱抱地表示要去舞池跳舞。


    張靜姝從身後目送這對公婆,哼,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沒一個好東西。


    就剛剛張琪跟許攸寧出去後,鄒南平那雙眼就沒閑著,除了他自己媳婦,全都看了個遍。


    蘇瑾一心惦記著去五號包廂接頭的事,一心也想把張靜姝給支出去。


    她意識到張靜姝是個敏感的人,當即心生一計。


    蘇瑾舉起一杯酒:“張小姐,小姑讓您見笑了,我替她向你賠罪了!”


    她故意在“小姑”上加重了語氣,頗有替許瀛月出頭的意思。


    張靜姝一下子就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不悅地皺緊了眉頭,但作為一個旁觀者,她並沒有哥嫂反應那麽激烈,許攸寧不娶舒瑤不見得是件壞事,蘇瑾嫁給許攸寧也不見得是好事,這世道本就世事無常,因此,她對蘇瑾也沒多少感覺。


    但她剛剛的話,真的讓張靜姝有些不舒服,甚至有那麽一點討厭起蘇瑾。


    “蘇小姐言重了,瀛月不過是想快點讓大家知道,您是她嫂子,方法急躁了些,卻無惡意!”張靜姝說著便站了起來,“有些日子沒來彼岸花了,正好看到了一位故友,我去言語幾句,先行離開了!”


    她朝蘇瑾、許攸寧笑笑,轉身就出了包廂。


    張靜姝如自己所願離開,這讓蘇瑾很是滿意,在目送張靜姝走下樓梯後,立刻換了表情,“走!”


    她命令許攸寧跟她去隔壁進行接頭任務。


    “不行!”許攸寧一把將其拉進懷裏。


    “你幹什麽!”蘇瑾被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嚇壞,差點驚叫起來。


    許攸寧趕緊將嘴貼到她耳旁,“別叫!”


    門外,小賈端著一瓶紅酒走了進來,將許攸寧跟蘇瑾正在進行親密動作,趕緊放下紅酒便立刻退了出去,為避免下次這麽尷尬,他還殷勤地關上了房門。


    確定小賈離開包廂,蘇瑾氣憤地甩開了抱著她的許攸寧,“許攸寧,你到底要做什麽!”


    她站起來,快速地整理衣服,“我說過多少次,你我的親密動作隻限於拉手!”她緊繃著臉,咬著牙,向許攸寧表達著她所有的不滿。


    “抱歉……隻是,我並不覺得……”


    蘇瑾卻直接打斷了許攸寧的話,“好了,不要廢話了,距離接頭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若再繼續浪費時間,等不到我們,接頭人便會走了!”、


    她扭頭就要出去。


    卻再次被許攸寧拉住。


    “你要做什麽?”蘇瑾警覺地反問,“許攸寧!若是錯過這次接頭,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你知道我們拿到名單的時間越晚,對組織工作造成的危害就越大,叛變者套取的情報越大,越對我們不利!”


    “我懂!”許攸寧平靜回答,“可你有沒有想過,在五號包廂裏的可能不是我們的人!”


    “不可能!”蘇瑾毫不猶豫地否認,“不要浪費時間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有人拉動包廂門的聲音。


    蘇瑾的臉瞬間如死灰一般。


    她想衝出,人走到門前,卻意識到這樣太招搖,容易暴露自己,於是轉回身靠在圍欄上,就見一個拿著公文包的長袍男穿過舞池,朝外麵走去。


    “許攸寧,人走了!”蘇瑾急得要發瘋,她心急如焚,想記住長袍男的模樣,他卻一直沒回頭,隻得努力記著他的身形,期盼著下次接頭時能順利相認。


    正當蘇瑾百感交集之時,突然聽到舞池裏有人喊了一聲,“站住!捉賊啊!”


    緊接著,長袍男就被一個瘦高個撲到地上,“好啊,偷了東西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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