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套著老鼠,一通狠揍,這家夥叫都叫不出一聲來。


    “差不多了,別打死了!我留他還有用。”


    老鼠臉上都是血,看起特別驚悚,他這幅樣子要是出現在記者們麵前,說不定會被誤會成是受害者。


    我那他的t恤掀起來,給他胡亂擦了一把臉,把臉上的血擦了。花壇裏雖然暗,但是好歹算是有燈光,我把他的衣服一掀起來,就看見這家夥的胸口和腹部,紋了一條張牙舞爪的大龍,龍身雲遮霧繞,騰挪飛升,很霸氣,和老鼠那賊眉鼠眼的樣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男人嘛,對紋身啊這種東西都會有點兒興趣。


    我雖然不想把自己的身上弄得像塊大畫似的,可見這紋身做工精良,我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看出問題來了。


    龍這個東西,一直是吉祥和威嚴的代表。


    古代天子被稱為真龍,以龍自稱,就算現代社會,龍沒有了那麽多封建迷信的意義了,可還都代表的是好意頭。


    可老鼠的紋身,每個龍的爪子底下,都抓著一個骷髏頭……


    這感覺太奇怪了,就好像看著一個屎殼郎,滾得不是糞球,而是樟腦丸——還是雕成了骷髏頭形狀的樟腦丸。


    “這是什麽現代行為藝術啊。”我越看越覺得奇怪,混江湖的愛紋個左青龍,右白虎什麽的,可頭一回聽見有人聞這個。老鼠總不止是會是個唱搖滾,玩地下樂隊的吧。


    劉小虎的臉色有點不好。從我認識他以來,就沒看他為什麽事憂心過,這表情看得我直接一愣,很明顯,他是看了紋身才有這反映的。


    “紋身有問題?”


    我老老實實地請教劉小虎。老鼠是個職業殺手,放在老年曆,殺手是偏門,還在金皮彩掛,評團調柳,這八門之外。殺手就是刺客,司馬遷的《史記》裏頭還有刺客列傳,記錄的就是古往今來那些義薄雲天,有名的刺客。


    那彩門現任當家牛二爺,就是劉小虎的老相識。對於這些老江湖上的東西,劉小虎肯定比我了解更多。我對於老江湖的了解,僅限於上麵我嘚瑟的這麽多,而且都是王笙告訴我的。


    其實江湖有江湖規矩,不是江湖人,不知江湖事。老鼠這個紋身,一看就不簡單,說不定他並不隻是一個簡單的殺手,如果他的背後是有組織的,那麽五年前王劍鋒掉進水裏這件事會不會……


    劉小虎難得很沉穩,指著龍爪子給我看:“殺門的人,咱們得罪他,可有大.麻煩了。”


    我腦仁疼得不行,最近我和王劍鋒到底是怠慢了哪一顆煞星,怎麽惹來這麽大的麻煩。


    “你具體和我說說。”


    我這句話剛說完,劉小虎正要解釋的時候,藍牙耳機裏傳來了王劍鋒急躁的催促聲,問我們這兒怎麽樣了?


    我一拍腦門兒,差點兒把正事兒給忘了。


    金碧輝煌的會議室裏,長槍短炮對著王劍鋒的臉,恨不得捅到他的臉上去。從英國留學回來後,王劍鋒還第一次感到這麽囧過,他天生臉皮厚,可麵對這麽多記者,這麽多張嘴,他卻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王總,請問你和陳海是什麽關係?”


    “我倆還能是什麽關係啊,認識的人的關係。你總不會覺得我倆是gay吧,我喜歡女的,像你這種胸大無腦的。”


    “很多人說陳海是你的義弟,他這次完全是公權私用出來幫你的,請問有沒有這件事?”


    “我義弟一大堆。這事兒主要不賴我,賴我爸喜歡到處收義子。不過我懷疑這麽多義子裏說不定有一兩個是真的。”


    王劍鋒這樣敷衍著記者,能不回答的問題就盡量打哈哈回避過去。在朝陽集團的陽縣分公司成立之時,王劍鋒開記者招待會都沒這麽累的。


    忽然,有個看似上了年紀的記者,問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這件事對朝陽會有影響麽?”


    “沒有什麽影響。”王劍鋒篤定地回答。


    可他的聲音放落,就有另一個聲音在人群裏尖叫出來,直接打了王劍鋒的臉。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尖叫著大喊:“朝陽的股份連續在跌!再跌下去,這股票可就不值錢了!”


    “你是什麽人?”王劍鋒緊張地問道。


    “我是誰?我他媽的是朝陽的股民。”


    忽然,王劍鋒的臉上吃了一拳,這一聲像是信號一樣,直接點燃了大家的神經,許多人一起湧了上去,對著王劍鋒拳打腳踢。


    “鋒哥!”


    我把老鼠扔給劉小虎,衝進人群裏,想要把王劍鋒拽出來。


    可是人太多了!這些人簡直就像是瘋了一樣。最後我沒辦法,隻好擋在王劍鋒身上。


    怎麽會這樣呢?


    股市的沉浮是很正常的,進股市的人也大部分做好了有漲有跌的準備,我天天都盯著朝陽的股價,隻不過是從72.3跌倒了71,跌也是跌了,可算什麽大跌?這點兒跌幅,在股市裏連個水花都掀不起來。


    王劍鋒老大的個子,我隻能護住他的要害。


    這幫股民和記者——身份我已經分不清了,這幫人也是見了鬼,專門找王劍鋒的要害踢。我擋在他的背上,有個穿紅高跟鞋的女人,竟然繞開我,專門要踢王劍鋒的臉。


    這下我怒了,這不是神經病麽?我抓住那個女人的高跟鞋,憤怒地抬頭,我倆的眼神直接對上。


    她,她竟然慌了……


    她慌了,回頭看了一眼人群外麵的楊子昂。


    一定是他搞的鬼!


    “都他媽的給我住手!!!”


    我抓著那個女人,一激動把她反扣在懷裏,勒住她的喉嚨。女人臉色蒼白,在我懷裏一個勁兒地發抖,使勁求饒。


    看她這個樣子,我有點兒心軟了,想要鬆開她,因為我也不是那種窮凶極惡的人。可是我又一想,這個事兒恐怕沒這麽簡單。尤其剛才這女人看楊子昂的眼神,絕對有鬼。


    我把心一橫,更用力地勒住她。我的手指剛好是卡在她的動脈上,這個動作能讓她完全喘不上氣來,瀕死的體驗又會讓她兩隻腳在地上拚命地亂蹬,看起來就好像快要被我掐死了一樣。


    現場一片騷亂,有幾個膽小的女人已經在尖叫了,幾台直播設備對著我,看來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出名了。


    “阿遠!快放開她!”看見那幾台相機對著我,王劍鋒的臉也白了,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勒令我趕緊住手。


    “楊子昂,你給我出來。”


    我非常冷靜地看著楊子昂,楊旭聽見我這話,臉色微變,拉著他的兒子想離開這裏,可是楊旭也架不住楊子昂想嘚瑟的心態。


    對楊子昂來說,今天的場合簡直是最適合羞辱我的地方了,這麽多太攝影機對著我直拍直播呢。


    “喲,朝陽集團的副總,原來是個綁架犯啊。你們朝陽集團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自甘墮落了。”


    他故意說出我的身份,這小子也不算太蠢,他故意點出了我和朝陽的關係,這樣才能讓那些記者聞到興奮的血腥味兒。


    “你們看看,啊,仔細看看朝陽集團這幾個人的囂張樣子。他們不但坑你們股民的錢,還在咱們陽縣為非作歹,他們就是我們陽縣的一大惡霸!”


    王劍鋒從地上爬起來:“楊旭,你還他媽的要臉麽?這些都是你自己幹的事兒。你在陽縣城欺男霸女,你高中同學孟甜,你想睡她,就讓全縣的大小企業都不準招她工作,還是朝陽給了他一份工作!”


    聽到王劍鋒提到孟甜,楊子昂的臉色稍變了一下,攝像機齊刷刷地轉過去對著他的大臉拍,他揮了兩下:“別拍了!”


    可是沒用,這些記者可以從全國各地來的,他們跑過來就是為了現在這件事兒!這麽多天來,這些記者都沒有采訪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現在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拍直播了,他們當然會不要命地狂拍!


    楊旭很擔心現在這樣的場合。


    有錢人都知道,做人要低調,悶聲發大財。


    雖說楊子昂在陽縣橫行霸道,但楊旭低調的很。


    現在這樣的場合,如果楊子昂說錯半句話,都會被全國人民知道,輿論可以壓,可滔天的輿論誰也壓不下來,到時候他康成可就要出事了。


    “把這小子給我拽回來。”楊旭低聲對身邊的秘書交代。


    秘書為難地推了一下眼鏡,楊子昂的脾氣誰都知道,這種出風頭的事,要是不讓他幹爽了,他肯定是不會罷休的。


    “快去啊!”


    秘書隻好硬著頭皮,但還沒等他抓住楊子昂的胳膊,我就忽然鬆開了被我抓住的女“股民”。


    楊子昂就算是頭豬,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我很冷靜,等到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我以後,我才冷笑了一聲。


    “楊子昂,我等今天很久了。既然這麽多人在場,那我就要給大家交待交待你的罪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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