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得狠,其實我都快被掐死了。


    不過,這個時候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認輸,如果非死不可,我寧願死得有點兒尊嚴。


    “寧遠你弄錯了,我用槍殺你,是因為佛祖告訴我要慈悲。我不想折磨你,想讓你死個痛快,很顯然,你他媽的沒有這個資格享受我的慈悲。”


    黑暗中一聲悶響,是槍掉在地上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我不但沒有任何愉快輕鬆的感覺,反而感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然後,原羽毛的手一鬆,我喘上來一口氣,剛要逃,胃就好像被一個鐵錘砸中了一樣,疼得我大喊了出來,漆黑安靜的樓道裏一下子回蕩著撕心裂肺的聲音。


    原羽貼著我的耳朵,輕聲道:“你知道麽,我可以就這樣,撕開你的腹肌,直接把你的胃給扯出來。”


    我嘴唇發著抖,不是我怕了他,而是根本沒有辦法發出任何一個音節,我疼得說不出話來。


    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原羽他媽的說的是真的。


    原羽一鬆手,我就倒在了地上,我連爬走的力氣都沒有,用手胡亂摸了一把,肚子上濕乎乎黏糊糊的一片,隻可能是血,腹部有一個小孩拳頭大小的傷口,我用手探了一下,不深,還不至於讓內髒流出來,不過這隻是他的一個警告。


    我喘著氣:“殺了我,你就別想找到小葉子。”


    原羽蹲了下來,一隻手抓著我的頭發,強行讓我抬起頭來。


    此時我的眼前一亮,原羽拿著一隻很小的手電筒,借著這麽點兒燈光,我能看清他的臉上,濺著幾滴血跡。


    原羽伸出舌頭舔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跡,我忍不住發抖,這家夥是個魔鬼!


    我今天一定會死在這裏的,我為什麽要與虎謀食,我他媽的是不是瘋了?


    我不想讓自己那麽慌,可是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一切的理智都會變成沒有用的裝飾,我腦子裏那些計謀和點子這個時候都派不上用場了,我現在隻想逃。


    原羽盯著我,捏著我的脖子拍了拍我的臉:“寧遠,你知道剖腹自殺要死多久麽?”


    我沒回答這個問題,咬著牙,努力控製這恐懼。


    我這個時候不能露出任何恐懼來,恐懼就代表我輸了,我不能輸!


    “破腹自殺,至少得兩個小時才能死掉。我以前研究過這個,學得可好了,日本人以前最愛剖腹謝罪,因為死得特別慢,而且不一定能死的成,要是死不成,那可就遭罪了,所以日本人剖腹還有介錯官呢,一旦死不掉,這個介錯人就會給個痛快。


    你知道麽,你啊,真的是犯了大錯了,小葉子是個不能提的名字。不但不能在我的麵前提,現在在整個江湖,小葉子的名字就是一個給自己找死的引路牌。今天你不死在我的手上,你以後也會死在別人的手上。我佛慈悲,我怎麽能看你死在別人的手上呢,別人萬一折磨你呢?”


    我往他的臉上吐了一口口水,原羽沒來得及躲,臉色頓時一黑。


    我費力道:“還有人會比你更折磨我麽?”


    原羽竟然笑了,擦掉臉上的口水道:“哈哈你這還真說對了,沒有我,我一定會是讓你死的最痛苦的人。”


    這話我信,我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想自己也是活該,在江州,林芊芊都脫光了撲到我的床上來了,我就是不要,偏要半夜回陽縣來找孟甜,這可不就是我自己活該了麽。


    寧遠啊,寧遠,這正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投。


    我道:“那你就快點動手,廢那麽多話幹什麽,你不會以為我怕吧。”


    “不,我忽然改主意了,我以前在部隊裏學過,真正痛苦的死法是……”原羽笑著,然後手掌放在我的胸口,豎起來,呈現出手刀的樣子,手指尖並攏指著我的胸口。


    我焦慮得不行,因為他的手就好像要徑直切近我的胸口,直接打穿我的心髒似的。


    “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又漫長又痛苦,應該是打爛你的肺。這樣啊,你喘不上氣來,可是你又死不掉,就好像被人悶死一樣,但這個過程要持續好幾個小時。怎麽樣,妙吧,你放心,我會很小心,不讓你因為失血過多先解脫的。”


    我瘋狂掙紮了起來:“原羽你這個瘋子!”


    “我他媽的就是瘋子,在你死之前,你還有的是時間慢慢告訴我,小葉子在哪裏。或許我會好心把你送到醫院去,留你一條狗命。”


    “呸,你能有這麽好心麽?”我喝問。


    原羽低笑了兩聲:“沒有,不過我可以給你痛快。”


    我瞪著他,這家夥不是開玩笑的,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那種動物園裏賣給遊客,扔進老虎隊裏用的活雞。


    我渾身一陣惡寒,媽的,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操蛋的事兒?!


    此時,胸口已經有撕裂的疼,我沒想到人的手也可以像刀子一樣,緩慢地捅進胸口。


    我眼睛睜大,眼界要裂開了一樣,眼睛裏全都是紅血絲,幹澀的要命,我瞪著原羽,咬著牙,道:“原羽,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


    “你說啊。”


    我深吸一口氣,大喊了一句:“操你媽!”


    然後我左手一抬,抓著他抓手電筒的那隻手,反轉手電筒,正對著他自己的眼睛。


    原羽根本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手,也可能是他根本沒有想到我這種人還敢跟他反抗,普通人在他的威壓之下,恐怕動都不敢動了。


    可惜我不一樣,老子不想承認,可老子他媽的是從小被欺負大的,老子已經太熟悉這種被人壓製著欺負的感覺了,老子再發過誓,再也不會被人欺負了!


    原羽被燈光晃得睜不開眼睛,我又低吼一聲,抓住他那隻手,抱著他的腦袋,用自己的額頭直接撞了上去。


    其實我當時也是瘋了,不管什麽南拳北腿,見招拆招。


    我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幹死呀的!打不過?那一起死!


    其實我後來才知道,少林寺的人都有一身橫練功夫,而且大部分學了鐵頭功,我這腦袋裝上原羽的腦袋,就跟雞蛋撞上了石頭一樣。


    可烏漆嘛黑之中,我也沒能瞄準,一腦門兒就直接撞上了原羽的鼻梁,鼻梁是人的臉上最脆弱的地方,就算原羽的鼻梁比一般人硬,沒被撞斷,也夠他受的了。


    原羽悶哼了一聲,抓著我的力道小了不少,我趁機想爬起來。


    楊旭在這種環境裏根本就是廢了,他什麽也看不見,更不敢靠近,我們兩個這個時候就好像兩隻撕咬的野獸一樣,他要是敢靠近,隻有被我咬死的份兒。


    我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腰上一疼,被原羽踹了一腳,緊接著我就被人壓在了水泥地麵上。


    我想都沒想,轉身對著抓著我的手腕就是一口。


    他個狗日的不是橫麽,他不是皮硬麽?不是鐵頭功鐵布衫金鍾罩麽?


    今天老子和他拚了,他的皮如果是真是鋼的,老子舍出這一口牙,就算是鋼的,也得留下一嘴印兒再死。


    我渾身不知道哪裏生出了一股勁兒,可能人到了絕路的時候,會迸發出一股求生的欲望。這個時候,我已經不害怕原羽了,我隻想活下去,如果活不下去,我和他同歸於盡。


    我一口猛咬住他,連撕帶咬,原羽大罵了一聲髒話,對著我的臉就是一拳,我半邊的臉頓時麻了。


    原羽也被我的樣子給嚇了一跳,我鬆開嘴,他竟然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沒有趁這個機會立刻追上來。


    這一分開,我倆都沒動,在黑暗中蟄伏著。


    我聽見原羽的呼吸也很粗重,忽然很得意,能讓這家夥也手忙腳亂成了這樣,我寧遠算是條漢子了。


    手電筒在剛才的打鬥中已經滾落到了牆角,借著那微弱的光,我們都隻能看見彼此臉上的樣子。


    我不知道自己的臉什麽樣,但原羽看著很精彩,一臉的氣急敗壞。


    “你他媽的,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原羽的語氣中透著一絲驚訝,他狠笑道,“我倒想知道,死到臨頭了,你還在笑什麽?你以為我真的隻有從你的嘴裏才能知道小葉子的事?你死了我就沒辦法問出小葉子的下落了麽?”


    我低笑著不說話。


    原羽更怒了,瞪著我,用威脅我的口氣說:“我會調查你身邊的每一個人,殺門的門徒那麽多,我們會纏上你所有的親人朋友,你見過什麽人,去過什麽地方,我全都會調查清楚。到時候整個殺門傾巢而出,你不怕死,你的朋友裏總有怕死的,我還怕問不出小葉子的情況麽?可笑,可笑極了!”


    我實在忍不住放聲大笑,把一直藏在身後的槍舉了起來,這是我剛才趁著慌亂從地上撿的。


    我對著原羽的腦袋,手扣在扳機上,隻要一動,子彈就會打爆他的腦袋,我臉上疼得要死,但控製不住地大笑:“你問我笑什麽,我笑你,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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