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健是怕被簡小蝶知道,以她的性格一定會拚死阻撓,到時候,會很麻煩,但是,又不能這樣跟盛博彥說:“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就別問了,一定是為你好,你都說了,全部聽從我安排。”


    盛博彥笑著應下:“好,我不問了,對你,全部服從。”


    盛博彥離開後,董健把他的身體狀況如實告訴了喬沐雨,他認為,作為最愛他的人,他現在的妻子,對他的病情有知情權。


    掛了電話,喬沐雨的心無比的沉重,甚至懷疑自己嫁給他,是不是害了他?


    董健說的很明確,他在這樣超負荷工作下去,也就意味著在縮短剩餘的時間,或許等不到找到匹配的心髒,他就……不敢再想先去。


    她必須阻撓,即便他會恨她。


    最近奶奶和盛博彥都非常忙,她猜測即將交接,兩人在忙著把手頭的工作做收尾。


    任命還沒經股東大會選舉,其實選舉也隻不過走個形式,喬沐雨持有百分之四十,加上盛博彥持有的百分之二十,已經是勝券在屋,消息也已不脛而走,成為不爭的事實,形勢所迫,她必須在宣布之前,阻止對他的任命,這件事不能越過奶奶,她必須找奶奶談一下。


    盛博彥剛一進門,就被奶奶叫到她的房間,不明所以的坐下,迎上奶奶略顯嚴肅的眼神。


    盛老太太歎息一聲,語重心長:“博彥啊,不是奶奶幹涉你的私生活,是你太讓奶奶失望了。白天秦嫂打掃你們的房間,我也順便上去看了一下,在衣櫃裏發現了多了兩床被子,做什麽用的,不用我說了吧?奶奶還不是老糊塗,想在我眼皮底下做什麽手腳,還不能瞞不過我,有時候,我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想為難你們,省得你們嫌棄我這老太太不通事理,倚老賣老,可是,這件事我必須過問。”


    老太太沒說明,盛博彥也知道怎麽回事,新婚夜同床共枕那曖昧的一幕,他不敢再發生,怕萬一自己收斂不住,真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對誰都不好,便偷偷弄了兩床被子放在房間,晚上打地鋪,沒想到,還是被奶奶知道了。


    “奶奶,她現在有孕在身,在一張床上,實在是不方便,也擔心她休息不好,所以……”


    盛老太太眼睛裏不揉沙子,哪句真,哪句假,明白得很,打斷他的話:“別拿這種話來搪塞我,我還沒有呆傻。你奶奶我也從年輕過來的,什麽叫新歡燕兒,什麽叫柔情蜜意,我懂,新婚第二天就打地鋪,究竟為了什麽,你心裏最清楚,該不會真如一倫說的那樣,你隻是利用小雨達到得到盛世的目的吧?如果真是這樣,你最好把這個念頭打消,要麽好好對她,要麽離開盛世,這兩條路,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為什麽?就算死,您能讓我死個明白嗎?”


    盛博彥隻想問這一句,這個謎團已經困擾他很久了。


    盛老太太身體後仰,靠進沙發裏,眼睛望向窗外,目光鎖定遙望,似乎透過玻璃能看到某個地方,聲音輕輕響起:“那件事已經積壓在我心頭太久太久了,從沒給人提及過,也沒有勇氣說出口,那是我這一輩子,做過的最不光彩的一件事,每每想起,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現在或許該說出來了,我不想把它帶進墳墓。”


    盛博彥越發好奇,能讓一生好強的奶奶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是件極其震撼的事情。


    盛老太太娓娓道來:“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還沒有盛世,家裏還很貧窮,我和你爺爺東拚西湊借錢買了一輛二手小火車,靠幫人拉貨討生計。那天我開著車行駛在路上,趕了一晚上的夜路,極度疲勞困乏,當時路麵空曠,太過困倦,眼睛閉了一下,聽見砰地一聲,車子猛烈地震動一下,把我嚇得徹底清醒過來,擋風玻璃被重物撞裂,車前路上一個女人躺在血泊中,我急忙下了車查看,女人還有呼吸,而且是個孕婦,急忙把她弄上車,拉到醫院,最後孩子生下來了,雖然早產,但是孩子很健康。那女人就沒那麽幸運,搶救無效,在臨終之前,握著我的手,給了我一個電話,和一張卡和密碼,把她帶著的一個玉墜子交給我,叮囑給孩子帶上,那有關她的身世。她走後,我打電話聯係了她的家人,在她們來之前幫忙照顧著孩子,當時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拿著那張卡,用她給的密碼查詢了一下,好大一筆錢,一大長串的零,看到我瞠目結舌,以至於,起了貪念。趕來的是她的母親,農村老人樸實善良,法律意識也差,得知女兒的死訊,隻顧著傷心,都沒追究車禍的緣由,於是,我把孩子交給了她,還有玉墜子,把銀行卡留下了,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告訴自己隻是借用,發達後,一定加倍奉還。也是在那時候,我主動提及定娃娃親的事,喬奶奶也一口應下,那個時候你父親已經和你母親結婚,生下你,你已經一歲了。”說了很多話,盛老太太似乎累了,閉上眼睛,歇息了片刻“這就是整件事的經過,聽完這些,是不是我在你心裏的形象盡毀,是個卑鄙無恥的人,我也一直這樣認為。”


    一個說的入神,一個聽得投入,並沒發現門口站立很久的人。


    在故事的開始,喬沐雨已經在門口,涉及秘密,本想離開,但聽說有關自己,便停下腳步,在盛老太太講述的時候,推開房門,站在門口,把整件事情一字不落的聽了個清楚,震驚的張大嘴巴。


    當看見她時,祖孫倆也被驚嚇到,麵麵相覷良久,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盛老太太先平靜下來,戚戚然一笑:“你也是當事人,這件事也不該瞞你,應該知道真相。”


    喬沐雨一步步走過來,盛老太太那張慈眉善目的臉,此時看在眼裏,隻覺得醜陋不堪,冷笑一聲:“對我這麽好,我以為是您慈愛和善,沒想到是為了贖罪,錢財容易償還,一條命,要怎麽償還,用這些身外之物就以為能買個心安嗎?癡心妄想,命,是該用命來償還,二十五年了,你怎麽可以活得這麽心安,住著豪宅,開車豪車,吃盡人間美味,可我的媽媽,那麽年輕,還來得及享受生命的美好,就那麽慘死了,都沒來得及聽我叫她一聲媽媽,你憑什麽還活著?”


    喬沐雨哭的淒淒慘慘,不知道是為苦命的媽媽,還是為同樣苦命的自己,雙肩止不住的抖動,身體虛弱的滑落在地上,嘴裏呼喚著媽媽。


    突然的局麵,讓盛博彥有些失措,但奶奶畢竟年歲大了,也一直活在譴責中,喬沐雨說的那些話太過尖銳,老太太本來就身體不好,怕她承受不住,轉向喬沐雨說:“喬沐雨,你不能這樣說話,你母親的死確實讓人痛惜,可那是場意外,誰都不想發生那樣的事情,奶奶也一樣,並不是有意傷害,何談償命這樣的話。而且,奶奶年紀這麽大了,也一直生活在譴責中,就請你寬容些,不要再說這些傷人的話了。”


    “沒關係,讓她說,我活該,她也應該恨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變成沒媽的孩子。”


    盛老太太跪倒在她身邊,不敢祈求她的原諒,她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卑鄙無恥,該下地獄,該受到懲罰,喬沐雨也該恨她。


    看著地上哭作一團的一老一少,盛博彥有些手足無措,奶奶年邁多病,喬沐雨有孕在身,哪個都不能不管。


    剛回家的盛一倫,聽到從奶奶房間傳出的哭聲,急忙跑過來,闖進門,便看到地上的兩個女人。


    盛博彥就像看到了救星,讓他把喬沐雨帶回房間,自己把奶奶攙扶起來,安置在床上。


    盛老太太覺得渾身虛弱的沒一點力氣,就像失了元氣,一個字都不想說,費力的擺了擺手,示意讓盛嵩去吧。


    這個時候,盛嵩哪裏敢離開,奶奶血壓高,心髒也不好:“奶奶,我去給您倒水,把藥吃了,您再休息。”


    躺了一會兒,似乎恢複了點元氣,盛老太太輕輕搖頭,再次擺手,聲音虛弱:“去吧,放心,死不了。”


    盛博彥無奈,退出房間,輕輕把門帶好。


    秦嫂也聽到了聲音,不敢出聲,躲在角落張望著。


    盛博彥把她叫過來,讓她去奶奶房間看著,有什麽事,馬上叫他下來。


    喬沐雨哭的停不下來,那叫一個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淚如雨下,如決堤的汪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了,就是眼淚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淌。


    她知道那隻是意外,就算受懲罰,也不該是償命的懲罰,可是她就是不能原諒,想到年紀輕輕就喪命的媽媽,就心疼,就恨。


    盛一倫束手無策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也不知道怎麽才能讓她不哭,她哭的肝腸寸斷,他心疼的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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