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繼文就在簡小蝶身後,隻是並沒急著出門,而是站在門口陰暗處,看著簡小蝶瞬間加快的腳步,急匆匆逃離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一抹笑意掛在嘴角,才緩步走出陰影,穿過走廊,在門口並沒看見她的身影,出了門落鎖的時候,一輛紅色跑車穿過夜色,自他身邊一閃而過。


    喬奶奶在住院幾天後,康複出院,喬沐雨的一顆心總算放下,接下來也該盡快解除和盛博彥的關係。


    在病情還不算嚴重時,搬離盛家,她不想在盛博彥眼皮底下,讓他親眼看著自己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樣子,他因為自己很不幸了自己決不能在給他增添負擔。


    但願她的離開,能讓他好過點,所以,她願意把所有事都攬在自己頭上,哪怕他恨上她。


    因為她知道相思的苦,她不想,讓他體會。


    這幾天裏,盛一倫不斷地騷擾她,要求見麵,要求她跟他去其他醫院檢查。


    對他的那些話,喬沐雨一律忽視的態度,最終把他惹怒,揚言她再這樣,他便不遵守答應她的話,把她這件事告訴她的家人,這一招果然靈驗,喬沐雨乖乖投降,隻得假意答應他,隻是在這之前,她要處理一下婚姻問題。


    她已經做出了讓步,盛一倫隻得答應,限她兩天處理好,不然他直接打上門去抓她去醫院。


    喬沐雨連連稱是,她也相信,他即這樣說,也一定會這麽做。


    隻是現在有些棘手,梁宇花一心盯著她手上的股份,意思很明確,她不放棄,就休想離婚。


    不放手,都會認為她貪財,其中的不得已沒人會知道。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或許熬到生產已是極限,她知道自己不能撫養這個孩子,所以,必須給她留下點什麽,免得將來孩子在別人的屋簷下生活,遭人白眼。


    最起碼有這些股份在,可保她衣食無憂,不像自己那樣靠自己打工賺錢上學。


    所以,在這一點上她不會讓步,梁宇花也不會,最終,隻能看盛博彥的立場了。


    簡小蝶的精神狀態明顯好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黑眼圈消失,臉有了血色,雖然還是有些許憔悴,較之前幾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一雙眼睛再次炯炯的充滿自信。


    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裙,為了去盛家,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手拂過小腹頓住,算起來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肚子依舊平坦,而且也沒胎動。


    這段時間精神狀態差,也就忽略了她的存在,說起來這個孩子也讓她省心,除檢查出來,就一直安靜的存在著,從沒有過妊娠反應。


    莫非是這段時間她沒好好吃飯,孩子停止發育了,看來,她該去醫院檢查一下了。


    正好去盛家的路上途徑醫院,打定主意,馬上出門,在門口換鞋的時候,看著鞋櫃裏的平底鞋和高跟鞋,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高跟鞋,穿上,走出門。


    檢查結果和她猜想的無異,當醫生把結果講給她聽時,她並不意外,孩子已經在她體內停止發育。


    醫生建議馬上做引產,如果她執意要生,再發展下去,最終結果會是胎死腹中,或許也有奇跡發生,隻是很渺茫,不值得嚐試,就算生下來是個殘疾兒幾率很大。


    簡小蝶很平靜的聽完醫生的一通囉嗦,起身拿起檢查單據,說要回家跟老公商議一下,再做決定,畢竟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然後,踩著高跟鞋走出診室。


    醫生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下移落在腳底的恨天高上,皺了皺眉,撇撇嘴,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沒責任心,就不該懷孕,造孽啊!


    這個孩子本就是個意外,她也本不打算要,這樣的結果,她並不難過,反而是一個信號,催促她,要做的事不能再拖了。


    剛走出醫院,就接到董威的電話,這家夥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聯係她了,也對,他們屬於戰友,不需要沒事聯絡感情,隻要打電話,必定有事。


    簡小蝶一邊接電話,一邊往自己停車的方向走。


    董威也是爽快人,痞痞的調笑幾句後,便說老爺子想要見她,希望她抽空去看看。


    然後遲疑了一下又說,盛家的事她最好不要再插手,盛老太太那事,警方沒找上她,不是她的僥幸,而是他從中做了些手腳,不然,她現在該在監獄。


    董威雖然沒具體說,簡小蝶對他的話也不會存有懷疑,他們倆的關係說不清道不明,她就知道,他不會袖手旁觀,一旦發現她有危險,一定會第一時間出手,救她於水火,非一個謝字可以表達。


    他即這麽說,她便答應,至於她會怎麽做,那就由不得他了。


    這幾日梁宇花沒再為難喬沐雨,隻是眼中的冷意並沒少半分,有時候還會甩幾句不鹹不淡的話。


    喬沐雨的原則是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我食我素,倒是把梁宇花氣到了,有時候看著她那張氣的發綠的臉,喬沐雨竟壞心眼的暗暗竊喜。


    早上起來,剛坐到餐桌前,就聽梁宇花說:“小蝶今天會過來,保姆今天有事,要晚一點來,你一會兒陪我去買菜。”


    這句話是對盛博彥說的,當然也是順便說給喬沐雨聽得,她當然明白,依舊是老原則,裝聽不見,低頭自顧自的吃飯。


    盛博彥淡淡的應了一聲,繼續低頭吃飯。


    梁宇花把目光投向喬沐雨,就算她低著頭,她也能察覺到梁宇花的眼神,仰起頭笑著看她:“您也說了,我即沒離婚,就是盛家人,所以我哪都不去。”


    “你……”梁宇花你了半天,就憋不出半句整話,可不正是她前幾日說的,今天她就用在了自己是身上。


    然後,喬沐雨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看向盛博彥:“我一會兒要去樓下走走,你陪我吧。”


    一個要陪著買菜,一個要陪著遛彎,他又不會分身術,這不是成心難為人嘛,側頭看看身邊的女人,一臉狡詐的笑,分明是在故意氣老媽,近幾日才發現,她刁鑽得很。


    再歪頭看看母親,正盯著他,那眼神裏的意思很明確,你答應她一個試試。


    喬沐雨拿起一個雞蛋慢慢剝著:“會不會放棄婚前協議,要看我的心情,我心情不好的話,可能就不會放棄,不辦理離婚也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在這耗著,至少,我的孩子可以一生來就有個現成的爸爸,簡小蝶肚子裏的孩子就命苦了。”


    梁宇花氣的咬牙,以前看她臉色的女人,這突然間厲害起來,還真讓她不適應,卻也不得不讓步,咬著後槽牙說:“我自己去買菜。”


    喬沐雨毫不掩飾的得意一笑,一口一口扒著飯,小眼神瞟向身邊的男人,一臉事不關己的淡然,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嘴角竟閃過一瞬不見的笑容,臉抽了抽,繼續不動聲色的吃飯。


    梁宇花隻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回房去了。


    喬沐雨倒是沒少吃,吃完後,把碗筷一推,對身邊的人說了句:“交給你了。”


    起身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手裏拿著遙控器,隨意瀏覽者節目,等盛博彥一起出門。


    盛博彥瞧著一桌子碗筷苦笑不已,發現自從失業後,就轉型成了家庭婦男,保姆不在,他就是男保姆,兩個女人一生氣,他就跟著遭殃,這夾板氣受的,歎息一聲!


    歎息聲輕不可聞,卻依舊被喬沐雨捕捉到了,側頭望去,挺拔帥氣的身影正在水池子前忙碌,不時有碗盤碰撞的聲音傳出,竟覺得悅耳極了。


    是誰說的做家務的男人最迷人來著,她深有同感,目光竟舍不得收回,久久的凝望著,或許能這樣看著他的機會不多了,心中隱隱作痛。


    似乎感覺到了她注視的目光,盛博彥把洗好的碗筷放進櫥櫃,轉過身,正對上她注視的目光,四目遙遙相望,誰也沒像以前那樣膽怯的躲閃開……彼此都明白,他們留給對方的時間都不多了,這無聲的語言似乎在說著相互的不舍。


    盛博彥迎著她的目光,走到她身邊:“走吧。”依舊是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口吻,彎腰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


    喬沐雨也站起身,盛博彥已經把她的外套拿過來,給她披上,喬沐雨抬頭望他一眼,調侃道:“這麽體貼的男人,我舍得不放手怎麽辦?”


    盛博彥回:“那就繼續吃苦。”


    喬沐雨怕怕的表情:“那還是算了,這段時間,我已經把這輩子的苦都吃了,不想再吃了。”


    在門口換鞋的時候,喬沐雨彎腰很費力,盛博彥蹲下身體,把平底鞋擺好,一隻手抬起她腳,吩咐一聲:“扶著我。”


    幫著她把有些發腫的腳塞進鞋子,然後把後跟提上。


    口氣不溫柔,做的事卻很暖心,喬沐雨自動忽略了他的臭臉。


    喬沐雨一隻手搭在他結實的肩頭,目光柔柔的落在他烏黑的發上,抬起手,在剛剛觸及的時候,又馬上離開。


    他不喜歡別人弄他的頭發,以前她很調皮,他越不讓做的事,她偏偏要做,總愛一隻小手在他胡亂抓,直到把他的頭型抓亂,看著自己的傑作,才心滿意足的罷手。


    他總是嫌棄的輕輕打開她的手,把頭發再次整理好,隻是那眼神怎麽也看不出嫌棄的味道,分明滿滿的寵溺,她就這樣被他了三年。


    兩人坐電梯來到樓下,順著樓群間的小路往小區門口走,小區東邊是一個公園,那裏邊空氣清新,喬沐雨經常去那邊散步。


    快到門口的時候,一輛紅色跑車迎麵駛來,兩人避讓開,車子卻在他們身側停下,簡小蝶開門下車,叫住盛博彥:“幫我停下車吧。”


    在得知真相後,盛博彥對簡小蝶說不出的厭惡,一想到自己竟被這樣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他那麽倨傲的一個人,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隻是眼下卻不能表現出來,孩子,還有奶奶,他一定要查個水若是出,對喬沐雨說了句:“等一下。”


    簡小蝶既能對自己那樣,對喬沐雨也不會手軟,隻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認為,她絕不敢做出出格的事。


    車子正好擋住了進門的路口,有幾輛車排在後邊進不了門,正嘀嘀嘀的按喇叭催促,盛博彥緊走幾步,上了車,將車子開離。


    待車子駛離,簡小蝶上前幾步,站到台階上,嘴角噙了抹冷笑,目光落在喬沐雨隆起的肚子上。


    兩人相隔一米的距離,喬沐雨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雙手護在肚子前,警惕的看著她,一上來就盯著自己的肚子,總覺得這女人不懷好意。


    簡小蝶見狀冷笑一聲:“你很怕我?”


    喬沐雨最看不慣她這盛氣淩人的樣子:“你有什麽好怕的。”


    “是嗎?”簡小蝶挑眉,反而近前一步,縮短了兩人的距離:“那你躲什麽?膽小鬼。”


    喬沐雨觀察她,合身的裙裝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形,腹部平坦,怎麽都不像懷孕的人,該不會又是她使詐的謊言吧?


    “我和你無話可說,拉開點距離,對彼此都好。”


    簡小蝶知道她的時間不多,必須在盛博彥回來之前動手,要不她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又近前一步,目光觀察一下地形。如果她從台子上被喬沐雨推下去,最好的效果是,一同摔下去:“我倒不這麽認為,近距離反而更容易聯絡感情。”


    喬沐雨意識到危險,剛要轉身離開,她笨拙的身體,哪敵得過簡小蝶靈便,簡小蝶看出她的意圖,緊跟幾步,伸手抓住了她一隻手,眼睛裏隱隱的殺機:“你以為你能跑的掉。”


    喬沐雨試圖把手抽回,卻被她大力鉗製著,根本抽不回,情急之下大喊:“保安,救命啊……”


    不等她第二聲救命喊出來,簡小蝶一個用力想要連帶著喬沐雨一起摔下台階,有著一起同歸於盡的狠絕,她穿著高跟鞋,在用力下,腳下不穩,鞋跟一歪,身體馬上失去平衡的載了出去。


    然而在摔下的瞬間,手打滑,喬沐雨的手指就那麽輕易地從她的手中滑落,用力過猛,兩個女人向著相反的反向摔了出去……


    停車回來的盛博彥正看到這一幕,急奔過來。


    門口正有一輛車駛入,簡小蝶也正倒下去,一場車禍即將發生。


    而喬沐雨那邊,是一片綠地,就算倒下,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而且他距離簡小蝶要近一點,千鈞一發之際,盛博彥做出決定,一個健步飛身過去。


    隻是已經晚了,簡小蝶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地上,進門的車速度很慢,在發現前邊情況時,及時刹車,才避免麵了一場車禍的發生。


    雖然沒有撞上,車身卻也緊貼著簡小蝶的身體停下的,簡小蝶倒在地上,血馬上順著她的雙腿流下來,地上很快流了大片……


    喬沐雨比簡小蝶幸運得多,倒下的瞬間,正好撞上跑過來勸架的保安,失重的身體把保安撞到,隨即倒在他的身上,隻聽得身下悶哼一聲。


    而他隻是磕到了腿,別處倒安然無恙,肚子朝上,更沒什麽磕碰。


    望著血泊中的人,盛博彥傻了般站在原地。


    車子,地上的女人,血,瞳孔放大……


    這似曾相識的場麵刺激著他的大腦,在這一刻,記憶碎片慢慢拚接,融合,貫穿,直至恢複。


    第一時間側目看去,喬沐雨一邊和做了自己肉墊的保安連連道歉,一邊望向這邊,當看到血泊中的簡小蝶時,驚訝的捂住嘴巴。


    記憶中的那張臉與大著肚子的女人重疊,以前隻是從別人嘴裏說,並不能讓他產生共鳴。如今記憶回來了,那洶湧的感情在心中澎湃,他很想將她抱緊懷裏,看看她有沒有受傷,剛要向那邊挪動腳步,就聽見有人喊自己。


    “博彥,你怎麽還愣著,快,快送醫院啊,我的孫子……”


    梁宇花蹲在簡小蝶身邊,一雙手在空中驚慌的舞動著,卻不知要做什麽。


    剛剛她就在不遠處,明明看出簡小蝶的意圖,完全可以上前阻止,隻是壞心眼的想要借簡小蝶之手,幫她把喬沐雨肚子裏的孽種搞掉。


    如她所願簡小蝶出手了,卻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喬沐雨安然無恙,而自己的孫子,就這麽沒了。


    懊悔!痛心不已!


    車主是一位女士,下車看見這場麵,一臉驚慌失措,連連說:“這不關我事,是她摔下來的,我車沒撞到她。”


    經車主一說,梁宇花似乎意識到什麽,突然伸手指向喬沐雨:“是她,是她殺了我的孫子,就是她,快報警抓她,這個惡毒的女人……”


    這時已經有不少人圍觀,梁宇花這樣一說,眾人把目光齊刷刷落在喬沐雨身上,不時傳來幾聲斥責,儼然已經把她當做了罪魁禍首。


    人們隻會同情傷者或弱者,對毫發無損的一方,除了指責,甚至還有謾罵聲。


    事情經過,盛博彥雖然沒看到,卻相信喬沐雨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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