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應該是周三,現在是上班時間,你跑出來做私事,我不算你曠工,這樣功過相抵,互不相欠。”


    他這樣說,童畫竟無言以對,給他對話,童畫明顯覺得自己劣勢,似乎總是被他站了上風,而她又不能反駁,再說下去,她很快就會成為理虧的一方,知趣的站起身,準備告辭。


    盛一倫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心中暗笑,隻是該叮囑的他必須說:“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希望你最好從腦子裏刪除今天的記憶,不要和任何人提及。”


    童畫俯視著盛一倫,終於還是不吐不快:“我可以做到。但是前提是,你不再做任何傷害沐雨姐的事。偷著拿掉她的孩子,還口口聲聲說為她好,我不明白這是什麽邏輯。不管是因為什麽,您這樣瞞著她,做出這樣的安排,就是傷害了她,如果不是我和我哥趕到的及時,你們就得手了,您有沒有想過事成後的後果,沐雨姐姐把這個孩子看的比她的命都重要,您這是間接要了她的命,這就是您所說的為她好?太不可思議了。”


    童畫情緒有些激動,聲音難免大了些,盛一倫由不得皺眉,下意識的抬頭看看樓上,童畫才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為自己的莽撞內疚不已,心虛的吐吐舌頭。


    經她這樣一頓批判性的言語,盛一倫不禁反思,這件事確實有些草率,尤其是交由董威那樣的人做。


    隻是反過來想,這是這件事有它的兩麵性,不這樣做,就得眼睜睜的看著喬沐雨被病魔奪取生命,在她和孩子之間取舍,他依然會選擇拿掉孩子,然童畫也說的很對,拿掉孩子就等於間接要了喬沐雨的命,所以,無論怎樣做都是錯,腦子裏兩股相反的念頭在作怪,由不得異常煩躁,擺了擺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你不了解,所以你沒發言權,怎麽做,我會再考慮一下,你先回去吧。”


    童畫彎腰拿起自己的背包背好,放低聲音:“我是站在沐雨姐的角度想問題,如果打著為她好的幌子,反而讓她痛苦不堪,我覺得不可取,無論什麽事,她的事,應該讓她自己做決定,而不是替她安排一切。我說的您認真考慮一下,我走了。”


    離開別墅區,童畫打車去嬰兒用品店,她的車還停在那裏。


    當童岩趕到案發現場,所有工作基本都完成,被害人已被裝進裝屍袋送到車裏,送回警局進行屍檢。現場除了地麵上雜亂無章的腳印,其他地方都很幹淨,房間內的東西擺放整齊,看不出有打鬥的痕跡,勘查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法醫鑒定,被害人至少死亡時間在十二小時以上,


    受害人不是本地人,在受害人的包裏找到了其身份證,徐芳,二十一歲,河北保定人,職業不明,在現場並沒發現被害人的手機,以及電腦之類的東西,在物業找到房東電話,經詢問,徐芳在三個月前租的房子,至於做什麽工作的房東也不知道。


    這個小區是老式居民樓,房屋老舊,沒有電梯,沒有攝像頭,樓道黑漆漆的堆滿了雜物,雜亂不堪,一層四戶都是租住人口,互相不認識,加上徐芳租住時間短,平時也沒什麽交集,詢問了一下,並沒得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報案的是隔壁租戶的一位老婦人,經詢問,當時有幾個孩子在樓道玩耍,玩捉迷藏的遊戲,被害人房門虛掩著,一個孩子便推開房門,躲進了被害人的家裏,幾個孩子為了找那個孩子也進入了被害人家,那位老婦人準備帶自己孩子出門,出門看到隔壁房門敞開著,從裏邊傳來孩子的聲音,便走了進去,便看見被害人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頭抵著,頭發遮住了臉,以為是睡著了,走近一看,才覺出不對,坐姿怪異,尤其是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隱隱的腐臭味,仗著膽子輕輕推了被害人一下,身體就朝著一邊倒去,於是就打電話報警。


    因此也破壞了案發現場,地上腳印雜亂無章,法醫采集了所有,拿回去鑒定,從茶幾上提取了一些指紋,但願能得出有價值的東西。並沒發現作案工具,應該是被凶手帶走了。


    童岩沒看到死者,聽手下小杜跟他描述,死者就坐在椅子上,從脖子上深深的勒痕斷定,被害人是被人從身後勒死的,如果正常人被人勒著,一定會有掙紮蹬踹的動作,可是茶幾上的杯子,還有幾本時尚雜誌,都整齊的碼放在桌麵上,如果不是凶手整理過,就是死者並沒掙紮的動作,那麽就太詭異了。


    童畫離開後,盛一倫一側頭看見在廚房收拾的秦嫂,想必剛剛兩人的對話,都被她聽去了,有著前車之鑒,他不敢大意,喚過她,目光帶著審視的味道:“都聽到了?”


    秦嫂眼睛閃爍一下,忙不迭的擺手:“沒,沒有。”


    “沒有?”盛一倫對這樣否認的回答十分不滿意,一看就知道她在說謊,目光一凜:“你在說謊。”


    被識破,秦嫂顯得很慌亂:“是,聽到了些,不過,不是很清楚怎麽回事,您放心,我就算聽到了什麽,也不會到處亂說。”


    盛一倫這才滿意的點頭:“這就對了,記住你說的話,多做事少說話,免得口舌生事,給你惹麻煩。”


    秦嫂連連點頭:“您說的是,說的是。”


    盛一倫看了看時間,已近中午:“你去做飯吧,做一些清淡的,切忌油膩。”


    盛一倫叮囑完,就起身去了書房,打開電腦,剛要準備辦公,就接到董威的電話。


    董威開門見山就是一頓責問:“我說你那邊什麽情況?那個女人和警察是怎麽找到那裏的?你別告訴我是巧合,我手下人可說了,那女人認識喬沐雨,就是衝這件事去的,顯然早就知情,是你透露了我們的計劃。”


    麵對著董威的責問,盛一倫有點有口難辯的窘迫,很明顯童畫從他那次接電話嗅到的某些信息,就加以關注,通過和喬沐雨聯係,得知去向,聯想到他沒出現在公司,把全部信息貫穿起來,很容易想到情況不對,便在嬰兒用品店等著,他們出現,她就偷偷跟著,直到喬沐雨被擄走,她跟隨那輛車到了小診所,這大概就是事情經過,所以說他難辭其咎,也確實是從他這裏敗露了消息。


    “對不起,是我無意間泄露了信息,都是我的錯,才導致這次白忙活。”


    “我倒是沒什麽,不過是動動嘴,差遣幾個手下做事,隻是可惜浪費了這次機會。那女人萬一嘴巴不嚴,把這件事透露給喬沐雨,怕是再動手就難了。這幾天我差人教訓一下那女人,聽我手下人說身手不錯,有兩下次,也正好在她吃虧的幾個人,被一個女人收拾了,正覺得麵子上過不去。”


    聽這話,盛一倫忙說;“董少,這次算賣我一個麵子,安撫一下幾個兄弟,饒了她,她是我的人,也應該有我來教訓。”


    “你的女人?”


    “是。”


    董威嗬嗬一笑:“好,這個麵子我賣給你,隻是以後你一定要管好,不要仗著自己會點功夫,就出來生事,如果再撞上我那幾個手下,我可不能擔保會做出什麽事來。”


    盛一倫陪著笑稱是:“你放心,沒有下次。”


    “那就好。”


    掛斷電話,盛一倫暗自咬牙,他什麽時候這樣低聲下氣過,壞了自己的事不說,還得幫她求情。


    在梁宇花午睡的時候,簡小蝶偷偷走進盛博彥的房間,房間裏除了書香外,還有屬於那個女人特有的氣息,除了粉嫩嫩的床品,其他並沒看見屬於她的東西,顯然被人收拾過,與梁宇花所說的相差甚遠,由不得心裏不舒服。


    打開衣櫃,隻有盛博彥的衣服掛在裏邊,一側空蕩蕩的隻有一架,顯然是喬沐雨曾經掛衣服的地方,拉開抽屜,也是空蕩蕩的不見一物,隨手打開所有抽屜,並沒發現有屬於喬沐雨的東西。


    “這個死女人,死女人……找到弄死你,弄死你”


    就在她念念有詞翻找的時候,敞開的房門處,梁宇花站在門外,若有所思的看著裏邊女人的身影,但聽到嘴裏說的什麽時,由不得渾身的汗毛孔都豎了起來,急忙靜悄悄的離開,躲進自己的房間。


    在美國的時候,簡小蝶就和她同住在一起,五年的相處,她認為,簡小蝶還算個不錯的女孩子,尤其在兒子病重期間,不離不棄,更表情她有情有義。


    隻是這次她搬進來,梁宇花兩天觀察下來,發覺她明顯和以前不一樣,除了會無緣無故消失不知去向,平時在獨處的時候,還會自言自語。


    昨天她在門外聽見從她房間傳出的對話聲,一個口氣生硬,一個口氣柔和,聽上去完全出自兩個人之口,她納悶,難道家裏來客人了,於是走到她門口,推開虛掩的房門,發現房間裏隻有簡小蝶一個人,對著空氣,用兩種口氣正在自問自答,聊得火熱,嚇得她馬上合上房門,腳步放輕回到自己房間。


    那一幕讓梁宇花背脊發涼,一個正常人絕對不會這樣,她懷疑簡小蝶患了精神分裂,她的體內同時容納了兩個性格迥異的人格,平時才會有自己和自己說話的表現。


    她馬上撥通盛博彥的電話,把這一發現告訴他,讓他馬上回來。


    有了這一發現,梁宇花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吩咐使喚簡小蝶,反而事事順著,生怕有什麽地方刺激到她,這個房間隻有她們兩個人,真要對她做點什麽,沒人能幫得上她。


    好在,盛博彥在接到電話的第二天,便趕了回來。


    就算梁宇花不打這個電話,盛博彥也打算回來了,出去一段時間是為了平靜一下,靜下心來把所有事回想一遍,擼出一個頭緒,想一下接下來要怎麽做。


    他很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裏,把所有事安排好,那樣他才走的安心。


    為了喬沐雨能有個好的歸宿,也為了孩子有一個幸福安穩的的家,他必須盡快跟她辦理離婚手續,將她托付給真心對她的人,他才放心。


    簡小蝶這個女人身上的謎團太多,需要他一個個去解開,所以就算再討厭,他也必須走進她的生活,哪怕以婚姻為代價。


    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浪費,所以有了頭緒,便及早回來。


    見到盛博彥,簡小蝶很開心,一雙暗淡的眼睛都有了光彩,他一進門,不顧梁宇花在場,一頭紮進他懷裏,雙手抱著他的脖子就舍不得放手。


    博彥被她勒的喘不過氣來,不得已最後掰開她的手,才總算放開手。


    接下來得幾天,簡小蝶就一步不離的黏在盛博彥身邊。


    反正盛博彥也不用上班,便任由她黏著自己,也正和他心意,正好趁機觀察她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他想要的東西。


    隻是幾天過去,簡小蝶表現如常,據他觀察,母親說的她那些反常行為,常常自己和自己對話,或者會無辜消失,都沒發生,讓他不得不懷疑,是母親為了騙他回來,才編出來的謊話。


    他知道不該這樣想母親,隻是這五年母親聯合簡小蝶編造了太多謊言,讓他不得不往那方麵想。


    盛博彥在離開前,就把屬於喬沐雨的東西全部收拾進箱子,放在客房的櫃子裏,準備回來後給她送過去。


    在農場的時候,幾次拿出手機,點開她笑眼彎彎的微信頭像,輸入後,又刪除,他活到現在,還從來沒這麽糾結過,最後隻發出幾個字,你的東西我都給你收了,過幾天給你送去。


    喬沐雨也回的簡單,好。


    看著這個字,盛博彥由不得苦笑,看來她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不然一向話癆的她,怎麽會用一個字結束話題。


    他哪裏知道,喬沐雨也是在糾結半天後,刪除了其他,才發了一個字給他。


    簡小蝶從醫院直接住進盛家,隻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最近幾天天氣突然轉暖,吃過飯,準備回家拿幾件薄款的衣服,剛要開口要盛博彥陪她一起回家取衣服,就看著從客房拉著一個大行李箱出來,由不得睜大眼睛問“你這是要出遠門嗎?”


    盛博彥把箱子放在門口,拿了車鑰匙:“喬沐雨的東西,我給她送去。”


    簡小蝶瞪著那個大箱子,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怪不得在房間沒找到喬沐雨的東西,是被他收了起來,這樣也好,也算一了百了,站起身:“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盛博彥遲疑一下:“你去?”


    “天氣熱了,順便去我家拿一些薄一點的衣服。”簡小蝶起身回客房,還不放心的叮囑“別走啊,等我。”


    簡小蝶也不管盛博彥會不會反對,去房間換了件衣服,化了妝,對著鏡子端詳一下感覺美美噠,才滿意的走出來,她就是要去炫耀,挽著博彥的手站在喬沐雨麵前,把她曾經的痛,報應在她身上。


    在她梳妝期間,盛博彥也想了一下,她既要跟著,帶上她也沒關係,他是去跟喬沐雨做個了斷,又不是舊夢重溫,而且有他在,量她也不會做出格的事。


    最重要的一點,他也很想去她家看看。


    梁宇花剛從外邊散步回來,就看到簡小蝶妝容精致走出客房,手裏拿著包,一看就是要出門的樣子,在看到她一身單薄的衣衫時,由不得皺眉:“你還在養身體,穿的這麽單薄就要出門,不要命了?”


    簡小蝶嘻嘻一笑:“您給我調養這幾天,我明顯覺得身體好多了,而且,外邊天氣熱,穿多了反而不舒服。”


    她即這麽說,梁宇花便沒再多話,而且對她那些行為心有餘悸,不敢多嘴,看一眼門口放的大行李箱,是當初喬沐雨搬進來時用的箱子,也大概明白了裏邊裝的是什麽,便沒問,隻問:“中午回不回來吃飯。”


    盛博彥剛要說回,卻被簡小蝶搶了先:“不回了,我倆外邊吃。”


    梁宇花也樂得清靜,擺手讓他們去吧,自己則回房準備躺一下,不服老不行了,在小公園走了一圈,就覺得累的不行了。


    到達別墅區,環湖繞了大半圈,車子才在一處別墅前停下。


    簡小蝶本以為喬沐雨離開盛家後,會租住在一處不怎麽好的地方,對喬沐雨的家庭情況,她多少了解些,喬家父母不喜歡她,斷定她一定不會回娘家住,下場會很淒慘。


    萬萬沒想到會住在這種高大上的地方,這裏的別墅她早就在關注,準備在盛博彥升任總裁後入手一套,作為她們的新房用,到頭來卻是個空。


    相比之下,落差懸殊,本是懷著來炫耀的心,突然好像被打入穀底,心中極度抑鬱,連口氣都有些許酸味:“是你安排她住這裏的?”


    盛博彥聽出她在吃味,打開車門前,透過車窗望一眼麵前的房子:“奶奶生氣給她購置的。”


    在盛博彥側身下車之際,簡小蝶偷偷在後撇嘴,她沒想到盛老太太對喬沐雨這麽上心,在被害之前,為她規劃好了一切,她知道這房子的價位,這可是個大手筆,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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