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手裏的離婚協議是武敏初五那天簽的。


    也算滿足一下她最後的一點私心,多陪男人幾天。


    另外也把張夫人送的那套翡翠首飾還了回去,既然她不是張家的兒媳,豈有再收的道理,當然也是知道張夫人做這麽多戲,不過就是安撫一下兒子,把事情落實到最後一步。


    想來張夫人早就與薛家攤牌了同意兩家聯姻。


    即便最後武敏自己不走,張夫人也是要讓她無法進場。


    與其被算計,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離場,保留最後一份體麵。


    薛萌看見鏡子裏的自己,花刺還紮了肉裏,血肉淋漓。


    耳邊回蕩著張晨陽的那句,“你,想得美,賀家薛家,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如意。”


    此刻的心情極其複雜,並沒有預想的那般勝利女王的快感。


    過年之前,薛萌也找到了武敏,用一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表情,宣戰。


    武敏瞥了一眼,“薛小姐,有話就直說,不必兜圈子。”


    語調保持了咱們不熟,沒時間瞎掰掰,不用裝陽光塑料姐妹情。


    薛萌皮笑肉不笑,“既然你這麽直接,我也不多說,知道張家最近鬧的風風雨雨,卻沒人幫著處理,鬧劇反而越演越大嗎?”


    武敏:不就是你搗的鬼,所以今天就是來得瑟是吧。


    薛萌得意地看了眼新做的指甲,自問自答,“因為,他們張家最大的後台有把柄在我手上,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負責找人實名舉報了一下,你也知道現在正值非常時期,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肯放開一個毒瘤,中央盯著,對方就是再大的能耐不也得乖乖配合調查。”


    這也是張夫人最心焦的原因之一,張家從不在道義上虧欠別人,不能因為他們而牽連到老爺子的朋友。


    武敏自然也是猜到有這方麵的原因,賀赫忍了這麽多年才正式撕破臉皮,必然是做了萬全之策,張家能維持三代人的實業經濟,必然也是幕後有人,各種勢力盤根錯節。


    而薛萌找到了最厲害的一根藤索,立即就想勒索張家,將張晨陽收於網中。


    武敏輕笑一聲,反問:“然後呢?所以你很得意?”


    薛萌大笑:“我當然得意,憑我的實力,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師兄身邊,而你不過就是他身邊的一隻流鶯。”


    “很勵誌,你也算達成所願,不過,你就一定確定張晨陽會妥協?會向你舅舅認輸?會答應你們兩家聯姻娶你?”武敏換了一個舒坦的姿勢。


    薛萌看著情敵給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感覺,很不舒服,表情略有些猙獰,“你不是自稱愛著師兄,現在死皮賴臉地阻擾他,就是對張家最大的障礙,你的愛就是讓張家三代人的基業被他們瓜分,還真是偉大!”


    “你不用激我,即便我做出任何決定也是我自己的選擇,如果我退出你認為你能站在他身邊,那就試試看咯。”


    “喪家之犬還有什麽好得意的!”


    “憑你大小姐的身份地位,多少男人隨你挑,可惜人不會十全十美,你從一開始就不在他考慮範圍,既然你不到黃河心不死,姐姐大度給你一個機會,小姑娘!”


    武敏霸氣地轉身,然後去接女兒放學。


    伴娘團裏有個學醫的,已經盡量輕手輕腳了,但消毒劑碰上傷口,不疼那是不可能的。


    “嘶!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滾!”


    薛萌想著心愛的男人在婚禮儀式上說的話,更是又傷心又氣惱,一下將梳妝台上的神仙水貴婦乳液全拂到地上。


    劈裏啪啦一陣響。


    伴娘團的蛇精妹紙們知道大小姐脾氣犯了,正在氣頭上,紛紛自動退出,關門就小聲議論:


    “真搞不懂這大小姐,明明就嫁給她心心念念的師兄了,怎麽還發脾氣!”


    “被人當眾打臉,她能受得了?”


    “看不出徐律師的老婆還是個狠角色。”


    “說來,她的確是小三,圈子裏誰不知道小張嫂的名號,哎,憑大小姐的身家背景,另外的世家公子哥隨便選呀,偏偏就獨戀一支花?”


    顯然這群女人高估了此處的隔音效果。


    薛萌全聽到了,她砰地開門。


    就怕場景突然的冷靜。


    一群補妝的女人尷尬了。


    薛萌冷冷地環視一眼:“都給我,滾!”


    接著是一陣歇斯底裏的尖叫,砸東西。


    而今她才是張太太,為什麽所有人都來取笑她?!


    薛大小姐抓狂了,所有人拿著包就跑。


    昏暗的酒窖裏,孫二少一把拽住角落裏,白襯衣被各種眼色的酒漬浸染得不像話的男人手裏的威士忌酒瓶。


    周圍的空酒瓶橫七豎八。


    還躺著幾個醉漢。


    陪著新郎喝酒的人,倒了一片。


    孫正玉有意喝得少,保持清醒到最後,盡著受人之托的職責,好好照顧發小。


    “別喝了,等下我,我可不想大半夜······送你去醫院洗胃。”


    說著點了根煙過去。


    用煙換酒。


    張晨陽接過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心底又是失落又是生氣,五味雜陳的鬱悶,為什麽不信任他,為什麽要臨陣脫逃,為什麽與他的敵人合夥騙他。


    越想越氣憤,甩手把酒瓶扔了出氣,砰地一聲砸在牆上。


    地上被驚醒的徐帥,隨手摸了半瓶紅酒,說了聲“喝,敬萬惡之源,女人”又給自己灌了一口,然後嘟嘟囔囔地睡過去。


    孫二少笑了一聲,魔術師居然也搞不定女人了,看來真是來了報應,回頭瞥了眼身邊的張晨陽,說到:


    “第一次帶小張嫂來這裏的時候,我比當新郎還激動,這個場子我找了好久,勢必要製造一場盛世婚禮,難得我對吃喝玩樂這麽有心,然後我說了一大堆構想,舞台怎麽搭,紅毯怎麽鋪,她居然很很淡定······”


    “大聖,我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武敏在清冷的空氣裏,坦誠地望著愛人的最好的朋友。


    孫正玉看著她嚴肅的表情,略微收了三分素日裏的玩性,眯眼問:“咱們之間還需要這麽客套?這麽正直,突然間有點被托孤的趕腳。”


    武敏笑了笑,頷首一點:“差不多,我可能和你基友走不到頭了。”


    “嘎?!”孫二少懵圈,懷疑自己的耳朵,伸手掏了掏耳蝸,“你再說一遍,剛才風太大,沒······”聽清。


    “現在的情況,我退出,是最好的辦法,他是我真愛呀,看他焦慮看他壓力如山,我舍不得,我主動離場,讓他喘口氣也好,雖然他可能會恨我,不過能保持他忠孝仁義的體麵,我心甘情願。”


    “你······”


    孫正玉頓了頓,他沒有勸,因為武敏說的確實是事實,此時必須大局為重,最後在寒風中哆嗦著摸出煙盒,“有什麽計劃?”


    “他肯定不會同意娶薛萌,所以策劃婚禮的還是我,陪他走紅毯的是我,隻是······”


    武敏伸手揉了揉眼角,假裝被風沙眯了眼,繼續道:“到了最後一刻,大聖你一定要攔下他,如果他讓張家下不了台,那就真的功虧一簣了。大聖,這個任務我隻能交給你。”


    她看著張晨陽的發小,鄭重委托。


    孫二少知道自己可能會被兄弟武力相向,但除了自己,這事還真是誰也幹不了,吧啦吧啦吸了兩口煙,緩緩吐出煙圈,兩人沉默。


    武敏知道他肯定會幫忙,沒幾秒,就聽到對方問:“那,孩子呢?”


    此下武敏自己楞了楞,“我會帶走。她留下也不合適,還請繼續保密。”


    孫正玉深深一歎:“哎,女人心海底針,狠心的女人呐!”


    武敏別過臉,眼角發紅,鼻翼發酸,她又何嚐舍得。


    孫二少扔下煙頭,用腳碾滅後上前一步,“給你一個擁抱好了,想哭就哭吧,女人有哭的權力。”


    武敏攀了另一個異性的肩頭,失聲痛哭,淚滴融入柔軟的羽絨服帽子裏。


    很溫暖,就像孫大聖人一樣,不著調,卻心思細膩地溫柔體貼。


    任由她足足嚎啕大哭了一刻鍾,把所有的壓抑在這一刻全部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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