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瑜昭的印象裏,姐姐從來都是溫柔和氣的,哪裏這樣尖刻過?一時間倒忘了撒嬌,隻怯怯地問:“姐,你怎麽啦?”


    羅氏正被小女兒鬧的頭疼,現在大女兒也來添亂,頓時有些不滿。還說出“是何居心”這種話,自家妹妹能有什麽居心?便是想給自己出氣,最終也是為了大房好,哪像她,越來越不聽話,在高府那次就不願幫母親妹子撐場麵,現在更是敢當麵甩臉色了!


    於是生氣道:“有話好好說就是,做什麽陰陽怪氣的?你妹妹不過是撒撒嬌,鬧一鬧就過去了,你現在指著她的鼻子問“是何居心,”我倒想知道你是和居心!從老早以前開始,你就事事都站在二房那邊,你來說說,到底和誰才是一家人?”


    瑜英心中冷笑,瑜昭無理取鬧是撒嬌,自己說句實話卻是居心不良。和二房站在一邊?要不是自己多次居中協調,兩房早就勢同水火了,傳揚出去,父親能得什麽好?華家能得什麽好?和誰是一家人?自己才是最該問出這句話的人,父親母親大哥妹妹是一家人,就隻有她華瑜英不是!


    想到這裏,瑜英幹脆不再說話,轉身離開了,留下驚疑的瑜昭和怒氣衝衝的羅氏麵麵相覷。


    響月齋裏,莫氏本來張羅了一桌好飯,涼月卻說吃太飽再練習會腸胃不適,隻讓瑜楚喝了幾口粥,就又開始了。


    瑜楚眼巴巴地看著蟹粉小籠清蒸鱸魚糟鵪鶉燒鵝掌燴口藦炒鳳尾一個一個離自己而去,傷心的幾乎要滴下淚來!


    涼月看著好笑,溫言勸道:“就這一晚,明天姑娘就能好好吃飯了。”


    瑜楚隻好擦擦口水和淚水,在涼月的監督下,又練了一個時辰。


    第二天天還沒亮,琯柚就把瑜楚叫了起來。也不管她眼睛都沒睜開,徑直幫她洗漱換衣。


    瑜楚做了一晚上夢,都是跟進宮有關的。不是行錯了禮被打了板子,就是說錯了話被掌嘴,醒了之後隻覺得腦仁突突地疼。再加上前一天運動量過大,手腳都酸的要命,被琯柚拉起來時,身子沉的要命,若不是琯柚一直在旁邊扶著,分分鍾又栽回床上。


    好容易梳洗了,終於坐到了飯桌前。因為瑜楚早上通常沒什麽胃口,吃的不多,丫頭們擺的飯也都簡單。可是今天,瑜楚看著滿桌的點心小菜,各色粥飯,這是在開早點鋪子嗎?


    正要問,涼月進來了:“姑娘快吃吧,這是奴婢請二夫人安排的,姑娘一定要多吃點。”


    “這這也太多了吧?”


    “為了配合聖上上朝的時間,宮裏頭早飯都用的早,上午再加頓點心,午飯通常都擺在未時末。”涼月解釋道:“姑娘今天去,不知道要什麽時辰才能出來,中間也未必能吃上東西,還是現在多吃點,省得餓肚子。”


    晚上想吃不讓吃,早上不想吃了還要多吃,可為了不餓著,瑜楚還是苦著臉,死命地往嘴裏塞。


    到了出發的時間,本該再去延壽堂聽華老太太教導的,可不知是什麽原因,華老太太直接遣了丫頭說不用去,瑜楚也不願去討沒趣,辭了莫氏就上車直奔西華門。


    沒多久荀太監也到了,許是那錠金子的原因,看見瑜楚很是親切:“華姑娘來的倒是早,請隨我來吧。”


    瑜楚忙上了小轎,遵循高老夫人的教導,既不四處張望,也不隨意打聽,隻安靜地低著頭。荀太監略有些吃驚,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初次進宮,哪個不是好奇地東張西望?還有那存了心思的,更是會留心打聽。這位華二姑娘倒是沉穩,不輕浮。


    瑜楚如果知道荀太監在想什麽,一定會苦笑著說句:“過獎了。”她之所以不好奇,實在是因為前世來過太多次了。每次親朋好友進京,她都要來陪著轉一圈。不謙虛地說,就是沒有荀太監領著,她自己也能從西華門走到翊坤宮。


    轎子在長長的甬道裏晃晃悠悠地走著,外頭除了抬轎人的腳步聲,一片寂靜,瑜楚被晃的有點困,可剛打了個瞌睡,轎子就落地了,然後是荀太監的聲音:“姑娘請下轎吧,我們到了。”


    瑜楚一個激靈就清醒了,下轎一看,原來是到了春華門,離翊坤宮不遠了。看來下麵的路是要走過去了。


    瑜楚依舊沉默地跟著荀太監走到了翊坤宮,荀太監轉身說道:“姑娘且在這裏等一等,容我去稟報一聲。”又對身邊的小太監交待道:“你在這陪著華姑娘。”


    等荀太監走了,瑜楚趁著四下無人,從袖袋裏掏出一小錠銀子塞到小太監手裏,陪笑道:“勞動小公公陪我等著,不知小公公怎麽稱呼?”


    這也是高老夫人交待的,讓隨身帶點散碎銀子,隨時打點小宮女小太監,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果然,小太監捏了捏手裏的銀子,笑道:“姑娘叫我淮寧就行。”又看瑜楚懷裏抱著一個裝滿了化妝品的包袱,說道:“雖說入秋了,今天的太陽還是有些曬,姑娘隨我來這邊等著吧。”


    說著,把瑜楚引到了一旁的廡房中:“主子們正在用點心,荀公公恐怕還要再遲一會兒才過來,姑娘且安心在這等著,歇歇腳。”


    瑜楚忙道謝,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桌上,趁機問:“不知今日來了幾位娘娘?”


    淮寧道:“淑妃、宸妃娘娘都來了,還有惠嬪、康嬪娘娘以及劉昭儀和沈婕妤。”


    瑜楚驚訝道:“這麽多?”


    淮寧笑道:“我聽說芳菲苑的東西極難買到,就是貴妃娘娘手裏也不多,宮裏頭能用上的人自然也沒幾個,今兒個都過來了。”


    瑜楚從沒聽餘掌櫃提到過有宮中人采買,沒成想倒還挺受歡迎的。


    又等了一刻中,荀太監才來叫,見瑜楚坐在廡房中和淮寧聊的開心,不由得又多看了她幾眼。


    轉過照壁,瑜楚的目光先被前廊下的秋千架吸引,瞄了好幾眼。荀太監察覺,得意道:“這是聖上差人專門為淳安公主鋪設的,宮裏頭統共就這一個。”


    瑜楚忙機靈地奉承一句:“可見公主盛寵,本朝少見。”


    荀太監笑著點頭,引瑜楚進殿時還提醒她注意腳下台階。


    進得正殿,迎麵一股脂粉香,引得瑜楚差點打了噴嚏。忙忍住,依高老夫人教的,隻低頭跟在荀太監身後,見有人在麵前鋪了個棉墊,便跪下行禮:“民女華瑜楚見過貴妃娘娘,見過眾位娘娘。”


    半晌,一個嬌柔的聲音才道:“起來吧。”


    瑜楚這才起身,隻是依舊低著頭。眼風掃過四周,大致看到周圍圍了許多衣衫華貴的女子。


    “抬起頭來。”


    瑜楚抬頭,目光正對上上首一個穿蜜色衣裙的女子。從聲音聽,像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麵貌看,她應該隻有二十許;從舉止看,那股子風情卻像是三十多;而根據高老太太的說法,吳貴妃已逾四十歲。


    真是個看不出年齡的美人啊,瑜楚心想。


    “長的是清秀,不施粉黛的,看不出是在經營脂粉鋪子。”


    吳貴妃話音未落,周圍就是一片竊笑聲。


    這是諷刺我長的不好看?瑜楚心中好笑,反正我又不進宮做妃做嬪的,長那麽好看做什麽?


    “娘娘風華絕代,民女和娘娘比起來,自然是其貌不揚。”


    吳貴妃聽了,捂著嘴嗬嗬笑:“倒是會說話。今日讓你過來,是聽說你的芳菲苑在京裏把香遠居都比下去了,你來和我們說說,你的東西,到底好在哪裏?”說到“香遠居”時,還著意停了停,眼睛瞟向某處。


    瑜楚覺得吳貴妃似乎意有所指,像是在引著自己說香遠居的壞話。不過她知道香遠居供著宮中脂粉,後頭必定有人,便道:“回娘娘,香遠居是開了多少年,聲名遠揚的大鋪子,我們芳菲苑並不敢和他比。隻是我們的東西在“新”字上做足了功夫,格外得了些京中女眷的偏愛罷了。”


    吳貴妃聽了,這才拿正眼仔細瞧了瞧瑜楚,笑道:“既然你說你的東西新奇,今日就給我們演示一番吧。各位妹妹,你們說呢?”


    眾人便附和:“芳菲苑的脂粉,我們確實不大會用,還請華姑娘一樣一樣試給我們看。”其中一個最年輕,穿的也最豔麗的女子,順手拉過身邊伺候的宮女,道:“就在容止臉上試吧。”


    另一個衣飾與吳貴妃不相上下,但要稍微胖一些道女子嗤地笑了,道:“沈妹妹倒是會挑人,是不是真金,一下就試出來了。”


    瑜楚聞言,仔細看了看被拉出來的容止。能被選作宮女的人,容貌自然不會太差,但此時的風氣以白為美,容止與其他人比起來,五官雖然不差,膚色卻有些蠟黃,自然被劃歸到“不漂亮”的序列。沈婕妤挑她,應該是想看一看,瑜楚能做到什麽程度。


    沈婕妤聽了那人的話,也笑:“一下就試出來不好麽?省了咱們的時間。若果真不好,咱們還回頭去用香遠居,省的惠嬪姐姐整天擔心。”說著,衝著對麵滿頭珠翠的女子擠了擠眼。


    瑜楚愣了一下,這麽聽著,對麵那位就是和羅家有過節的惠嬪了?她擔心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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