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這邊,瑜楚也知道了瑜英近段時間的異樣,隻不過知道的純屬巧合。


    自從年後瑜楚勸著石江將家搬到城內,石江考慮到以後要成親,且這一年來確實掙下了些銀子,幹脆咬牙選了離芳菲苑不太遠,一處清幽又便利的宅子。


    宅子雖然小一些,可離內城近,去哪都方便。周圍的鄰居也都頗富足,各自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比之前不知體麵了多少,住的十分舒心。


    搬來之後,因為便利了許多找石欣娘化妝的人也越來越多,她每日在城內穿梭,很快將周圍摸的清清楚楚。


    一日出門給人化妝時,石欣娘在家附近偶然撞見一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從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上下來,又遮遮掩掩地進了一處常年門戶深鎖的宅子。石欣娘本來沒有在意,可那人進門時披風閃了閃,露出個十分熟悉的側臉。


    石欣娘在芳菲苑見過瑜英一次,雖看著像,卻又不敢確定,後來便把這事放在了心上,每次出門或回家,總要裝做不經意,繞到那處宅子看一看。


    直過了大半個月,石欣娘確認了那人就是瑜英,便告訴了石江。


    石江兄妹在瑜楚身邊久了,對華家兩房的事多少知道一些,發現了瑜英的行蹤異常,不管有用沒用,反正第一時間告訴了瑜楚。


    其實瑜英同劉熾幽會的地方是劉熾仔細挑過的。那處宅子是很早以前有個官員孝敬給劉熾身邊大太監的,為了不惹人注意,沒有選在富貴人家集中的地段,而是一個交通便利、鬧中取靜而又安全無虞的地方。


    劉熾雖知道有這麽個宅子,可嫌它地段不好,從來沒用過。如今要和瑜英偷情,找不到合適的地方,轉頭再看這裏,恰是絕佳之處。


    離內城近,過去容易;周圍住的都是平民,又沒有相熟的人家,不怕被人瞧見。於是就選定了這裏金屋藏嬌。隻是人算不如天算,竟被初搬到附近的石欣娘認了出來。


    瑜楚一直記得瑜英出嫁之日留給她的恐懼,聽了這個消息,生怕她又搞什麽鬼,便急急告訴了薑衡。


    不料薑衡聽後十分平靜,抱住著急的瑜楚,沉聲問道:“你也發覺了?”


    瑜楚詫異於薑衡的用詞:“什麽叫也?你知道了什麽?”


    薑衡便歎了口氣:“那日你和我說過後,我就讓人一直留意著她。上個月得到消息,說她又同劉熾攪和上了。”


    瑜楚大驚失色:“她不是已經嫁人了嗎?劉熾怎麽會……”


    薑衡臉上都是厭惡:“她嫁的是嚴家,有嚴振同劉熾的關係在,能碰上再容易不過。也不知道華瑜英使了什麽手段,竟勾得劉熾欲罷不能,如今三五天就要會一次。”


    瑜楚訝異道:“這種事情,就是嚴家發覺不了,二皇子可是有正妃的!”


    薑衡若有所思:“我瞧著那位李妃是有主意的,家裏頭雖管的井井有條,外頭卻不大在意,並不十分關心劉熾的動作。”


    瑜楚還是不解:“瑜英同劉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瑜英那麽求他,他都不肯讓她進門,怎麽如今各自成了親,反倒如膠似漆起來?”


    薑衡聳聳肩:“家花不如野花香吧。”


    瑜楚:“……”


    既然不是要對二房不利,薑衡也已經知曉,瑜楚便把瑜英的事丟到了一邊。


    隻是安撫了瑜楚,薑衡卻一直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劉熾最近的舉動,實在有些反常,可他卻摸不清是為了什麽。就是劉灼那兒,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隻能等源哥兒那邊的消息了,薑衡心中盤算。


    可是沒等郭源查出什麽,華珣卻主動約薑衡見麵了。


    華珣將會麵的地方選在了人來人往的回春樓,顯然並不打算避人。還豐盛地叫了許多吃食,又帶了好酒,像是老友相聚一般。


    可是薑衡並不領情,進門後連茶杯都沒有碰,冷冷問道:“有話快說,我還等著去宮裏當值。”


    華珣溫和地笑著:“咱們兄弟間從沒有在一處好好說過話,縱是沒事,有了這個機會,也該喝兩杯不是?”


    薑衡聽見“沒事”兩字,一派不耐煩,再也不搭理,轉身就走。


    華珣見狀,忙出聲阻攔:“世子就這麽走了,也不問問那半封書信?”


    薑衡的腳步一下子停了,略遲疑轉回身,看見華珣正倚著桌子溫文爾雅地笑著,明明一身儒雅的青衫,卻無端地讓人想起那狠毒的竹葉青,一伸一縮地吐著鮮紅的信子。


    薑衡重新走回桌邊坐下,耐著性子沉聲道:“說吧。”


    華珣揚著笑臉端起酒杯:“先喝一杯。”


    薑衡本不欲喝酒,可華珣就那麽端著杯子等著,既不催促,也不說別的。薑衡無法,隻得與他碰了杯。


    華珣不知葫蘆裏賣了什麽藥,對那封信再絕口不提,隻勸著薑衡喝酒吃菜。


    薑衡不願被華珣牽著走,既然他不說,自己也不問,兩人就這麽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中間雜著華珣的說笑聲,雖然薑衡一直冷著臉不出聲,聽著倒也十分熱鬧。


    直到酒壇見了底,菜也被華珣吃了不少,薑衡才放下杯子,冷冷道:“可以說了嗎?”


    華珣酒量不比薑衡,已有了幾分酒意,大著舌頭道:“世子果然手段非凡,居然能從我的書房裏翻出那些東西。”


    薑衡被他諷刺,雖然不惱,可畢竟不想再同他無謂地糾纏,便板著臉道:“你若隻是拿我尋開心,那我再給你叫壇酒,你自己慢慢喝吧。”


    華珣笑哈哈道:“不過是個玩笑話,世子若當真惱了,豈不是無趣?你看我,被你揭破了春闈的事,連前程都丟了,也沒有放在心上,還能高高興興地同你喝酒。”


    這話一說,是要進入正題了。薑衡警覺起來,不動聲色道:“大公子氣量如此寬廣,在下自愧弗如。”


    華珣聞言卻斂了笑容,貼近薑衡,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世子這話說的,哪個男人能真的不把前程放在心上?隻不過我知道世子並不是真心要害我,隻是著急給莫二爺洗脫罪名,才將我牽連進來。現下莫二爺早已平安脫罪,還中了進士,風風光光地上任去了,隻餘了我,被不上不下撂在這兒,前途無望。不過我落得如今這境況,說不得也是咎由自取,不敢怪到世子頭上。”


    薑衡避開了些,試探著問:“那大公子設宴,是想讓我在聖上麵前求個情?隻是我在聖上麵前,不過是借著祖輩的臉麵,混個差事。若說份量,貴府裏現放著首輔大人這個親家,同聖上的情份世人皆知,大公子不去求他,怎麽來尋我?”


    華珣麵上帶上一絲氣忿:“世子若不說,我還不打算提。那首輔可是好攀扯的?雖說我家大姑娘嫁過去了,可人家並不拿我們當正經親戚看,對瑜英也是尋常。就說這次的事,嚴閣老若真個拿我當晚輩後生,我又豈會是如今的下場?就是真的要往聖上跟前求情,我也不會求到他那兒!”


    薑衡便不解道:“若不是為了功名,大公子找我是何事?”


    華珣歎了口氣,張了張嘴,又猶豫了一番,才仿佛下定了決心:“你不是從我那兒找出來一封書信?那事兒世子也是感興趣的吧,要不然也不會把信一並拿走。”


    “你都知道什麽?”薑衡的臉色終於鬆動了些。


    “知道二叔是怎麽死的,”華珣退後了兩步,看到薑衡瞬間變了臉,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還知道蕭老將軍並不是如朝廷所說的那樣,是騰衝之事的罪魁禍首。”


    薑衡努力壓下心中的激蕩之情,啞著嗓子道:“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爹這一向都和嚴閣老走的很近,”華珣眨眨眼:“雖然嚴閣老不怎麽待見他,可時間久了,總能聽到些什麽。更重要的是……”


    華珣頓了頓,看到薑衡雖依舊沉默,額角的青筋卻暴了起來,才愉快地說道:“況且,我爹親自派人去騰衝取了二叔的命,對騰衝的事,總比別人要清楚些。”


    薑衡一口氣猛然吊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半日才艱難道:“你說,是你父親,害了嶽父?”


    “是啊,”華珣慢條斯理道:“爹想留在京城任職,可隻要叔父還在戶部,這條路就行不通。偏生當時高閣老十分看重叔父,也不願讓他離開。爹沒有辦法,正要放棄的時候,恰巧遇上了叔父要往雲南押運糧草的事。雲南距離京城山高路遠,來回一趟都要一兩個月,況且運送的又是糧草銀錢,路上碰上山匪,死個把人太正常了,對不對?爹就動了心思。”


    “是寫信的那個人動的手?”薑衡回憶著信上的隻言片語,問道。


    “對,他趁著騰衝大亂,在驛站動了手。”華珣見薑衡似信非信,加重了語氣:“你不相信?那封信是我在父親書房偶然撿到的,上頭不是抱怨父親得了好處就忘本?你若不信,自可以去找寫信之人核對。那筆跡總是騙不了人,你找我舅舅對一對,就知道了。”


    舅舅?動手的人竟然是羅仁?


    “不像嗎?隻要你去查就會發覺,爹一直不喜舅舅,來京城任職前也很少交往,為何進了吏部後,爹自己都沒站穩腳跟,就先給舅舅買宅子,讓他一家人都跟著搬來?這麽多年來,舅舅拿著爹的名義在外頭借銀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哦,還有從嬸娘的綴錦閣淘澄銀子,你當爹不知道?要不是後頭鬧大了,他還會繼續裝不知道。你說,他為什麽這麽由著舅舅胡鬧,就是傷了他自己的名聲,也放任不管?”


    薑衡深吸一口氣,打斷華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他害的可是我的嶽父,楚楚的父親,你就不怕我對他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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