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萬萬沒想到,衛天淩會是如此表現。他原本以為自己提出的條件優厚到衛天淩無法拒絕,但是衛天淩我才能夠不會向任何人低頭,這就是紅馬幫生存至今的秘訣。


    “楚雄,你以為你這個破碼頭我很稀罕嗎?如果我想加入碼頭,我早就動手了,還用得著你在這裏婆婆媽媽?”


    楚雄掙紮著說道:“難道你不加入嗎頭,就要一輩子這麽混下去嗎?到頭來,江湖上沒有人會承認你們的!”


    “哼,我用不著你們承認,我的碼頭,由我自己來建!”


    說完,衛天淩抬腳鬆開了楚雄,此時他的臉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油汙鞋印,因為衛天淩腳底沾滿了菜湯。


    衛天淩突然弓腰,從桌子上撿起了牙簽罐。可是這個動作,嚇得屋子裏的小弟們不覺一顫,都已經做好了決死的準備。


    衛天淩慢慢的剃著牙,笑著說道:“楚先生,謝謝你的這頓飯,不過以後三個人的飯局,四菜一湯就夠了。”


    說完,衛天淩走下了圓桌,朝著門口走去。


    王九龍跟在衛天淩的身後抱怨道:”夠什麽夠?我一口沒吃,都被你給糟踐了。“


    “得得得,我錯了好嗎?出了門請你吃沙縣。”


    楚雄一時有些恍惚,這到底是自己的香堂,還是紅馬幫的香堂。


    衛天淩和王九龍如入無人之境,仿佛一分鍾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雄爺,要不要我帶人不追上去?”


    二人走後,楚雄的小弟站出來抖機靈的說道。


    楚雄死亡凝視著這個小弟,字字誅心的說道:“早幹嘛去了?算了,讓他們走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走出了四季酒店,王九龍機警的盯著背後,確定沒有跟梢的尾巴之後,他才送了一口氣。


    “衛爺,剛才解氣是解氣,但是這下,咱們又多了一個敵人……”


    聽這口氣,王九龍明顯有些擔心,衛天淩奇怪的問道:“老九,既然你覺得這麽不妥,剛才為什麽你不阻止我,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也許是因為貧民窟出身的關係,王九龍一向比較穩重,每當衛天淩坐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他總會第一時間出來阻撓。


    有些時候,衛天淩甚至感覺王九龍穩重過了頭,變得有些自卑了。


    剛才那種局麵,王九龍卻沒有站出來阻止,而是事後諸葛亮,這已經有點不像是王九龍的作風了。


    “衛爺,以前我是對你心裏沒譜,但是我現在有譜。你做一切事情,肯定有你的考慮。”


    這句話通俗點來說,就是衛天淩把王九龍打服了。


    不過他接著說道:“雖然我對你心裏有譜,但是對我自己,對紅馬幫,我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那是金沙幫啊……”


    衛天淩明白了老九的心思,他伸手挽住了他的肩膀,笑著說道:“老九,你既然信我,那為什麽還要懷疑你自己?隻要我衛天淩有一口飯吃,你老九就有一口湯喝。”


    “好吧,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衛爺您隻管招呼吧。”


    “這可是你說的!走,叫上惡狗,咱們閘北溜達一圈!“


    “啊……!”


    ……


    閘北,是除了紅馬莊之外,中海最落後的地方之一。


    雖然不是貧民窟,但是因為人們歧視黑馬莊遷過來的這些居民的原因,閘北在大家的想象中,也不是什麽好去處。


    原本閘北的老大侯家發了家,把自己洗白了,現在這塊地方,由黑馬幫哈正平主宰。


    在一個樸素的麻將館裏,衛天淩和王九龍見到了哈正平的麵兒。


    雖然這位大佬不想楚雄、夏蒼這些人那麽聲名顯赫,但是人家是從一無所有混上來的,在江湖上也頗受尊重。


    而且黑馬幫雖然不算大幫派,但是軍容齊整,麻將館裏這十二三個小弟各個精神抖擻,絲毫看不出來流氓混混的樣子。


    哈正平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守規矩,不管是什麽時候,什麽事情,他都要照著老理兒來。


    以至於衛天淩和王九龍來時,經過了一套繁瑣的禮儀,先是給曆代幫主上香,再到關老爺像前膜拜,曆經千辛萬苦,才見到了哈正平本人。


    這個接近四十歲的男人雖然年紀不算大,但是看起來十分的滄桑,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


    他的香堂也是一派古老簡樸的模樣,唯一看起來值點錢的,也許就是哈正平頭頂那塊匾額了。


    上麵用鎏金大字寫著五個字:“威武不能屈”


    哈正平打量了王九龍一眼,有些不敢的說道:“九爺,別來無恙啊,請坐吧!”


    “老哈,你何必跟我這麽客氣,當年你是我的大哥,我王九龍不是不念情麵的人。”


    說完,王九龍畢恭畢敬的給哈正平鞠了一個躬。


    王九龍還沒有崛起的時候,哈正平早就是黑馬幫的主人了,王九龍是正經八百的小弟。


    今天再見,昔日的大哥還是大哥,隻不過變得越發蒼老,幫派也越發的衰落。


    而當年的小弟,已經變得能和王九龍平起平坐了,原本不起眼的小幫派,也變成了隻手遮天的大碼頭。


    這其中的起起落落,都化作了哈正平心中的苦澀。


    看到王九龍鞠躬,哈正平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是紅馬幫的主人,也是一堂之主,現在已經沒這個規矩了,九爺請坐。”


    從稱呼上就可以看出,哈正平還是對兩人抱著敵意,但是哈正平這守規矩的態度,讓大家相處相對容易了一些。


    “九爺,你身邊這位是?”


    “這是衛天淩,是……我的大哥,也是我的鄰居。”王九龍風輕雲淡的說道。


    “衛天淩!”


    這三個字在哈正平的心裏就像一顆炸彈一樣,他不了解衛天淩的為人,但是他知道,近來道上的風風雨雨,都是因為這個人而起。


    他雖然不是幫派中人,但是他可以親手覆滅成興社,讓白會分崩離析,與五盟談笑風生。


    無論如何,這是個煞神,這是個哈正平惹不起的人。


    哈正平隻想偏安一隅,穩穩當當的經營著自己的黑馬幫,但是今天這位煞神來到了這裏,哈正平再也不能穩坐釣魚台了。他整個人都提起了警惕,目光不住的打量著這個麵色稀鬆平常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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