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青覺著,楚懷安身為旅長,卻彈壓不了小小的班長黃業成和餘劍飛等人,太可恥了。


    不過,她不好意思對少帥說,楚懷安到底是怎麽當旅長的。


    江南七千精兵整隊完畢,昂首挺胸,大氣不敢出,因為,少帥一向雷厲風行,今天出了這麽大的事,必定動了雷霆之怒。


    黃業成和餘劍飛等人懶散地走過來,不僅是一盤散沙,還是一灘爛泥。


    潘文墨站定,道:“慕容少帥,這三百多人決意不再進行新式軍事訓練。”


    他沒有明說的話,慕容瞳心裏明白。


    兩省軍一起訓練才幾天,就發生這樣的事,是她這個少帥失職。


    “少帥,我沒有盡到旅長的職責,我有錯。”


    楚懷安很慚愧,其實他用軍令、高壓手段彈壓了他們,不過黃業成和餘劍飛不是尋常的班長,他們的父親黃師長、餘師長和郭師長一樣,都是慕容鵬的老部下。黃師長、餘師長還在軍中帶兵,有不少忠心於他們的部下。


    因此,黃業成、餘劍飛鬧事起來,振臂一呼,就有不少士兵擁護他們、追隨他們。


    “怎麽?怕我嗎?不敢過來嗎?”


    慕容瞳瞪著黃業成、餘劍飛那些人,眼神淩厲如刀。


    黃業成、餘劍飛等人走過來列隊,站得筆直。


    “你們要造反嗎?”她冷厲地喝問,“不服從軍令者,殺!”


    “少帥,不是我們故意不服從軍令,而是這新式軍事訓練根本沒有用。”黃業成桀驁不馴道,“不止我一人這樣覺得,還有他們,我們要進行以前的訓練。”


    “對!我們要進行以前的訓練!”餘劍飛領頭,與三百多個士兵一起高聲呐喊。


    “你們忘了當初參軍的誓言嗎?你們不知道江南軍的軍規嗎?”慕容瞳厲聲鏗鏘,麵容冷峻,“隻要你們一天是軍人,就要服從上級軍令!這是你們的天職!”


    “我們沒有忘!可是,少帥,訓練了這幾天,我們的體能越來越差,也不練習槍法,新式軍事訓練根本就是騙人的玩意兒!若是以後上戰場,我們的體能退步了,槍法也不準了,那不是去送死嗎?這不是草菅人命嗎?”黃業成不服地吼道,“我們不怕死,但我們不能白白去送死,無辜犧牲寶貴的生命。”


    “說到底,還是怕死。”她冷笑,眉目縈繞著酷烈的殺氣,“鬧事者,違抗軍令,殺!”


    “少帥,你不能殺我們!”餘劍飛怒道。


    “我是少帥,為什麽不能殺你們?”


    “因為……”


    “就因為,你父親是餘師長,是慕容督軍的老部下嗎?”慕容瞳狠厲的聲音擲地有聲,傳揚開去。


    “……”餘劍飛無言以對,實際上他就是這麽想的。


    他老爹是師長,是慕容督軍的老部下,誰敢殺他?


    就連少帥,也要給他老爹三分薄麵。


    慕容瞳冷酷地下令:“黃業成,餘劍飛,帶頭鬧事,殺!其餘人,隻要誠心悔過,今後好好訓練,不再鬧事,做半年雜役,扣半年薪資,既往不咎!有人想跟他們一塊去死的,我成全你們,殺!”


    那些士兵麵麵相覷,懼意分明。


    黃業成不甘示弱道:“少帥,你殺了我,我父親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又沒犯多大的錯,隻是要進行以前的訓練,有什麽不可以?少帥與江揚軍少帥勾結,拱手讓出軍政大權,謀取私利,包藏禍心。他殺我們,是為了掩飾他出賣江南軍的罪行與秘密!”


    餘劍飛大聲附和:“對!少帥謀取私利,包藏禍心,殺我們是掩飾罪行!”


    響應的士兵約有一百多人,吼聲浩浩。


    慕容瞳陡然拔槍,朝半空開了一槍,霸氣凜然。


    槍聲震懾了不少人。


    楚懷安揚聲道:“三省合並是江總司令、慕容督軍的決定,少帥隻是服從上級的命令。你們再造謠誹謗少帥,軍法處置!”


    黃業成、餘飛等人明顯不信,依然桀驁不遜。


    這時,一輛軍車行駛進來,蕭沉冽下車走過來。


    慕容瞳沒有回頭看誰來了,冷酷無情地下令:“想追隨黃業成、餘劍飛去死的,我不攔著。楚旅長,就地正法!”


    那些士兵著急了,驚慌了,這可怎麽辦?


    要死也是死在戰場上,死在這兒算是怎麽回事嘛。


    蕭沉冽站在她身旁,冷目旁觀。謝放站在一旁。


    楚懷安指揮士兵把黃餘等五人拖下去,就地槍決。


    忽然,餘劍飛等四人鬼哭狼嚎的聲音此起彼伏,“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我還有老母親與年幼的弟妹要養,我不能死……”


    “少帥,我錯了,求您饒我一命。”


    “少帥,我家就我這麽一個兒子,我死了,香火斷了,我母親會哭瞎雙眼的。我不想死……”


    “你們怕什麽?就這麽怕死嗎?孬種!”黃業成朝那些人怒吼。


    “有悔過之意的,免去一死。”慕容瞳的眉目縈繞著懾人的寒芒,“餘劍飛,你當真覺得自己錯了?你不是認定我與蕭少帥勾結,出賣江南嗎?不如你現在問問他,我與他是如何勾結的。”


    “我……我也是聽人說的……”餘劍飛心虛道。


    “道聽途說、子虛烏有的事,你們竟然腦熱相信,人雲亦雲,你們還有自己的判斷力嗎?”她厲喝。


    “這就是事實!”黃業成睚眥欲裂地叫道,“你是少帥,隨便你怎麽說都行,但是真相如何,我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想隱瞞事實,掩飾你出賣江南的罪行,沒門!”


    “原來這就是你們的頭腦與見識,今天大開眼界了。”蕭沉冽譏諷地冷笑,“江揚、南河原隸屬於帝都政府,我攜江揚、南河二省投靠金陵政府,是軍國大事。三省合並,治所設在江州,也是軍國大事,需江總司令首肯與慕容督軍同意。你以為慕容少帥與我勾結,狼狽為奸就能三省合並嗎?黃師長、餘師長怎麽會生出你們這兩個丟人現眼的草包?”


    那些鬧事的士兵們竊竊私語,蕭少帥說的有幾分道理。


    這是軍國大事,不是慕容少帥一人能決定的。


    慕容瞳沒想到他會為自己說話,一時之間,心情有點複雜。


    蕭沉冽氣定神閑,氣勢威凜,“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謠言傳出去?凡是有點頭腦的都知道這不是慕容少帥一人能決定的事,你們是江南軍裏的精兵,卻聽之信之,沒有半點懷疑精神,你們不覺得羞愧嗎?被人當槍使了還不知道,還鬧出這麽大的事,你們真有臉呐。”


    聞言,她猶如醍醐灌頂。


    剛才在來的路上,她也想到這個問題,為什麽黃業成、餘劍飛這麽膽大包天地鬧事,甚至違抗軍令?為什麽他們會認為她與蕭沉冽勾結,出賣江南?


    那些士兵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的確,少帥決定不了這等大事。


    “大家千萬別相信他!他這樣說還不是為了替慕容少帥洗脫罪行?”黃業成陰狠地叫道,“你們狼狽為奸,就是要坑害江南軍民!”


    “拖下去,就地正法!”慕容瞳怒喝。


    蕭沉冽在她耳畔說了兩句,她再低聲吩咐楚懷安。


    楚淮安指揮兩個士兵把黃業成拖走,跟著去,“就地正法!”


    餘劍飛等三百多士兵麵如土色,不敢出一口大氣。


    慕容瞳厲聲道:“哪個人還想陪黃業成去死?站出來!”


    那邊,傳來一聲槍響。


    餘劍飛等人渾身一震,若非剛才他們及時醒悟,現在被槍決的人就是他們。


    黃業成是黃師長的兒子,少帥竟然不給黃師長幾分薄麵,這件事越鬧越大了。


    “再敢鬧事,不服從軍令者,下場就跟黃業成一樣!”慕容瞳的麵上縈繞著駭人的戾氣。


    “在歐美、日本等國家,新式軍事訓練已經盛行一段時間。這時代已經不一樣了,為適應大規模、複雜的戰役與戰鬥的需要,出現、組建了許多新的軍種、兵種和專業部隊,陸軍、海軍、空軍等等,因此,那些先進的國家已經開始多兵種協同作戰訓練。”潘文墨慷慨激昂道,“新式軍事訓練,簡而言之就是演練諸軍種、兵種合成軍對作戰的組織指揮與協同動作,培養軍人堅強的體魄,嚴格的組織紀律性與英勇頑強的戰鬥作風,提高軍隊的軍事素質和作戰力,隨時可以執行作戰任務。”


    “隻要各位遵從我的方法,聽從我的命令,我保證,三個月到半年,你們的作戰力定會提升一大截。”他又補充了一句。


    喬慕青忍不住鼓掌,謝放跟著鼓掌,爾後所有人都鼓掌,掌聲如潮。


    這番話不僅激動人心,而且通俗地解釋了新式軍事訓練的要義與目的,讓眾多士兵都明白。


    慕容瞳看見七千精兵重新燃起鬥誌與胸中的那把烈火,揚聲道:“能夠得到潘先生的親自教導、訓練,是你們的福氣與榮幸。你們還不知道,潘先生剛回國,帝都政府的趙總理與江總司令就派人到上海接他。潘先生得趙總理、江總司令這般器重,你們卻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怕天打雷劈嗎?”


    這番話更大地激勵了之將士們的士氣。


    蕭沉冽的眼裏含著幾分讚賞,身為一軍少帥,她還是夠格的。


    爾後,他們站在邊上觀看眾士兵訓練。


    “你有沒有想過,黃業成、餘劍飛為什麽這麽膽大包天?”


    他忽然問道,她轉頭看他,這正是她心裏最大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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