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瞳惆悵地望天,完了,這次要被副官害死了。


    副官怎麽到現在還沒扔掉那把左輪?


    謝放也認出,喬慕青手裏的你把槍的確是自家少帥的配槍。


    喬慕青支支吾吾道:“這把槍……”


    她知道,這把手槍是少帥從南倉帶回來的,她應該怎麽說才不會讓少帥暴露?


    原本,她應該早點扔掉這把左輪的,可是當時一念之差,就暫時先擱著了,想著如若少帥後悔了,還可以收回這把槍。卻沒想到,今天碰巧遇到有人刺殺,碰巧她鬼使神差地拿出來救命。


    大街一個人都沒有,沉寂如死,氣氛有點壓抑。


    “你去過南倉?”蕭沉冽的黑眸溢滿了清寒。


    她就是南倉那夜的童姑娘?就是“天上雲端”歌舞廳那個暗房裏的女子?


    而慕容瞳數次刺殺他,就是拜喬慕青所賜?


    “對!我副官去過南倉,我派她去的。”慕容瞳連忙道,太機智了,就讓副官冒充童姑娘吧。


    “少帥……”喬慕青滿目自責。


    “南倉那夜……就是你?”蕭沉冽又道,眸色數度變幻。


    “啊?”她一臉的懵,那夜怎麽了?


    “對!就是她!”慕容瞳的心慌慌的,竭力平息焦灼的情緒,就讓他這樣誤會吧。


    “慕容少帥如何知道的?”他似笑非笑地問她。


    “哦……副官回來後跟我提起過,原來她在南倉受傷那夜,遇到的人就是蕭少帥。”她解釋道,心跳得更快、更激烈了。


    “……”喬慕青的唇角抽了抽,少帥,你讓我冒認那夜的你,真的好嗎?


    蕭沉冽拿回左輪,意味深長地看慕容瞳一眼。


    她急著解釋,急著承認南倉那夜的人就是喬副官,不就是表明她心裏有鬼嗎?


    她應該為副官辯解才對,而不是急於承認,好像她更希望南倉那夜的人是喬副官。


    他似笑非笑,“這麽說,燒我軍糧的人就是喬副官?”


    慕容瞳麵色微變,對呀,居然忘了這一茬,棋差一招!


    這時,喬慕青索性承認:“對,是我燒了南倉碼頭的軍糧。”


    “你一個人不可能燒了軍糧。”謝放倒是佩服喬慕青的勇氣與膽色。


    “還有誰?”蕭沉冽沉鬱地問。


    “還有幾個手下。”她沉著道,“蕭少帥想軍法處置我,請便。”


    “副官是奉了我的命去的。”慕容瞳知道,他很有可能算軍糧那筆賬,“蕭少帥,當時江南軍與江揚軍水火不容,燒你軍糧也屬正常。誰也沒想到現在會三省合並,你我精誠合作。以前的事不如一筆勾銷,畢竟你我的恩怨牽扯太多,想算也沒法算清楚。”


    明銳鋒適時道:“總不能一直站在門口吧,上樓說吧。”


    剛才的槍戰毀壞了不少獅子樓的物件,玻璃打碎了不少,到處都是槍眼,那些在大堂用餐的客人都懼駭地躲在角落裏。那些黑衣人都死了,客人們不敢留下來用餐,紛紛逃奔出去。


    慕容瞳正想吩咐喬慕青全城搜捕那些黑衣人的餘黨,卻聽見蕭沉冽也吩咐謝放全城搜捕。


    謝放立即去了。


    蕭沉冽往裏走,麵上浮著一朵霾雲。


    慕容瞳與明銳鋒上樓去,那些黑衣人都死了,應該不會有餘黨再來刺殺。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喬慕青打電話調衛兵過來保護。


    包間裏,明銳鋒點了菜,斟了三杯茶,“先喝茶,壓壓驚。”


    “對蕭少帥來說,這是家常便飯,不用壓驚。”慕容瞳打趣道,試圖緩解略壓抑的氣氛。


    “剛才你們在說什麽?瞧副官去南倉燒了蕭少帥的軍糧?”


    “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筆勾銷,一筆勾銷。”


    “我說過‘一筆勾銷’了嗎?”蕭沉冽優雅地喝茶,黑眸裏蘊著一抹凜色。


    “那你想怎樣?”慕容瞳的眸色淩厲了幾分,“是我下的命令,你要討公道,就衝著我來。”


    “如今三省合並,你們也一直強調精誠合作。倘若蕭少帥再因為以前的事而破壞這好不容易促成的合作局麵,不是得不償失嗎?再說,你們兩個少帥有矛盾、有隔閡,底下的人就會無所適從,江南軍和江揚軍還怎麽和睦相處?”明銳鋒打圓場道,“蕭少帥,你是男人,就不要斤斤計較了,胸襟寬廣才是男兒本色。”


    慕容瞳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這麽說,言外之意豈不是她是女人?


    不過,也許他隻是隨口一說,並沒有指向性。


    蕭沉冽拿起她的手,把左輪手槍放在她手裏,“既然是你下命令的,這把左輪就放在你那兒。”


    她使勁地縮回手,“我要你的槍幹什麽?”


    他的腦子被門夾了嗎?有毛病!


    “我要你每天看著這把左輪,時刻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待我想到了,我會向你討回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慕容瞳送他一個大白眼。


    才不要每天都看到這把左輪,才不要時刻記住呢。


    他到底想幹什麽?


    明銳鋒瞧出一絲異樣,笑道:“你應該把這把左輪送給喬副官才是,畢竟她才是你在南倉遇到的人。”


    蕭沉冽不搭理他,有恃無恐道:“你不收下,我便懲處喬副官。”


    她狠狠地剜他一眼,“以後你討回這個人情,沒問題,但不要逼我做有違道義、我不想做的事。”


    他忽然別有深意地問:“你知道南倉那夜,喬副官與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怎麽知道?”慕容瞳立即道,心虛地摸摸鼻子,“她沒有跟我詳細說。”


    “明大公子,你想知道嗎?”


    “反正菜還沒上,我洗耳恭聽。”明銳鋒倒是頗有興趣,喬副官與蕭少帥究竟經曆了什麽?


    “說這個幹什麽?無聊。”她瞪蕭沉冽一眼,“不要說了。”


    “那夜,我下令全城搜捕,喬副官受了槍傷,躲在一間破敗的貧民屋裏。我無意中發現她昏迷了,就幫她取出左肩的子彈。”蕭沉冽繪聲繪色地說道。


    “……”慕容瞳恨不得一槍爆了他的嘴,他還真說了,還說得這麽詳細!


    可惡!


    明銳鋒感興趣地追問:“你幫喬副官取出子彈?那你脫了她的衣服?你不懷疑她的身份嗎?”


    蕭沉冽時不時地觀察她的表情,接著道:“雖然我懷疑她的身份,不過她編了一個也算合情合理的謊,我還是救她一命。取出子彈後,她傷口發炎,發高燒,一會兒冷得瑟瑟發抖,一會兒熱得要脫衣服,我抱著她過了一夜。”


    明銳鋒笑道:“竟然還有這等事。第二天呢?”


    慕容瞳恨不得把頭縮進衣服裏,臉腮熱烘烘的,似有烈火在四周燃燒。


    雖然他說的是喬副官,可是她總覺得是在說她。


    該死的蕭沉冽!


    “第二天,喬副官醒了,我見她好一些了,就審訊她昨夜是不是燒了軍糧。”蕭沉冽沒有忽略她羞窘而有趣的表情,心裏有了計較,“不過,我最終沒有抓她。”


    “你為什麽放了她?”明銳鋒問道。


    “說不清楚為什麽,或許我想看看她究竟有多少本事。之後,我繼續追捕,她最終逃出南倉。”蕭沉冽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慕容少帥,喬副官沒有跟你說過這些嗎?”


    “……沒有。”慕容瞳盡力平息亂糟糟的情緒,他沒有懷疑她,沒有!


    “若我沒有及時為她取出子彈,也許她會失血過多而死。我救了她一命,她不應該報恩嗎?”


    “你對她的恩情,我來報!”


    “你時刻記住,你欠我兩個人情。”蕭沉冽心裏偷樂。


    慕容瞳怎麽覺得,好像被他拐到坑裏了?


    這是他的套路嗎?


    侍應生送來三樣菜肴,明銳鋒適時地轉移話題:“對了,高坤派死士來刺殺你們,是為報仇。我覺得,他不會善罷甘休,還會再派人來刺殺你們。”


    她的眉目跳躍著淩厲的冷芒,“有了第一次,短期內不會有第二次。”


    蕭沉冽冷笑,“我軍追擊了一百裏,高坤率殘部倉惶逃到東山省,躲在東山省,猶如喪家之犬。”


    “高坤不是省油的燈,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報仇。他會不會尋求帝都政府或東山省督軍王明城的庇護與幫助,伺機東山再起?”


    “他已經沒有地盤,還怎麽東山再起?了不得他跟王明誠借兵,不過,王明誠精明得很,即使借兵給他,也會提出各種刁難的條件。”


    “吃吧吃吧,別說了。”明銳鋒打招呼。


    慕容瞳的確餓了,大快朵頤起來。


    吃到一半,蕭沉冽忽然道:“明大公子,我想請你幫個忙。”


    明銳鋒打趣道:“蕭少帥也有求人的時候?”


    “你與阮清歌交情匪淺,應該了解她。你可否把她所有的事都跟我說說?”


    “你想了解阮老板,就約她出去看看電影、吃吃飯,不就了解了嗎?”


    “既然你了解她,我又何必浪費時間?”蕭沉冽挑眉。


    “誰說我了解她?我從來不會去了解任何一個女人,這世界上隻有一個女人例外。”明銳鋒好似急於撇清關係。


    “是誰?”慕容瞳好笑地問,“你母親嗎?”


    蕭沉冽為什麽想知道阮清歌的所有事?派人打聽一下不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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