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鴻飛道:“你可以如實說,大娘的兒子是嫡出,我們是庶出,不敢亂說話,亂作證,以免被父親斥責為居心不良。再說,當年父親失去二哥,悲痛不已,你不忍心告發三哥,讓父親又失去一子。而現在,你受不住良心的譴責,又看見三哥時常跟那位老友在一起,擔心三哥受到那人的挑唆,就決定告發。”


    江洛川還是猶豫不決,想著老四是不是來個一箭雙雕,把他和三哥一起端了。


    “老七,這節骨眼上,你不能婦人之仁。”江鴻飛苦口婆心地勸。


    “那我們一起去告發,如何?”


    “你也知道,我不能回總司令府。再說,父親厭棄我,怎麽可能相信我的話?”


    “你不用說太多,為我作證就行。”


    “行,我陪同你一起告發。若父親動怒,你可要護著我。”


    兄弟倆接著商議怎麽說,才能讓父親不懷疑他們的動機。


    蕭沉冽和宋恬恬的婚事取消,雖然在金陵軍政界掀起不少風浪,不過那些好事者隻敢在背地裏議論。


    不出半個月,這件事就沒幾個人提起了。


    江淮卻忽然覺得不對勁,找來江潮問話:“你覺得這件事有可疑嗎?為什麽那個張曉華住在鄉下會知道宋恬恬要嫁人?”


    江潮眉頭一皺,“總司令覺得有蹊蹺?”


    “雖然張曉華為她家小姐報複宋家,不過,凡事過於巧合便有問題。”


    “我明白總司令的意思。不過,也不能排除的確是巧合。”


    “你去查查張曉華。”


    “總司令,恕我直言,沒必要查。”江潮笑道,“你懷疑是蕭少找到張曉華來攪和婚事,可是,若真是蕭少做的,宋大小姐也的確是孽種,不能進江家的門。蕭少有私心,沒錯,但也算為江家著想。”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還不如為他另覓人選。”江淮皺眉尋思。


    “總司令,七少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立業了。”


    “他一心要娶夏薇,我不想讓他如願。”


    “總司令,門當戶對固然好,但夏姑娘也不錯,當個側室夫人多少能讓七少收心。”


    “我再想想。”江淮無奈地歎氣,這些個子孫,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過了兩天,江洛川從北郊大營回來,來議事廳說有重要的事告訴父親。


    江淮以為他要說婚事,冷冷道:“說吧。”


    江洛川鄭重道:“當年二哥遇襲身亡,那個殺手,我見過。”


    江淮心頭一震,立即追問:“你在哪裏見過?那殺手是什麽人?”


    慕容瞳知道他要辦他正事,在大廳等結果,有點忐忑。


    蕭沉冽回來,看見她坐在沙發、忐忑不安,問道:“你們怎麽都在這裏?”


    “七哥在議事廳,跟父親說二哥當年遇襲一事。”江淺淺倒是沒心沒肺,一邊吃水果一邊翻看報紙。


    “當年你二哥怎麽死的?”他來了興致,坐在一旁。


    她繪聲繪色地說起來,最後道:“不過,我也是聽三嫂偷偷跟我說的。”


    慕容瞳想不明白,二少死了十年,為什麽七少忽然向總司令提起這件事?


    蕭沉冽看她一眼,與謝放來到外麵廊下。


    謝放低聲道:“七少對總司令提起二少遇襲身亡之事,難道……”


    “七少的意圖不簡單。”蕭沉冽劍眉輕鎖,“我們剛要查二少之死,七少就跳出來,想必他等不及了。”


    “七少查到了二少被害的真相?”


    “很有可能。二少遇害,雖然死了十年,但爺爺一直耿耿於懷沒找到真正的主謀。若七少找到主謀,爺爺必定對他另眼相看。”蕭沉冽篤定道。


    “我們要在大廳等候消息嗎?”


    “你在一樓等著,我先回臥房一趟。”


    謝放領命,在一樓的角落等候消息。


    蕭沉冽上樓的時候,看見江鴻飛坐待在二樓的露台,心生疑惑。


    江鴻飛還有膽量回來?不怕惹爺爺動怒嗎?


    難道是七少要他回來的?


    半個小時後,議事廳傳出震天動地的聲響:


    砰——


    哐啷——


    大廳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江淺淺正在啃香瓜,身子一震,“父親竟然動了雷霆之怒。”


    “七少不會有事吧。”慕容瞳有點擔心。


    “二哥遇害跟七哥沒關係,七哥不會有事的。”江淺淺依然沒心沒肺,“不過,七哥犯不著提起這件事,惹父親動怒呀。七哥在想什麽呢?”


    慕容瞳無奈地歎氣。


    蕭沉冽坐在沙發另一邊,時不時地看她一眼,她盡量不看他,當他不存在。


    議事廳裏,江淮動了雷霆之怒,怒焰升騰,“你所說的,沒有半句虛言?”


    江洛川指天發誓:“父親,若我有半句虛言,若心存誣陷三哥的歹意,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說,當年你跟老四提過這件事?”聞言,江淮的麵龐燃燒著怒火。


    “是。我猜到今夜父親一定會向四哥求證,所以我把四哥請回來,不過四哥不知道是什麽事。”


    “我自會問他。你為什麽到今天才說出這件事?”


    “其實,過了這麽多年,我已經忘了這件事。可是,前幾天不知道怎麽的,連續兩次夢到二哥。在夢裏,二哥對我說,不想手足相殘,可是也不能姑息養奸,要讓真正的主謀得到懲處。我想著,可能是二哥的生忌快到了,才給我托夢吧。”江洛川滴水不漏地說道,“父親,我猶豫了幾天,直至今天才做出決定,跟父親坦白這件事。”


    “去叫老四進來。”江淮吩咐江潮。


    很快,江潮把江鴻飛叫進來。


    江淮讓江洛川先到那邊去,爾後寒聲問道:“你可知,剛才老七跟我說了什麽?”


    江鴻飛搖頭,“父親,我不知道。今天老七叫我回來一下,也不說是什麽事,我拒絕了,不過老七說有重要的事,還說父親不會因為我擅自回來而動怒,我才跟著他回來……”


    江淮陰鷙地問:“你二哥遇害那時,抓到那個殺手,後來老七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殺手?”


    “父親,十年前的事了,我得想想。”江鴻飛做回想沉思狀,半晌才道,“對,我想起來了,老七當時還小,害怕地跟我說,他見過那個殺手,不過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那個殺手。”


    “好了,你出去吧。”


    “是。”江鴻飛恭順地退出去,“父親,您保重。”


    江洛川走過來,道:“父親,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我先出去了。”


    江淮麵色寒鬱,“你先留下。江潮,去叫老三進來。”


    ……


    江潤玉剛回來,就被叫到議事廳,一臉的懵。


    蕭沉冽預感不祥,這次事關三少,三少要倒黴了。


    果不其然,過了十分鍾,議事廳傳出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和哐啷聲。


    江淺淺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擔憂起來,“今天這是怎麽了?他們怎麽一個個的都激怒父親?”


    雲醉雪、顧紅蕊、宋雨柔也是心驚肉跳,緊張忐忑地等候。


    議事廳裏,江潤玉跪在地上,因為恐懼而眼淚飆出、四肢發抖,聲音顫抖、破碎,“父親,我……我一時糊塗,我妒忌二哥樣樣比我強,做任何事都能得到父親的讚賞……而我什麽都做不好,不僅父親和娘嫌棄我、不喜歡我,就連外麵的人也對我冷言冷語,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


    “二哥自小就優秀,得到父親的大力栽培,而我呢?我什麽都沒有,天生天養,自生自滅……我妒忌二哥,恨二哥太優秀,恨他為什麽擁有一切,我卻隻能蹲在黑暗的角落舔舐傷口,連最基本的尊嚴都得不到……”


    “父親,我也努力勤勉過,可是不論我怎麽努力,就是做不到二哥那樣……我和二哥出自同一娘胎,為什麽得到的卻是天淵之別?我不甘心……”江潤玉痛哭流涕。


    “因為你笨!你蠢!”江淮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踹他的胸口。


    江潤玉倒在地上,胸口疼得要死,他爬起來,抓著他的小腿淒苦地哀求:“父親,我錯了……我大錯特錯,我不該妒忌二哥……你殺死我吧,我到陰曹地府去向二哥懺悔……”


    江淮拔出配槍,怒指他的頭顱,卻遲遲沒有開槍,手臂發顫。


    江潮大吃一驚,勸道:“總司令三思,三少是大夫人唯一的子嗣了。”


    江洛川下跪懇求:“父親,雖然三哥犯下大錯,可是二哥在天有靈,不希望看見親弟弟被父親殺了。”


    江淮暴怒,“這個畜生殘殺手足,喪心病狂,該死!”


    江潤玉跪在地上,雙目緊閉,一副求死的模樣。


    “父親怎麽罰三哥都行,就請留他一條性命。”江洛川勸道,“雖然三哥害死二哥,可是二哥素來寬厚仁善,一定不希望親弟弟跟他一樣英年早逝。父親,您三思啊。”


    “我就看在老二的麵上,暫且饒你一命。”江淮扔了槍,“我再也沒有你這個兒子!跟你的妻子滾回老家!”


    “謝父親留我一命。”江潤玉哭道,萬念俱灰。


    江淮開門出來,對所有人宣布:“老三再也不是江家子孫,從今往後,再也不許提起此人。”


    所有人都站起來,一臉的懵。


    空氣凝固了,鴉雀無聲。


    雲醉雪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上前,“總司令,我先扶您回房歇著。”


    慕容瞳震驚不小,怎麽江家少爺一個個地出事?是七少把三少拉下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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