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群聽了這話就來氣,滿麵陰霾,“雖然小女曾經喜歡過蕭督軍,你們也曾有過婚約,但那是以前的事。小女的婚事,我這個當父親的自會安排,不用你一個小輩操心。”


    蕭沉冽的黑眸浮現一抹清寒,“我自然不想操心令愛的婚事。不過,宋大小姐三番兩次地加害我喜歡的女子,我已經多次放她一馬。若再有下次,我不會手下留情。還請宋部長多多教導令愛,盡快為她安排一樁好姻緣,斷了她的妄念。”


    “蕭督軍,你不要欺人太甚!”宋立群怒斥。


    “我欺人太甚又如何?”蕭沉冽的眉宇縈繞著寒戾之氣,“膽敢加害我喜歡的女子,就要承擔後果!”


    “我絕不會讓你胡來!總司令也不會讓你胡來!”


    “是嗎?宋部長身居要職,掌管財政多年,勞苦功高,是總司令最有力的一條臂膀。不過,五年前,你的二弟挪用公款六十萬大洋。四年前,你的三弟奸殺了十幾位未婚姑娘,屢次犯案,判終身監禁,他原本應該在大牢,不過卻在香港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三年前,你的親妹妹因為丈夫在外頭金屋藏嬌,憤而收買殺手,殺了丈夫和那個小妾全家,你一力壓下此案,保得你親妹妹安然無虞……”蕭沉冽點了一支香煙,吞雲吐霧,娓娓道來,“宋家知法犯法的事真是罄竹難書,宋部長,你還要我說下去嗎?”


    “血口噴人!你有證據嗎?”宋立群心膽俱裂。


    這小子竟然把手伸到宋家,他卻毫無所覺。


    蕭沉冽果然不簡單!


    煙霧模糊了蕭沉冽冷峻的五官,語聲卻更加寒鷙駭人,“這些還不算什麽,哦,我想起一件事。數年前,我在帝都參加會議,好像看見宋部長與劉嘉私下會麵。我應該沒看錯吧。”


    宋立群心魂大震,怒聲嗬斥:“你胡說八道!我怎麽可能去帝都?”


    “宋家大宅應該有宋部長與老同學劉嘉的通信,你說爺爺會命人搜搜嗎?爺爺疑心重,隻要這顆懷疑的種子在心裏生根發芽,宋部長與宋家應該會江河日下,風光不再了吧。”蕭沉冽似笑非笑。


    “這全是你的捕風捉影,總司令不會相信!”


    “宋部長以為,我有膽量說出來,就隻是捕風捉影嗎?”


    “你不可能有證據,因為這是子虛烏有的事!”


    “若不信,大可試試。”蕭沉冽挑眉,一副胸有成竹的氣勢。


    宋立群盯著他,眼神如狼似虎,似要把他撕了。


    蕭沉冽的薄唇勾起一絲寒鷙,“宋部長,你的奶娘年紀已經大了,住在距宋家大宅三條街的平康巷。奶娘偶爾會去宋家大宅,取走一封信函,套上大信封,親手寫上地址姓名,寄往帝都。”


    宋立群麵色大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竟然查得一清二楚!


    這個人太可怕了!


    “宋部長,好自為之。一個月之內,我要聽到宋大小姐出嫁的消息。”


    蕭沉冽揚長而去。


    宋立群怒目而視,眼睛眯了又眯。


    宋恬恬這個孽種就是個禍害!


    ……


    江淺淺、江潔文都聽到那些名門太太、小姐對慕容瞳的議論,原先,她們覺著慕容瞳是挺好的姑娘,跟她們處得來,也沒發現她勾引七哥和蕭沉冽。


    可是,聽了那些流言,江淺淺起了疑心,說不準還真是她周旋於七哥和蕭沉冽之間,迷得他們為她一人神魂顛倒。


    江淺淺氣衝衝地趕回來,不由分說地把慕容瞳拽到花園,劈頭蓋臉地問:“你有沒有勾引七哥和蕭沉冽?你是不是故意把他們迷得神魂顛倒?”


    “淺淺,你也聽信那些流言嗎?”慕容瞳好整以暇地問。


    “她們……言之鑿鑿,我不得不信。你快說,你到底有沒有?”江淺淺氣急敗壞,“我們江家對你這麽好,你怎麽可以耍弄手段勾引他們?怎麽可以引起舅甥為了爭奪你而反目成仇?”


    “現在他們有反目成仇嗎?”慕容瞳好笑道,“那些流言是有人故意散播,故意中傷我的。”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你老實跟我說,真的沒有嗎?”


    “若真的有,我早就嫁給七少或蕭沉冽,為什麽還拖著婚事?”


    “因為……因為你還不知道哪個前程更加錦繡,哪個可以給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你忘了嗎?我失憶了,先前是江南軍少帥,與蕭督軍相識在先。後來,七少非要我住進總司令府……”慕容瞳耐心地解釋。


    “誰知道你對七哥耍了什麽手段?”江淺淺根本不相信。


    “若表姐真的耍手段,故意要七少和蕭督軍這對舅甥爭奪表姐一人,總司令府還會這般風平浪靜嗎?”淩眉黛擔心表姐,疾步走過來幫腔,“淺淺,麻煩用用你的腦子,不要聽信流言,人雲亦雲。”


    “你當然為你表姐說好話。”江淺淺撅嘴。


    “我的確為我表姐說話,可是說的也是實話。我表姐實誠,根本不會耍手段。”淩眉黛雙手交叉,得意道,“我這麽跟你說吧,當年表姐身為江南軍少帥,和蕭督軍一同掌治三省軍政,那時蕭督軍就已經喜歡表姐。後來,表姐和蕭督軍來總司令府一趟,表姐偶然遇到七少,七少就此對表姐念念不忘,著了魔似的。不信你自己去問問你七哥。”


    這些話,慕容瞳不好自己說出來,由淩眉黛的嘴裏說出來,可信一些。


    江淺淺憤憤然走了,去找七哥對質。


    江洛川安撫了她,承認是自己對慕容瞳先動心的,也承認是他把她從上海帶到金陵養傷的。


    江淺淺這才罷休。


    這些天,江洛川覺得瞳瞳怪怪的,尤其是她看蕭沉冽的眼神,不像以前那般冰冷,溫柔了許多。而且,她看蕭沉冽的時候,明眸散發出一種明媚的光芒。


    他看得心驚肉跳。


    於是,他派人盯著她,有了重大的發現,心好像墜入冰窖。


    瞳瞳去藻舍與蕭沉冽私下相會。


    瞳瞳獨自去看電影,出來的時候卻與蕭沉冽前後腳出來。


    她已經做了決定嗎?


    他不相信,他煩悶,他無助,他不敢問她,害怕得到不想聽到的答案,更害怕永遠失去她。


    這夜,他跟幾個狐朋狗友去一家舞廳玩樂。


    朋友見他獨自一人在吧台喝悶酒,關心地問了幾句。


    “七少,你的煩惱,我沒本事幫你分憂,不過有一個人很有本事,應該能幫你。”


    “哦?什麽人?”江洛川隨口問道,根本不相信有人幫得到自己。


    不多時,朋友帶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


    江洛川喝了不少酒,不過還是清醒的,打量這個其貌不揚的陌生男人。


    此人大約三十歲左右,身形頗高,一雙小眼看著頗為憨厚。


    鑒於是朋友介紹的,江洛川問了此人的名字。


    這男子的嗓音略有幾分沙啞,“我姓張,七少叫我張平便可。瞧得出來,七少心有煩惱,不知道如何處理。”


    “沒有煩惱,為什麽來這兒喝酒?”


    “七少說得對。”張平淡淡一笑,“若七少信得過我,可以說說棘手的事,我為您出謀劃策。”


    “就憑他?”江洛川斜眼看朋友,不屑地冷哼。


    “七少,還真不能小看張平。”那朋友在他耳邊悄聲道,“張平幫我們幾個擺平了不少事,解決了不少棘手的事。”


    “哦?”


    “雖然他的手段有點狠辣,不過一副藥就管用。七少,跟他說說吧。”


    江洛川示意朋友,爾後徑自離去。


    這朋友帶張平來到二樓一個私密的房間,然後關了房門。


    江洛川取出一支香煙,張平立即取出火柴為他點煙。


    “七少,請說。”


    “你猜。”江洛川狠狠地吸引了一口,吐出一圈圈的煙霧,冷峻的眉宇因為酒色而發紅。


    “七少身在江家,得江總司令器重,煩憂之事無非是權勢與女人。七少已經接管戍衛二隊,權勢這方麵不必憂心,那麽,應該是女人,感情之事。”


    “這並不難猜。”


    “聽聞這一兩年七少修身養性,隻為未婚妻,而這位未婚妻是江南軍少帥慕容瞳。據我所知,慕容少帥當年在江州與蕭督軍一同執掌三省軍政。加上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語,我猜,七少與慕容少帥、蕭督軍是一段難分難解的三角關係。”張平娓娓道來。


    “這些事已經公開了,你稍微動動腦筋就能猜得到。”江洛川冰冷地挑眉。


    “若慕容少帥喜歡七少,與七少情投意合、恩愛有加,想來七少就意氣風發,不會有此煩惱。”張平眉目含笑,“襄王有夢神女無心。慕容少帥與蕭督軍認識在先,聯手合作不少時日,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七少失去佳人芳心,才這般煩憂吧。”


    江洛川盯著他,俊眸浮現幾分寒意,“你窺探總司令府的人、事?”


    張平付之一笑,指指腦袋,“何須窺探?我靠的是智慧,稍微想想就能猜到一大半。七少不用生氣,我沒有惡意,既然今夜有幸與七少相識,七少有所差遣,我定當赴湯蹈火。”


    “你料事如神,可有辦法為我排憂解難?”


    “有是有,不過七少要百分百相信我,放手讓我去做。”


    “你先說看看。”


    張平坐到江洛川身邊,低聲說起來。


    江洛川嚴厲道:“不行!你怎麽可以傷害……”


    張平悠然地解釋:“七少稍安勿躁。這是假的,不會有事,隻是讓她誤會而已……”


    江洛川尋思良久,終於同意他的辦法,不過叮囑他,務必謹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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