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洪水般湧入,一幕幕地閃過。


    最初的南倉那夜,火光騰躍;江州歌舞廳那個黑屋裏的打鬥,在床上翻滾;在上海繁華喧囂的街頭,他攬著她;在飯店房間的窗台,他死死地拽著她的手;在督軍府,她朝他開了一槍……


    恩怨情仇,愛恨交織。


    激烈的爭吵,熱辣的襲吻,曖昧的摟抱,甜蜜的情話,痛苦的仇恨……


    慕容瞳閉著雙目,陷在記憶的泥淖裏無法自拔。


    原來,她和蕭沉冽經曆了那麽多。


    信任與懷疑,算計與陰謀,到底是愛還是不愛?


    還有明大公子、星野龍一。


    娘死了,他的父親也遇襲身亡,他們互相懷疑。可是在德清戰場,她放下芥蒂,不管不顧地跟他並肩作戰,過幾天心無旁騖的甜蜜日子。


    後來,他們的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轉。


    “少帥……少帥……”喬慕青欣喜地喊,看見她的眼皮動了動。


    “阿瞳,快醒醒。”蕭沉冽守在床邊,握著慕容瞳的小手。


    慕容瞳緩緩睜開雙目,兩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由模糊變得清晰。


    久違的蕭沉冽……


    他溫柔地問:“阿瞳,你覺得哪裏不舒服嗎?我去叫醫生。”


    她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去。


    喬慕青笑道:“我去吧。”


    “我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慕容瞳輕軟道。


    “想起什麽?”蕭沉冽心思微動,難道她……


    “在江州發生的事,我都想起來了。”


    “真的嗎?”他狂喜地笑,喜極而泣,緊緊握著她的手。


    隻是,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無蹤,“你會不會恨我?之前你一直懷疑,是我害死你娘……”


    慕容瞳虛弱地輕笑,“以前懷疑,現在不懷疑了。”


    蕭沉冽語無倫次地笑,“好……阿瞳,謝謝你。”


    “你父親遇襲身亡,那時你懷疑是我做的嗎?”


    “我沒有懷疑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其實,我故意認定你殺害我父親,是想讓潛伏在暗處的真凶放鬆警惕。可惜,那時我派人去查了好一陣子,還是沒查到真凶。雖然找到一點線索,不過真凶隱藏得很深。”


    “你有沒有覺得,這次我父親回江州的途中遇襲身亡,跟你父親那次很像?”


    “你父親剛身亡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兩次刺殺太過相似,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主謀。我還覺得,你娘病發身亡,也是同一個主謀。”蕭沉冽拿過溫水,“我喂你喝點水。”


    慕容瞳喝了幾口水,又躺下來,“那個主謀害死我們的父母,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的眉眼布滿了清寒,“我猜,這些事的主謀是為了離間你我,讓我們反目成仇。”


    靜默。


    “星野龍一!”


    他們不約而同地說出口,相視一笑。


    她微微蹙眉,“這些年裏,對我有企圖的,也就星野龍一。這兩年他在金陵數次擄劫我,今天他索性易容成你的模樣,試圖帶我離開,可見他的執念很深。”


    蕭沉冽頷首,“這次他沒有成功,應該還會再次出手。他擅長喬裝易容,怪不得我們始終找不到他的蹤跡。”


    “星野龍一好像把我當作他的妹妹,難道我和他妹妹長得很像?”


    “答案隻有他知道。別想這麽多了,你的頭部受傷了,還震蕩了,要好好休養。”他的指腹憐愛地摩挲她的臉頰,又欣慰又感激,“阿瞳,當時你辨認出我,我很開心。”


    “你當我是傻子嗎?”她嬌嗔。


    “你當然不是傻子,你是我孩子的娘,聰明的很。”


    這時,喬慕青帶著外籍醫生、護士匆匆趕來,給慕容瞳做檢查。


    檢查完畢,外籍醫生說,慕容瞳情況良好,靜養便可。若有什麽不舒服,立即告訴護士。


    蕭沉冽說阿瞳恢複了記憶,外籍醫生說,可能是這次她的頭部受到撞擊,雖然受傷了,但因禍得福,使得頭顱裏的淤血散開了,就恢複了記憶。


    外籍醫生和護士都走了,三人開心地笑。


    慕容瞳問道:“現在很晚了,七少怎麽樣?”


    喬慕青回道:“剛才我看見護士推著七少進病房,問了一下,七少的手術還算順利,沒有性命之危。”


    “表妹呢?在哪裏?”


    “你別擔心,你表妹在隔壁病房,現在應該醒了。”蕭沉冽溫柔道,見她要起來,連忙阻止,“你不能起來。你腹中的孩兒險些保不住,醫生說你要臥床靜養一陣子,情況好轉你才能下床。”


    “少帥,我過去看看表小姐,回來告訴你情況。”喬慕青笑道。


    “快去。”慕容瞳道。


    ……


    江淮不想去看那個逆子,可是想到江洛川險些炸死自己,就氣不打一處來,去病房找他。


    江洛川剛蘇醒,對於自己撿回一條命,並沒有太大的歡喜。


    看見父親過來,他掙紮著起身,可是身上的多處槍傷疼得厲害,又無力地倒下。


    “躺著吧。”江淮冷冷道,“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父親,我隻是想對付蕭沉冽……我沒想到您跟他一起回府……”江洛川情急地解釋,“父親,我再喪心病狂,也不敢傷害您……”


    “不要再叫我‘父親’!你不配!”江淮痛心疾首地瞪他,“沉冽也是江家的一份子,你害死他,我就不會傷心嗎?為了一個女人,你江家七少的風度都不要了嗎?你這是心術不正!”


    “父親,我錯了……我大錯特錯……”江洛川悲憤地流淚,“可是,父親您想想,自從蕭沉冽到我們江家來,府裏發生了多少事?三哥去鄉下祖宅了,四哥死了,家裏還剩下多少人?這些事跟蕭沉冽沒有半分關係嗎?”


    “到現在你根本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還把責任推到沉冽身上。你……太讓我失望了!”


    “父親,我說的都是實話。父親就沒懷疑過他嗎?他的雙手並不幹淨。”


    “沉冽是我要他住進來的,那你是不是怪我引狼入室?”江淮氣得怒火飆升,“慕容瞳是你要帶回來的,這紅顏禍水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江洛川,你這輩子沒有半分出息,全是栽在女人手裏。”


    “……”江洛川無言以對。


    “你在謀劃這些事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會有什麽後果。”江淮站起身,麵上全是冷酷的殺伐氣息,“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過幾天你的傷勢好一些,就滾到福江自生自滅,不許回金陵!”


    江洛川看著雲醉雪攙扶著父親離去,淚水滾落。


    父親,我的確做錯了,可是,我不後悔。


    不拚一拚,怎麽知道結果是什麽?


    過了幾天,他的傷勢好一些,可以下床了,趁蕭沉冽不在的時候,偷偷地去看瞳瞳。


    喬慕青不讓他進去,他求了又求:“可能這是我……最後一次看瞳瞳……我就看一眼,你讓我站在那邊就好……”


    最終,她同意了。


    江洛川站在豪華病房的外間,望著裏麵。


    此時,慕容瞳睡著了,頭上幫著紗布,睡得很沉很香。


    他的眼裏充滿了深情與懊悔,心痛如絞:瞳瞳,這輩子我到底跟你有緣無份。


    下輩子,我一定更早地認識你,娶你為妻。


    眼裏淚光搖曳,他微微一笑:瞳瞳,餘生你會不會偶爾想起我?


    喬慕青看見蕭沉冽回來了,連忙道:“七少你快走,蕭督軍回來了。”


    江洛川立馬出來,快步回自己的臥房。


    蕭沉冽看見他了,站在他的病房門口道:“七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江洛川知道說什麽都沒用了,冷漠地關門。


    他靠在房門,兩行清淚無聲的滑落。


    ……


    又過了幾天,慕容瞳頭部的傷好了一半,胎像也穩了,卻得知,江洛川走了。


    喬慕青道:“今天一大早,他悄然離開醫院,什麽都沒帶,孤身一人走了。”


    “他的傷勢還沒痊愈吧。”慕容瞳有點傷感,想到在車裏的時候他撲倒自己,用自己的命護著自己,有幾分感動。


    “好了一半吧。我想,七少是沒有顏麵再留在金陵。我聽說,那天總司令斥責了他,責令他去福江自生自滅,不許再回金陵。”


    “希望他能平安順遂地過下半輩子。”


    “他走了也好,遠離這傷心地重新開始。或許他會遇到一個隻屬於他的好姑娘。”


    “你說得對。七少需要重新開始。”慕容瞳頗為感慨,望向窗外的驕陽。


    七少,希望你的餘生喜樂常在,希望有一位好姑娘喜歡你、照顧你,希望你幸福。


    慕容瞳和淩眉黛住院一個月,終於出院了,而婚期也近了。


    蕭沉冽決定如期舉辦婚禮,並且和潘文墨、楚懷安、謝放等人設想了星野龍一可能出手的幾種方案,也做出相應的部署。


    他相信,星野龍一絕不會放過他們成婚這次機會。


    慕容瞳和淩眉黛住在那座宅院,楚懷安也住在裏麵,以策萬全。


    日子越接近,氣氛越沉重、緊張。


    這天,淩眉黛和雲醉雪上街去才買婚禮需要的東西,卻沒想到,淩眉黛失蹤了。


    雲醉雪趕回府告訴江淮,蕭沉冽匆匆趕回來。


    “當時,我們在一家鋪子看胭脂水粉,眉黛想去洗手間,我讓兩個衛兵跟著她去。可是過了好久,她還沒回來,我到鋪子的後院看,哪裏還有眉黛的影子?那兩個衛兵倒在地上,被打暈了。”


    “找!多派人手去找!”江淮殺氣騰騰,“把金陵城翻過來,也要找到眉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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