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醉酒後,慕容璃就沒有再看見過他,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


    她不記得那天發生過什麽,隻當他是政務繁忙,忙得看不見人影。


    慕容璃恢複女裝,簡單梳了個發髻就出門了。


    沒走幾步,她整個人都傻了,這是當初的破敗的鳳凰城嗎!她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可是晴天白日,人來人往不是假的。


    不過是四五天沒出門,外麵就變了天了,鳳凰城竟一改頹勢,蓬勃發展,那些貧苦人們也都不見了,破損的房屋也被修繕一新,街道上的人三三兩兩的走著,攀談著……


    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一打聽詢問,慕容璃才知道……


    原來是幾天前賑災物資和宸王先後到了,僅僅三天時間,宸王幫他們擺脫生存困苦,幫他們修屋,種地,平息了叛亂。


    慕容璃不禁驚歎,墨流殤做起事來當真是雷厲風行,快得令人咋舌。


    又聽得他們說,他此時正和當地官員一起,勘察江堤河壩,慕容璃一時心動,便跟了過去。


    站在遠處眺望,一眼就看到被一堆官員跟著尊貴男子,灰色的發絲清揚,邁著矜貴的步伐。


    是墨流殤!隻是不知為何,看著他,慕容璃心底很是平靜,沒有任何波動。


    她想她對他的感情也許已經淡了,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喜歡他。又看了他一眼,慕容璃確認了這一想法,悄悄退去。


    傍晚,慕容璃覺得沉悶,打開門想出去走走,就恰好看到他走過來了,心跳明顯加快了幾分。


    隻是他好似沒有看見她,徑直從她的門前走過,回房間去了,之後一直沒有出來,若她沒有看錯他依舊是白揚的麵容。見他這般,慕容璃瞬間心頭更加煩悶,掉頭回房了。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她有絲莫名,也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在刻意地疏遠她,又或者是對她實施的冷暴力。


    他怎麽了,她犯了何事,惹到他了?


    慕容璃無意識地在後院走動,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他房門口,猶豫一瞬終是離開。


    各不相幹也許會更好,反正她總會離開他的。


    看這樣子,墨流殤的耐性怕是已經耗盡了,不願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


    房中墨流殤負手而立,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身後站著冰山侍衛夜冥,在低聲稟告。


    水患之事已基本解決。剩下的便是究其源了。


    “稟王,水患之事與此地官員都脫不了關係,據查,朝廷長年的撥款都被他們吞了……”


    “鳳凰城知府王明也並非表麵上的清廉愛民,反而他貪得更多,也藏的最深,以權謀私,私底下提拔自己人,形成了小集團……”


    “官員之間互相勾結,官官相護,盤根錯節,世家及各大貴族甚至連皇家也牽涉其中……”


    牽一發而動全身,此事確實是有些棘手。


    “查!”墨流殤冰冷下令。他要查個徹底,管他會牽扯出多少人來。


    “是!”


    ……


    一天,慕容璃被王瑞安叫走了,“沐姐姐,那日那個男人是誰?”


    男人?墨流殤!原來那天是他送她回房的,為何他從沒與她說呢?


    “一個朋友!”慕容璃淡淡回了句,便不再開口了。


    “哦!”王瑞安也沒有多問,“沐姐姐,你有沒有興趣去我家玩啊,我家後院花開得可好看了,像你們女子一定會很喜歡的。”


    慕容璃點頭,想著自己一個人也著實無聊,不如走一趟,便隨他去了。


    “到了嗎?”慕容璃不耐地問,她都走了好久,怎麽那麽遠。


    王瑞安回頭朝她笑笑,“在一拐彎就到。沐姐姐,你耐心點兒嘛。”


    “原來沐姐姐的高冷都是假的,你……”


    王瑞安還想說什麽,就看到她突然停住了,愣愣看著他。


    怎麽了,咦,不對!她好像不是在看他。


    順著她的視線,王瑞安轉過頭去,登時整個人僵住了,“是……宸王殿下!”


    王瑞安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宸王爺,他就站在他的身後,終於見到真人了,氣場懾人讓人忍不住跪拜臣服。


    墨流殤沒有理他,看向慕容璃,“你怎麽在這兒?這是要去哪兒?”


    慕容璃眼睫輕顫,“我出來玩的,路過這裏,一會兒就回去!”他好像很意外又很不願意在這裏看到她。


    “你不該出現在這兒,不可在這兒逗留,早點回去。”墨流殤的語氣似是對下屬發號施令。


    “是!”慕容璃咬唇,拉著還在發呆的王瑞安就走了,毫不遲疑。


    墨流殤淡漠地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街角,他才轉身。


    另一邊,一離開剛才的境地,王瑞安立馬又恢複了活力,“沐姐姐,沒想到你竟然認識宸王哎!你好厲害!”


    王瑞安開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無不顯示出他看到墨流殤的興奮,和對他的仰慕,半句都離不了他。


    “哦,對了!沐姐姐,你為什麽不和王爺說你去哪兒呢?”


    “我為什麽要告訴他?”她總覺得不對,“王瑞安,你先走吧!我想去別處逛逛。”


    “我陪你啊!”


    “不用,我想一個人走走。”


    “哦!好吧!”王瑞安看出她心情不好,也沒有強求。


    慕容璃則往回走,她總覺得墨流殤好像有什麽事不想讓她知道。


    終於找到他了,他如神抵般站著,眼神無波,仿佛知道她會來,就在那裏等著她。


    慕容璃走近他,站在他麵前,四目相對,兩廂卻是無言。


    ……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一座很是氣派的府邸,才剛踏入府中,一身穿墨藍色錦服男子便急匆匆地趕來拜見,後麵還跟著一眾家眷。


    男子年過不惑,五官端正,模樣看上去很親民,淳善,但遇到墨流殤時也不能免俗,被墨流殤的威勢所震懾住,“不知王爺駕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


    恭維的話戛然而止,男人討好的笑容凝在了臉上,“王爺這是為何?”


    慕容璃茫然地看著突然魚湧而入的身穿鎧甲軍隊,頃刻站滿了整兒院子。


    這麽大的陣仗,他要做什麽?


    夜冥幾步走來,“王大人不會是覺得江北水患之事簡單的治理,安撫百姓就能了了。現在是要查處罪責的時候了。”一臉冰冷地抖開一張寫滿字的紙遞到他麵前,“知府大人可有話說?”


    看清紙上的字,王明僵住,繼而一臉正色又滿腹冤屈地開口,“王爺,微臣冤枉啊,此定是有人在蓄意構陷微臣,微臣不說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但也勤勤懇懇,一心為民,這些也是所有鳳凰城同僚及百姓有目共睹的,望王爺明查啊!”


    “知府大人這是在懷疑我的辦事能力了?”


    “下官不敢!”王明咬牙,“隻是下官確實冤枉?”


    “冤枉?”一旁的墨流殤終於不再沉默,字字冰冷,不講情理,“朝廷下撥的銀兩到了誰的腰包,江堤的那攤爛泥是誰督造的,糧食以次充好,官商勾結謀取私利,買賣官職,諸如此類哪個和你沒有關係?”


    “千畝田地,數座宅院,各路官員來往,與商勾結,你還想本王查到什麽?”冰冷犀利的眼神直接打在王明身上,讓他背脊一寒,幾欲跪倒,“你以為本王知道的事情本王知道,以為本王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本王也知道!”


    聞言,王明兩股戰戰,幾乎癱倒在地,“王……”


    “王大人,現在本王想要什麽,你可知道嗎?”


    王明手腳冰冷,雙手直顫,臉色蒼白得嚇人。


    他懂了。


    都道墨流殤冷酷無情,血腥殘暴,向來殺伐果斷,按理來說他罪證確鑿,墨流殤定會直接抄了他的家,必不會同他說這麽多。


    應該是他身上還有什麽墨流殤所看中的東西。也許他還能借此還回一線生機。


    “不知王爺要什麽?”


    “名冊、賬簿!”


    王明恍然,心沉入地底,完了。


    不交是死,交出去也是死。


    不交,或許他還能保住一命,若交出去,他必死無疑,墨流殤不會放過他,那些人也不會放過他,他該怎麽辦!


    略一權衡,王明惴惴開口,“若王爺能保我家人平安……”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墨流殤直接斷了他的後路。


    事到臨頭,還敢跟他談條件!


    見此,王明臉色又白了幾分,緊緊攥拳,“那微臣便無話可說了。”他不交!賬簿和名冊就是他的保命符,他不能交。


    “王爺大可將本官交與大理寺徹查。我死了,你們什麽也別想得到!”


    一時之間,氣氛有片刻冷凝。


    慕容璃自始至終都在一旁看著,漠然看著,在這裏她是一個真正的局外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此淳善之人竟貪腐受賄,一邊害得百姓流離失所,一邊為官表率,積極為民。


    現在王明的話明顯是在威脅他,她想知道麵對當下的這種情況,墨流殤會怎麽做。


    她清楚地看到墨流殤的唇角緩緩勾起迷人的弧度,她卻覺得莫名危險。


    她還在想著,就被握住手腕,一把扯進他的懷裏,慕容璃一驚,惶惶抬頭,就撞進他深邃的眼底,“乖,把眼閉上!”


    聞言,雖不知道為什麽,慕容璃依舊乖乖地閉緊雙眼。


    閉上眼睛,讓慕容璃的感官更加敏銳,寬厚的溫熱手掌捂住了她的耳朵。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慕容璃陡然意識到什麽,身子狠狠一顫,猛地睜開眼睛,開始掙紮起來。


    見她情緒如此激烈,墨流殤直接攬著她轉身往府外走。


    可慕容璃還是看到了,刺痛她眼睛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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