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以辰,葛薑離開之後,慕晗刹那間又哭了出來。那淚花飽含著對時間醜惡的不滿與對自己心愛的人的擔心與無奈,那句‘戰後我一定給你答複’成為了她如今的等待。


    她一直等待那一日,那一個肯定,便可為之付出與放手。舒婧作為慕晗入宮以來陪在她身邊的閨蜜,她清楚的知道慕晗的內心有多痛苦。


    在聲聲的安慰中,慕晗鼓起信心與勇氣,等待著明日,而明日,這個躺在床上的男人便會決定她後天的命運。是上戰場殺敵還是留在宮中陪伴沐澤修養身心。


    次日,日子如往常一樣,隻有慕晗內心的起伏無與倫比,她仍然守在床前,淚再也哭不出來,她要留在沐澤起身那一刻激動的淌下。


    以辰則一直在醫房門口,這幾日,慕晗來這,他也來這。


    以辰清楚的明白慕晗不會再喜歡他,但他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他始終不甘心,他認為等慕晗與沐澤分開便有機會靠近慕晗。


    可他忘了思念是什麽,他忘了自己隻是因為不甘心才不願放棄,他忘了自己的初衷,曾用心喜愛慕晗時的真心。


    如今,他隻有不甘心與不舍。夕陽宣告這次兩個人的等待再次做無用功,慕晗仍舊不願離開。


    隻剩一個夜晚,她多想沐澤醒來,睜開眼看她一眼她都能喜悅到淚流滿麵,可惜沐澤沒有如願以償的醒來,沒有對她問個好。


    醫師早已告訴慕晗,沐澤三日內是醒不來的,起碼得四日,血液才能達到飽和適宜,才能醒來。


    慕晗仍舊相信沐澤會醒來,可見這個女子是有多麽喜歡多麽在乎。


    最後的期限,以辰與葛薑在城門外等慕晗,天蒙蒙雨淅淅,雨水滴在少女軟弱的心裏,這一刻,少女將要與她深愛著的人久久分離。


    而她愛著的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也並不知道國府調兵等任何國事。


    慕晗讓舒婧在外麵等待自己一分鍾,讓自己再好好看看沐澤。眼前的這名男子明顯氣色好了不少。


    “讓我喂你最後一口藥吧!”慕晗把藥碗端起,慢慢地給沐澤服用下去,一口,一口,一口,喝進去的是慕晗一顆不舍的心。


    她的淚水如雨水一般沒有停下。藥喝完了,慕晗輕緩的握住沐澤的左手。


    “沐澤,我知道你一定會醒過來,可是我看不到你蘇醒過來的時候那一刻了,你答應了,戰後告訴我你的答案,你記得稍封信告訴我或者等我回來的時候……我,我,我等你消息。”


    慕晗最後留給沐澤身上的是額頭上的吻和滴濺在臉龐的淚。背上行囊,舒婧為他們送別。


    遲遲等候的以辰,葛薑見慕晗來,屹楊:“慕晗,會好起來的,沐澤他一定會給你答複!”葛薑:“起程吧!明日還要趕上那邊國府的早朝。今夜必須趕到!”


    舒婧揮著稚嫩的手:“一路走好!慕晗,放心吧!沐澤有我照顧!”慕晗回頭給舒婧了一個肯定的眼神:我相信你,也相信沐澤。


    也許是那滴淚,也許是雨水的驚醒,也許是慕晗的唇深深的傳達了愛意。躺在床上需要五日才能蘇醒的男子奇跡般的蘇醒了,僅僅過了四日,沐澤蘇醒了!


    他睜開雙眼,溫柔的光線如同強烈的陽光刺痛他的瞳。他從床上坐起,因為包紮的傷口,一陣刺痛才發現自己腹部刺裂的口子究竟有多大!


    他呼喊慕晗,舒婧,以辰等人的名字,這時延礱聽見了醫房裏的聲音,便立即進來查看,見沐澤倒在地上,立馬扶起沐澤。


    “太好了!沐澤,你終於醒了!”沐澤疑惑的說道:“延礱,慕晗他們呢?!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延礱扶著他往外走:“你都昏迷四天了當然不知道,慕晗被調到西門城了,剛走不久,同屹楊葛薑一起。”


    沐澤想起以往的事,著急的說:“快!扶我去追她!”


    “別追了!她讓你稍信給她!”延礱立刻勸阻沐澤,然而沐澤卻不顧一切的在外跌跌撞撞的走著,延礱見此情景無奈的打傘追上去。


    “慕晗!慕晗!”沐澤捂著傷口,大聲呐喊著,雨水無情地打濕了他的衣裳,舒婧似乎聽見了沐澤的聲音,回頭一望,被跌跌撞撞的沐澤驚呆了。


    立馬上前與延礱一起扶著沐澤,又馬上向慕晗離去的方向叫到:“慕晗!慕晗!”


    可他們已經走了很遠,快變成一個點。路很筆直,也很漫長,沐澤奮不顧身的衝了上去,甩開了延礱和舒婧,舒婧剛剛想追上沐澤,便被延礱攔住。


    沒跑幾步,沐澤便摔倒在地,又迅速爬起,邊追邊喊:“慕晗!慕晗!”


    可能是雨太大,削弱了他的聲音;可能是三人行走的太遠,實在聽不見沐澤的呼喊聲。


    舒婧見此情景,淚光乏起,打濕臉龐,延礱在一旁撫慰道:“愛,如此偉大!”


    沐澤仍舊不放棄的向前衝,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出右手,放出最大的呐喊:“沈!慕!晗!”隨即失重絆倒。


    大雨如同一堵堵阻擋他奔跑的牆,一直阻礙他前行,直到他體力消耗殆盡。


    慕晗驚動了一下,對以辰和葛薑說:“我聽見有人在叫我。”


    舒婧延礱見情勢不妙,立馬追上沐澤。屹楊葛薑表示,什麽也沒有聽見。沐澤在心裏默念:慕晗!回頭啊!看我一眼,晗兒!!


    慕晗回頭左顧右盼,她發現小路上似乎躺著什麽東西,在猶豫要不要過去看一眼。


    沐澤再一次抬起頭將手伸向慕晗,輕聲叫出:“沈,慕晗……”最後有氣無力的倒在雨中。


    慕晗一眼便認出躺在雨裏的是沐澤,她既激動又驚奇,同時夾雜著擔心。


    她下馬衝過去,發現真的是沐澤,頓時哭了出來:“沐澤!沐澤!沐澤!”她抱起沐澤不停呼喊,雨水夾著淚水,雨淚早已分不清。沐澤漸漸醒來:“慕,慕晗……”


    慕晗撫摸著沐澤的臉龐:“我不是在做夢吧!你居然醒!…怎麽這麽傻,還跑過來追我,稍信不就好了嗎?”沐澤笑著說:“我說過,要親口告訴你。”


    沐澤靠近慕晗的耳邊,對她說出了八個字。


    慕晗破涕為笑,頓時,雨已經不算什麽。頃刻間她的天空隻有彩虹。沐澤緩緩站起:“去西門吧!打個勝戰,我等你回來!”慕晗煥發出愜意的微笑,肯定的說:“嗯!”


    這時舒婧和延礱已經趕來,與慕晗一同將沐澤扶住。沐澤:“啟程吧,別耽誤了時辰。”


    慕晗再次緊擁沐澤,想讓自己體內的甘流全部沐澤的體內。好了他的傷口,好了他的未來與過去,好了他那稚嫩的心。


    再一次轉身,這一離別不知時日多久。以辰已經心痛到了極點,他害怕沐澤的答案是同意了她,但是眼前的此景很明顯,他們再會時必然會在一起。


    以辰起程了,沒有等慕晗和葛薑,因為慕晗被淋濕,回到車棚裏更衣取暖。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雨裏,沐澤最終倒下,剛蘇醒的他,傷口還未痊愈,為了追慕晗,用力過猛,傷口又一次裂開。再次陷入昏迷。


    心停了,你呼喚,就醒來。海沒枯,石沒爛,怎麽離散。天上月,在此景,倒映出一輪美滿。


    這時的西門已經是夜半,慕晗等人連夜趕上了最遲的夜宴。


    豐富的美食隻為迎接主城派來的救星。此時,三位舞姬上前來了一段裳衣舞曲。其中一名舞姬一直看著以辰,目不轉睛。


    兩人對視多次,同時都羞澀了臉頰。慕晗心想:我也是一名堂堂女子,卻不懂得舞曲。


    隻懂得舞刀弄槍,嘿嘿!我決定了,即日起,向三位舞姬請教舞曲,回去也可以教舒婧,還可以跳給沐澤看。


    此時三位舞姬圍成三角形,舞曲中央出現了一位女子,冰肌玉骨,眉飛色舞,稚嫩的臉使人感覺她剛入宮,沒有受到世俗的擾亂。


    女子舞上一小段,便吟唱一詩:“今日聞主將至西門,我言主將如翅鵬,夜半舞曲如夢吟,還忘明日戰時情。”


    葛薑起身說:“好!女子一看,定是一名軍師!”以辰,慕晗驚呆,女軍師,這,這也太少見了吧!


    女子又說道:“葛薑如孔明,智高上一等,既能為戰用,日裏仍美完。”葛薑坐下雙手抱拳,表示敬意:“多謝女子誇獎!”


    以辰舉酒向女子問道:“敢問小女正如諸軍師所說,是一名軍師?”


    “女子正是,吾乃古婧珊,是西門的軍師。我們西門城的主力就還剩張衡副將,但是匈奴卻越來越多士氣越來越旺盛,雖屢戰屢敗,但卻士氣卻不衰弱。”


    慕晗感覺到自己的渺小,真是學到老活到老。


    舞姬說道:“將軍。”這時以辰和慕晗同時看向舞姬,引起眾人哄堂大笑。舞姬馬上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一下子忘了兩位都是將軍。”


    “顧以辰將軍和沈慕晗將軍,本女子早有耳聞,兩位將軍刀法槍法格格入神,可容我一個想要的請求嗎?可以兩人一起舞一段嗎?”


    眾人紛紛站起叫好,支持這個請求。慕晗害羞了,“這,多不好意思。”然而以辰把這舞刀看成一次追求慕晗的機會,離開站起來,“沒事的慕晗,大家都很期待呢!”


    慕晗深呼吸,縱然起身,眾人掌聲響起。以辰伸出右手:“慕晗把手給我。”慕晗不解:他不會想趁機吃我豆腐吧!


    突然,慕晗被屹楊拉了過去,兩人四目對視,慕晗還沒晃過神來,以辰一把將她的佩劍拉了出來。


    慕晗急了,“不要碰我的佩劍!”立即對以辰出拳劃腳,慕晗利用四肢的假動作把以辰困死,奪來了佩劍。


    以辰微微一笑,又一次出拳打向慕晗,兩人用武打造了舞曲的美。以辰將慕晗腰間的玉佩摘下,轉身時,不小心將慕晗盤頭發的篩子給打了出來。


    慕晗的豔發筆直潤下,順滑的發梢使以辰的手順滑的滑下,沒有任何阻礙。


    慕晗轉過身來,發梢與臉龐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線,以辰一下子又深了情,第一次見慕晗披下頭發的樣子。


    慕晗發現沐澤給的玉佩被奪走了,一下急了。給以辰來了一個措手不及,三兩下便搶了過來。


    把以辰按在石柱上,“你這人怎麽這麽喜歡碰我的物件,很討厭知不知道!還有,發篩給我。無理取鬧!”


    以辰發篩給了慕晗並且道歉,慕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葛薑起身:“慕晗!”以辰難受地說道:“別叫了,我的錯。是我不好”


    舞姬起身:“對不起,顧以辰將軍,因為我的提議掃了你們的雅興,不過……”舞姬走近以辰在他耳邊說:“我也想告訴你,想追求女子,不要碰她任何東西,不然你隻會離成功遠了一步。”


    大喜宴宣告結束,以辰問舞姬名叫什麽,舞姬回答:“吾乃,穆顏希。”


    以辰記住了此時此刻眼前的這位宮女,他們在舞曲時對視的感覺以辰前所未有。還有那一番話,究竟是在鼓勵以辰,還是讓以辰放棄?


    而宮外的石橋上,池塘映著月光,月光襯托著美人。沒有梳子,慕晗沒法梳頭,她緊握著玉佩,又想到以辰與她共武時的場景。


    她不免心慌,為什麽,都這樣了,以辰仍舊追著不放,好不容易得來沐澤的答案,隨即而來又是離別,明日又將是一次苦戰。


    她有多想留在沐澤和舒婧身旁,留在爹娘身邊,好好過著安穩的生活,多想躺在沐澤的懷抱裏安詳的睡去。


    多想世間不再紛擾,戰火不再紛飛,百姓不再受苦受累。生生死死,打打殺殺,何時了?


    此時,顏希走了過來,看見在石橋上暗自垂思的慕晗,便上前走去,“沈將軍,為何一個人在此賞景,是因為剛剛那件事,心裏還難受嗎?”


    慕晗被嚇到:“哎!你什麽時候,啊,我,我沒事!”


    顏希捂住她的臉,揉了幾下,“看看你的樣子,心上人一定有。”慕晗頓時不知如何是好,“哎,沒有,那回事,唉……你怎麽看出來的?”


    顏希好似看透一切的樣子:“那個玉佩是他給你的吧。”


    慕晗立即捂住玉佩,“你,你真是見多識廣。”顏希靠在石橋上麵對著慕晗,“兒女情長,對我來說就是一日三餐。”


    “宮女每天都麵對著各種的後宮爭鬥,但我不與世俗同流。”慕晗看著顏希,愣住了,遲遲不說話。


    顏希問慕晗:“那你,和心上人在一起了嗎?”慕晗慌過神來,“哎,算是在一起了吧。你,你一定遇到過很多情緣吧。”


    這時顏希完全變了一副模樣,她的目光瞬間變成了仇恨,“才不是!他,他簡直,不配做人!他!”


    顏希把想說的話化為了淚光,但卻強忍著沒讓其滑下。慕晗不知所措,想要上前擁抱顏希,“別去想了,不好意思,我不該提的。”


    顏希摸摸慕晗的頭:“沒事,是我沒有控製住,哎,你居然長這麽高!”


    慕晗看看自己,再看看顏希,“沒有吧!你和我一樣高啊!”顏希掀起群邊:“我穿的是高筒靴,來,你過來。”牽起慕晗向自己房裏走,拿出軟尺給慕晗量身,“不會吧,172cm!”


    “哎?!怎麽了嗎?”慕晗非常疑惑,顏希小聲說:“我168cm都是這宮裏最高的女子了,因為這宮裏的女性能上戰場的隻有古軍師”


    “其他的都是做事的宮女。西門城主管的是給主城補給品,所以兵力比起其他的城池稍有削弱。”


    慕晗恍然大悟,顏希繼續說:“明日早朝,你一定是鶴立雞群!”兩人哈哈大笑!顏希突然問起:“你都長這麽高了,你的心上人得有多高啊!”


    慕晗對著空氣比劃了兩下:“嗯……我和他站在一起,我大概在他鼻子這,脫去鞋子大概鼻子下去一點。他大概有180cm多吧。”


    顏希吃了一驚,“不會吧,你們主城的人吃的真好!看看,顧以辰將軍也高,諸葛薑軍師也高!你的心上人想必也不差!”慕晗羞澀了一下:“嗯,嗯,也沒有啦!他挺好的!”


    顏希湊上去,注視著慕晗問道:“他是將軍還是軍師,還是醫師,還是大臣,武練?還是其他的?”


    “沒沒沒!他都不是,他是,將師!”慕晗急忙吐出,“將師?!”


    顏希對這稱號特別吸引,好似看到了新寶貝一樣!慕晗點點頭:“是得,就是可以替將軍上戰場,又可以像軍師一樣出謀劃策。”


    “好厲害!那一定是一名很好的男子!”顏希激動的就差沒跳起來,“那你們有沒有接吻過?”


    慕晗頓時臉紅的耳根都紅了:“啊咧!這個……還沒有……”顏希仿佛變成了卦婆一般,“那你們會不會相擁,相吻,到成親!”


    慕晗捂住顏希的嘴:“啊啊啊!你說的太大聲啦!我才不要那樣!那樣我會更加害羞的!更加受不了了!那樣靠的太近了!”


    “沒事啦。你和他若想步入未來,這些事總要發生的!”顏希拍拍慕晗。


    “你是指成親那些事?”慕晗抬起頭問,顏希失笑:“哈哈!你都這麽想了,就要去追求啦!加油哦!不要放棄!”點了點慕晗的額頭。


    此時門外以辰聽完了他們所有對話,他想,他已經知道,完全意識到,自己是多麽的可笑,多麽需要放棄,放開這段感情。


    他選擇了離開,這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是雖然放下,但還是有些不舍。


    你的心在我心裏結冰,我的夜為你舍棄黎明,我不信命竟然也會給我這樣的宿命,來讓我們一相遇,就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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