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主人家沒有盡到主人家的責任,但是宇文燾他們這群客人還是很有客人的樣子的。一群人就待在偌大的院子裏,最大的樂趣是看小神龍化做人形追著他的小寵物跑,清清偶爾去插上一腳,把個絕世神醫欺負得哇哇大叫。知道的以為他們正處在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悲慘境地,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兒是他們的地盤呢。


    阮小緯看著院子裏嘻嘻哈哈的一龍一人一麒麟微微笑著,他最近的身子越來越沉,奇怪的是,離這孩子來的時間越近,他反而越沉靜越淡定,似乎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有什麽神奇的魔力,能讓他即使身陷敵手也能淡然自若,當然,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他身邊這個沉穩挺拔的男人。他低頭看著扶著他腰的這雙大手,真的不敢想象他們竟然已經相識這麽久了,感覺兩人水火不容的時光就在昨天,但轉眼他們卻已經孕育了一個孩子。如果當初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會因為這個男人變得如此天翻地覆,想必就不會允許這個男人進入他的生命了吧。


    那個時候的阮小緯天真單純,在皇兄為他打造的安全堡壘裏長大,根本不知道什麽是人心險惡。如今他經曆了國破家亡,親眼看到北塘的烈士自戳,知曉自己麒麟子的身份並且還以男子之身懷孕——這些經曆都讓他成長起來了,此刻,他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強大過,強大到即使這一刻天塌了,他也能撐起來,或許這就是為人父母的偉大處。


    說到為人父母,阮小緯突然想起一個要命的問題,他拍了拍腰間的大手,正待開口,卻突兀地感覺到肚子裏一陣一陣地痛,初時很輕微,漸漸開始頻繁,最後變得綿密。阮小緯臉色微微發白,聲音卻很淡定,“燾,恐怕我們的孩子要出來了。”


    “什麽?”宇文燾傻了一瞬,突然轉身對著院子裏玩兒得不亦樂乎的家夥吼道,“藍衝衝,你給我過來!阮阮要生了!”


    “哢!”小神龍嚇了一跳,脖子扭動過快,卡在那兒了,急得他抓耳撓腮,眼見清清哥哥從他旁邊一閃而過,飛快地撲到夫人身邊去了。


    “怎麽會呢?”藍衝衝火急火燎地跳過來,“按我的診斷,還得有半個月才對啊!”這畢竟是藍衝衝第一次為麒麟子接生,尤其是在他期盼了這麽多年之後,他多少有些緊張。正當他有些不知所措時,一隻白嫩的手握住了他微微發抖的手,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那人沉靜卻溫暖人心的目光。


    明明很痛,但是阮小緯卻微笑著對眼前有些迷茫的人說,“衝衝,別怕,你可以的。”聲音低緩有力,有一種神奇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藍衝衝的眼神立馬堅定起來,瞬間就變回了那個淡定沉穩的神醫,他指揮著宇文燾,“你將人抱進屋去。宇虎,你去燒熱水。龍兒,你和清清守在院門口,不允許任何人進來。入者,”藍衝衝看了看宇文燾抱著人的背影,壓低了聲音,“殺無赦!”


    “那豆豆呢!”一把清脆的童音讓藍衝衝的腳步一頓,他轉頭對小豆丁說,“豆豆乖,你和你的離離先回屋去,好不好?”


    “不好!爹爹痛,豆豆要陪在爹爹身邊!”小豆丁皺著一張小臉,態度堅決。


    情況緊迫,藍衝衝沒有時間給小豆丁講大道理,把小豆丁往彥離懷裏一推,“小孩子見不得血光,你帶著他和小狼崽子避一避。”說完急匆匆地進了內室,將門闔上了。


    彥離一把撈住撓門的小豆丁一邊氣呼呼地哼道,“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命令我?”


    “離離,離離,我要進去陪爹爹,爹爹痛,豆豆怕!”小豆丁在離離懷裏掙紮,他很害怕,小小的心口咕嘟嘟地跳,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他隻想陪在爹爹身邊,“離離!”


    “豆豆乖哈,爹爹正在給豆豆生小寶寶,很快就好。豆豆乖乖地待在這裏,我們一起等你爹爹和小寶寶出來好不好?”見小豆丁撅著小嘴泫然欲泣的模樣,彥離再接再厲,“豆豆若是進去了,爹爹就會擔心,爹爹一擔心就不能專心生寶寶,小寶寶就老出不來,爹爹就會更痛,豆豆舍得爹爹痛嗎?”從來沒有說過這麽肉麻的話的彥離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他不禁腹誹,“這群家夥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小豆丁眉頭皺得更緊了,雙手抱胸,不甘不願地道,“那離離放我下來。”小豆丁一落地就撲到門邊,跟乖乖一起認真看著那扇門,似乎能把門看透似的。小豆丁還不自覺地緊緊拽著自己胸口的衣服,一張小臉皺得緊巴巴的。


    清清和龍兒都化了原形守在院門口嚴陣以待。


    “燾,我沒事的,別皺著眉頭。”阮小緯滿臉的汗,卻還伸出手去給身後的男人擦汗,明明生孩子的那個是他,然而他的男人卻比他還難受。


    “小緯,這個孩子來得早了點,為了避免你受苦,我必須用藥。隻是,用藥對小孩子可能會有點傷害,當然,我保證,不會太大。”藍衝衝拿出一個瓷瓶遞到阮小緯麵前。


    阮小緯費力地搖搖頭,臉上依然是微笑的表情,“衝衝,不要用藥。我的寶寶很乖,他一定會自己出來的,沒有關係,我可以等也可以忍,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阮阮!”宇文燾雖然也極愛這個孩子,但是遠遠沒有辦法跟阮阮比,他握住阮阮的手,語氣堅定,“必須用藥。”


    “你敢!”阮小緯明明在笑,但是那語氣不怒自威,竟然唬住了兩個大男人,他的手放在自己顫動不已的肚子上,“我的寶寶一定會順利生下來,不準用藥,衝衝!”


    藍衝衝真想翻白眼,可是在阮小緯這樣的堅持下,他也毫無辦法,隻好把求救的眼光轉向宇文燾,期待這家夥能爭點氣,讓阮小緯少受點苦。藍衝衝眼睛轉到宇文燾那的時候,不經意地掃過書案上一個白色的石頭,腦子頓了頓,但很快又被眼前的事給岔過去了。


    “燾,沒得商量。若你承受不了,你就先出去吧。”阮小緯放開了宇文燾的手。


    宇文燾氣急敗壞地把愛人的手重新握住,看了阮阮半天,最後終於咬牙切齒地說,“那你答應我,如果不能忍受一定要說出來!”


    “我可以的,相信我。”阮小緯這才放鬆地靠進男人懷裏,仰起脖子迎接第一波劇烈的疼痛。


    汗水不停從三人臉上滾下,阮小緯一直在努力,突然,藍衝衝欣喜地大喊,“小緯,再加把勁兒!我看到寶貝的頭了,快!”


    就在這時候,外麵一陣騷動,緊接著就聽到藍晨的聲音。


    “阮子衿,今兒個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是來送禮的,希望這份禮物你會喜歡。”回答他的是一聲憤怒的龍吟。


    藍衝衝手一僵。


    “衝衝。”阮小緯對藍衝衝搖頭,示意他繼續。


    外麵很快就熱熱鬧鬧地開打了,阮小緯閉上眼睛集中精力,耳邊是男人粗重的喘息聲,他心愛的人一定擔心壞了,阮小緯想安慰安慰燾,卻害怕一出聲就會哭出來。他不記得在哪本書上看過,若有這樣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千刀萬剮都是輕的,要讓他痛不欲生最好的懲罰就是讓他經曆分娩,分娩是這世上最痛的事情了。那時,阮小緯還不以為然,認為分娩再痛能痛過一箭穿心?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何止是一箭穿心?簡直是萬箭穿心!疼痛讓他整個人都崩得緊緊的,不自覺地將男人的手都掐出血來。


    “頭出來了!小緯,頭出來了!快,一鼓作氣!”藍衝衝興奮得不能自已,“這小家夥果然聽話!”


    一切都很順利,就在這時一聲痛苦的龍吟響起,宇文燾整個人一顫。清清咬了他之後,他與龍兒結了血契,如今他和龍兒血脈相連,龍兒受創,他也會受影響。


    “龍兒~~~”阮小緯虛弱地喊。


    “乖,龍兒不會有事的。你現在給我認認真真地生孩子是正經!”宇文燾克製住自己的麵部表情。


    彥離轉身對背對著他的小豆丁囑咐,“你乖乖待在這裏哪裏都不準去,離離去去就來,聽到沒有?”回答他的是點了幾下的小腦袋,小豆丁連轉都沒轉過來看他的離離一眼,彥離有些鬱悶,但到底還是腳尖一點飛了出去,一把擋住了藍珈死士瘋狂的進攻,“龍兒雖然不爭氣,但好歹也是我們七兄弟一手養大,豈由得你們這麽欺負,今天本少就讓你們知道,什麽叫有些人碰不得!”一聲清嘯後,天空出現了一條巨大的白龍,一時之間雲浪翻滾,電閃雷鳴。


    藍珈死士們被白龍的氣勢震懾,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卻聽到背後一個輕柔的聲音,“你們想清楚了再後退。”想到在那人手裏的妻兒老小,所有藍珈死士不得不停下了後退的腳步。咬咬牙又衝了上去,他們都是藍珈島上千裏挑一的能手,又經曆了藍晨的殘忍訓練,一個兩個都不容易對付。


    白龍龍尾一掃,將一個死士甩到了牆上,巨大的衝擊力讓那死士將厚實的牆壁給砸穿了。那死士頃刻間五髒碎裂,躺在地上掙紮了兩下就不動了。


    原本蹲在緊閉的門口癡癡看著那扇門的小豆丁突然站了起來,跑到那死士砸穿的牆邊,從碎裂的地方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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