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燾雙手抱胸站在漆黑的夜裏,腦子裏揮之不去的是阮子衿沉思的背影,那個人從頭到腳都是他的阮阮沒錯,剛剛那一瞬間他幾乎就要控製不住衝上去將那人擁在懷裏。可是那人又確實不是他的阮阮,那人比阮阮睿智,比阮阮沉著,最重要的是阮阮隻會花拳繡腿,而那人功夫卻已登峰造極,他不會天真地以為阮阮也輪回了。可是每天有個自己心心念念的影子在自己麵前晃蕩,他覺得自己遲早會忍不住。難道,因為對方和阮阮長得一模一樣,又是阮阮的前世,他就要自欺欺人讓自己相信那人就是阮阮嗎?這怎麽可能?這一夜,宇文燾輾轉反側,一夜未眠,第二日,因為是這麽一副不中用的身體,所以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哪怕熬個三天三夜仍然精神抖擻,隻能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懷念自己那具無所不能的身體。


    夜明珠照明的地宮裏,一高一矮兩個人站在大廳裏,隔了有三四丈的距離,身材修長的人背著雙手站在哪裏,聽了少年的話語氣有些波動,“你說什麽?你要阮子衿?”男人的聲音閃著危險的火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新上任的太子太師。你要他做什麽?別告訴我,你才十三歲就養成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癖好!”說到後麵,聲音已經是不怒自威。


    少年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看得出來,他還是很怕麵前這個男人。被男人這樣一問,臉色漲得透紅,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底氣不足,“我就要他,隻要把他給我,我什麽都答應你!”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語氣到後來反而堅定了,他抬起頭,勇敢地看著男人的背影。


    “哼!”男人冷哼一聲,轉過了頭,那是一張棱角分明霸氣十足的臉,隻是男人此刻的表情讓人有些悚然,“宇文倉夜,你蠢得比豬都不如!我問你,這天下是你宇文家的還是我藍珈島的?”


    少年有些激動,“你明知道,我得了天下就等於是你得了天下!”


    “哦?是嗎?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現在,我隻要你一句話,天下和男人,你要誰?如果是天下,那就將你那些齷齪的心思都給我埋葬掉!如果你要的是男人,那麽現在我就一劍殺了你,再讓那個男人給你陪葬,這樣誰都不能分開你們了,你覺得呢?”


    這根本是讓他別無選擇!少年恨恨地死瞪著眼前的男人,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衝上去跟男人一決雌雄。但是,很快,少年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耷拉了脖子,往後退了兩步,聲音喏喏,“我知道錯了,從此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知道錯,表示還有得救,可別逼得我中途換人,部署起來很累的。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男人走到少年麵前,冷冷笑道,“要除掉宇文倉決,這個阮子矜是個絆腳石,我們得想辦法先把他解決掉。”


    少年一震,抬起的雙眼裏閃過懊悔,他畢竟太年輕,還不懂得在親近的人麵前掩飾情緒,他激動地再次往前走了兩步,“他不過是個單純的老師,根本沒有什麽心機,你何苦要害他性命?左右,我們把他弄走不就行了嗎?”


    “宇文倉夜,有時候我真懷疑,當年留下你這個決定是不是太愚蠢了?畢竟有一個那樣沒腦子的母親,我就不該指望你能有多聰明!”男人說出的話狠毒無情。


    少年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對著男人怒吼起來,“不許你這麽說她!”雖然少年從來沒怎麽愛過那個女人,但是那個女人畢竟生養了他,也是唯一一個以他為中心並且不會傷害他的人,反而是眼前的男人,一直將他們母女當做工具,還一路嫌他們這兩個工具沒用。這情節好比是你的母親很醜你很嫌棄,但是卻容不得別人嫌棄。


    “你跳什麽腳?我不記得我有教得你這樣不懂規矩!”男人終於還是動了怒,那眼神如刀一樣射過來。


    少年瞬間覺得呼吸困難,不覺又往後了一步,他咬咬牙,終於還是將脫口而出的怒吼硬生生地壓了回去,他知道,自己遠遠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起碼現在是這樣。


    “你最好給我待在這裏好好反省,別逼我立刻殺了他。”男人留下這句話後離開了。


    少年頹然地坐倒在地,這是這輩子第一次,他對某個人有了執念,非要他不可。但是如果問他為什麽,他也不知道,他能想到的,或許就是因為那個人是宇文倉決的吧。他比宇文倉決聰明,母後又是當今皇後,父皇也最寵愛他,但是他就是不能成為太子,隻因為宇文氏見鬼的立長規定!他無法想象父皇百年之後他屈居那個窩囊廢之下的情景,這會讓他憤怒地想殺人,老天爺真是不公平!


    “夜兒,你上哪兒去了?怎麽這麽晚了才回宮?你要知道,這皇宮裏不安全的,天晚了一定要早點回自己宮裏,或者去母後宮裏。”


    “你煩不煩啊?”宇文倉夜在男人那裏受的窩囊氣終於在見到自己的母後後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還有,你能不能有點用?不過是一個毫無背景的野種,你竟然也掰不倒!我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那個男人,你恐怕要在宮裏當一輩子的浣衣女!”


    高高在上的皇後臉色慘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好幾步,最後一把跌倒,被自己的貼身宮女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那宮女是皇後家裏帶來的陪嫁,見娘娘被殿下氣成這樣,終於忍不住道,“殿下怎麽能跟娘娘這樣說話?娘娘是您的母後啊!”


    “啪!”的一聲脆響,宇文倉夜一個耳光毫不留情地打過去,將宮女打得半張臉都腫了起來,嘴角還溢出了血,他陰鷙地瞪著宮女,“主子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這下賤的婢女插嘴了?”


    皇後一把反握住貼身丫環的手,聲淚俱下地道,“夜兒,你這是怎麽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對王姨?”


    “姨?憑她下賤的出身也配?你不要忘了,你已經不是那個身份卑微的布政使小千金了,你現在是皇後,你能不能有點皇後的氣質?”少年越說越過分,看到哭成一團的兩個女人,更是怒不可遏,揮手趕人,“快走吧快走吧,我看到你們就煩!來人,送皇後回宮!”皇後一路哭著回去了。


    這一夜,宇文倉夜在書房的密室裏待了一夜,出來的時候,密室的牆壁上掛著一副他剛剛完成的丹青,其實沒有人知道他最喜歡的東西是丹青,將自己所見所聞化在筆下,那種感覺很好,他也隻有在將心裏的畫麵鋪滿畫卷時才會覺得平靜。等他從密室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冷靜下來,那個男人雖然厲害,但到底不會害他,至於阮子衿,他就不相信這世上有他宇文倉夜得不到的東西!宇文倉夜推開門,天已經大亮了,他對外吩咐道,“備輦,本宮要去懷仁宮看母後!”


    宇文燾沒好氣地走在禦花園裏,他正在找自己不務正業的太師大人!這家夥自從發現他文不用教武不用學之後,就幹脆任他自生自滅,自己一天天的不知道跑到哪裏逍遙去了。宇文燾臉色陰沉地往前走,腳步有點快,哪知迎麵撞上一個小宮女,還好他適時往後退了兩步,才沒跟那抱著什麽的小宮女撞個滿懷。


    小宮女抬頭看到麵前的人,很是驚訝,似乎沒想到會在禦花園裏看到太子殿下似的,愣了半天才曉得要跪下來行禮,“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宇文燾口氣有些不耐煩,他沒見著阮子衿心情很不爽。


    “秋兒,你抱著本宮的小皇子竟然跪在那麽冰冷的地上,是不是想害我的小皇子生病啊?”一個趾高氣揚的聲音打兩人身後響起,一個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華麗女子走了過來,“看來你根本不配照顧本宮的皇子!來人,給本宮好好教訓秋兒!”那女子剛說完,就有兩個嬤嬤走上前來,一個抱走小皇子一個抬手狠狠地連扇了秋兒好幾個耳光,秋兒硬生生地忍著,不敢吱聲,也不敢呻吟。


    宇文燾不是什麽會英雄救美的家夥,他甚至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就準備繞過這聒噪的一群人,繼續去找他的太師大人。哪知有人偏不放過他,隻見那盛氣淩人的宮裝女子目空一切地道,“太子殿下驚著了本宮的小皇子就想這麽走了嗎?這要是讓皇上知道,可不得怪罪太子殿下啊?”


    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宇文燾挑了挑眉,這女人可真會挑時候,偏偏是他最不爽的這當口,他是想過要偽裝成宇文倉決少惹是非,但是可不代表會讓人找茬兒到門上,他可沒宇文倉決那麽好欺負,當下冷冷一笑,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的宮裝女子,“康妃娘娘,若本宮沒記錯的話,本宮為尊,你作為皇上的妃嬪見了本宮理應行禮,否則以藐視王權論處!”


    康妃顯然沒想到這平時不吭聲兒不出氣任人欺負的太子今兒個會突然長了膽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半天之後才漲紅著臉憋出一句,“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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