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感覺太子殿下隻是如往常一般走在他們前麵,但羅旭和諸葛裘禮就是覺得怎麽都追不上殿下,微微有些喘息的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想起宮裏禁止動用輕功飛來飛去,於是隻好繼續步履飛快地跟上他們的少主,哪知一抬眼,發現他們的少主竟然已經不知去向,兩人大吃一驚,也顧不得是不是在宮裏了,趕緊施展輕功追了上去,諸葛裘禮的功夫絕頂,輕功當然也卓越許多,三兩下就把羅旭甩在了後麵,他越追越心驚,他們少主的功夫進步得也太神速了吧,他竟然都有點追不上了!


    待諸葛裘禮追到太子宮時,隻來得及看見太子一截衣袖,他站定在院門口,調整呼吸,順便等羅旭。


    羅旭奔到他麵前,微微喘息著問,“少主呢?”


    “進去了。”諸葛裘禮指了指裏麵。


    羅旭了然,對著寢宮門口把守的侍衛招了招手,輕聲吩咐,“你們守在宮門口即可,不要靠近寢宮。”說罷,看著諸葛裘禮笑,“現在大局已定,咱哥兒倆喝一杯去?”


    這些日子,兩人並肩作戰,早已把那些身份啊地位拋到一邊了,私下裏都是勾肩搭背哥倆好的模樣。


    “好啊,我還想著你那壇子沒喝完的酒呢!”諸葛裘禮笑著回應,兩人肩並著肩離去,少主回來,惡人倒台,他們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宇文燾站在床前,隔著幾丈的距離,癡癡地看著床上睡著的人,腦子裏思緒萬千。


    他怎麽這麽笨呢?


    宇文燾瞧著床上那人跟以往一般差的睡相皺眉,想不通自己怎麽就沒有認出阮阮來。阮阮有個很可愛的毛病,這個毛病還是阮阮徹底習慣他的懷抱後被他發現的。據他自己說,他在陌生而沒有安全感的床上睡相很規矩,隻有在身邊有完全信任的人時,才會露出毫無防備的小孩子睡相,那就是整個人呈不規則的大字型霸占整個床,不論床有多寬,一定會有一隻腳掉到地上來。那一世時,他不止一次地整夜糾正他的睡姿,哪知根本沒用,即使讓阮阮睡在裏麵,阮阮也有本事橫跨整個他而把一隻腳掉到地上去,春夏秋還好,一到冬天,早上起來時,阮阮總是淚眼汪汪地看著他,說他有隻腳好冷,他每次都想狠狠敲他腦袋一把,說一聲活該,可看阮阮凍得那麽可憐巴巴的模樣,心疼的還是他自個兒,於是總是忙不迭地給他捂腳,一捂就是大半個時辰。後來沒辦法,隻好每天晚上睡覺都把阮阮緊緊鎖在懷裏,初時阮阮根本不能適應,總是翻來覆去,睡夢中還對他拳打腳踢,他鐵了心要糾正他這個怪癖,硬是不鬆手,兩個月過後,睡夢中的阮阮終於知道什麽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避免自己第二天早上起來這裏青那裏紫的,終於乖乖地睡在了他懷裏,不再把腳掉到地上去。


    現下看到條雪白粉嫩的一截光溜溜的小腿,宇文燾隻覺得眼眶發熱,他怎麽能這麽蠢?他這麽蠢,阮阮竟然還是愛上了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宇文燾虔誠地跪在床邊,修長的手握住那一方白嫩的腳踝,放到唇邊,膜拜地親吻過阮阮腿上每一處肌理,雖然不是那具身體,但阮阮還是阮阮,他還是他,想到之前與阮阮的肌膚相親,宇文燾陡然覺得寢宮裏空氣有些燥熱。但是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睡顏,他又猶豫了,雖然阮阮和那一世的阮阮其實沒有多大區別,然而他卻不是那世的宇文燾,他皺眉看了看銅鏡裏自己的模樣,怎麽看都沒有那一世瀟灑風流,不覺有些沮喪,他想抱阮阮,想的骨頭都疼了。


    宇文燾有意無意地撫弄讓睡了快一天一夜的人有了醒來的跡象,隻見那顆腦袋在被子裏拱了半天,發出幾聲誘人的嚶嚀聲,手不自覺地搓弄著迷糊的眼睛,嘴裏也不自覺地喚著一個人的名字,“燾?是不是你回來了啊?”


    回答他的是暗啞低沉的聲音,“是我。”


    迷糊著的阮小緯自然沒有聽出那聲回答裏有多少克製,仍是憑著本能往男人身上撲,如他所料的被男人一把抱進懷裏。男人身上滾燙的激情讓阮小緯震了震,終於清醒了過來,那剛睡醒後霧蒙蒙水汪汪的眼睛疑惑地看著麵前的男人,燾明明很想要為什麽卻要克製呢?阮小緯歪著腦袋,白嫩的手戳了戳男人的胸膛,“你怎麽了?為什麽明明很想要,卻要克製?還是你覺得我髒了,不再是你的阮阮了?”


    “住嘴!”宇文燾聲音不自覺地拔高,這個家夥,他已經忍得夠辛苦了,竟然還敢不知死活地挑釁他,“我記得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你這具身體隻有我抱過,藍晨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不過是做了場戲罷了。”雖然如此,但是對於這具身體被那混賬給看過的事實,他始終介懷,所以他讓藍晨回去找藍楸瑛了,讓他嚐嚐心上人被傷的痛苦。


    “那你為什麽不要?”阮小緯把頭又歪了歪,突然不高興地道,“這樣歪著腦袋好疼。”於是又把頭歪到另一邊,故作無辜地看著麵前的男人。他素來霸道的愛人如此吃癟的模樣讓他心底好不痛快,這麽美妙的風景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看到的,看一次少一次,所以一定要珍惜。


    “不行!我們得趕緊想辦法回去!再忍下去,我真的要瘋了!”宇文燾突然站起來,大手一抄,拿被子將床上不停誘惑他的家夥給裹了個嚴嚴實實,然後一把抱住那人凶巴巴地吼,“我警告你,趕緊睡覺,否則一定讓你好看!”


    “不要!”阮小緯在被子裏動來動去,鐵了心要逗他的燾,“人家好熱。”還雪上加霜地學女孩子那樣講話。


    一個男人再漂亮,但是用女孩子的口氣說話難免還是讓人覺得別扭,偏偏眼前的阮小緯做來就渾然天成,加上那抹嬌憨,簡直是要我們太子殿下的命。


    宇文燾額頭上冷汗刷地就下來了,他嚴肅地吼,“我說過了,別勾引我,小心玩火自焚。”


    短短幾個月,阮小緯的人生起起落落,此刻塵埃落定,他心底滿滿的都是幸福,知道前麵的路不管平順還是坎坷,都有這人在身邊,心底就滿是安全感,所以他才這麽高興地開這樣無傷大雅的玩笑,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忍不了多久了,於是再接再厲,隻見他突然低下頭,食指尖尖對著食指尖尖戳來戳去,聲音無比委屈而憂傷,“我知道你雖然嘴上說不嫌棄我,其實嫌棄死我了,我也曉得我其實已經不幹淨了,你不用安慰我了,老實說,我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對吧?你不用擔心我受不了打擊,我其實很堅強的。我想,現在你應該也不想見到我,尤其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我現在就走,馬上就走,你給我留點麵子吧,我不會再來找你了,拜托。”


    宇文燾聽到這話肺都氣炸了,這家夥腦袋瓜裏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他光是壓抑自己已經夠崩潰了,還要費心思安慰走進死胡同裏的笨蛋?宇文燾光顧著生氣了,根本沒有看到那低垂著的一張臉上越來越控製不住的笑意。他也根本沒有想到,他原本“善良單純”的阮阮會這麽壞地捉弄他。待抬起那張臉準備來一個安慰的吻時,看到的是一張笑得欲罷不能的臉。


    阮小緯笑得抱著肚子倒在床上,若不是身體不允許,他一定要在床上滾個好幾圈,以宣告他終於捉弄了這個精明能幹的現太子殿下前皇帝陛下的興奮。老實說,他和宇文燾相戀以來,他從未如此輕鬆愜意過,或許是兩人離開了那個年代,所有的傷害和仇恨都被淡化了,這裏沒有人知道他和他原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大家隻以為他們一個是千裏迢迢下山來輔佐太子殿下成就不世霸業的太師大人,一個是感念太師恩德對太師恩寵有加的太子殿下,即使兩人相戀被傳了出去,了不起也是個有違倫常。


    原本氣得想狠狠懲罰床上人的宇文燾,在見到阮阮那般肆無忌憚的笑時,徹底傻了,那一世的阮阮也經常笑,但笑得很是雲淡風輕,就算很開心很開心,也絕不會笑得這樣毫無形象,這是不是表示,那些過往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那些無法逾越的障礙都已經悄悄地坍塌?是不是說明從此存在於他們之間的將隻有幸福,幸福,和幸福?想到這裏,宇文燾也笑了,他撲到床上,將那笑個不停的家夥抱進懷裏,小心地避開了孩子,“好啊你,竟敢捉弄為夫,看為夫怎麽收拾你!”說收拾哪裏舍得,不過是撓癢癢罷了。


    兩個人孩子一樣在床上鬧得不可開交,連宮門口的侍衛都聽見了,隻見一個問另一個,“兩位主子在做什麽?要不要去告訴諸葛大人和統領?”


    “你傻呀?沒聽見裏麵玩得正開心嗎?我們就眼觀鼻鼻觀心,該幹什麽幹什麽吧!”


    幾人又說了些什麽,院子裏重歸平靜。


    寢宮裏兩人終於累了,相擁躺在一起。


    阮小緯玩著宇文燾好看而修長的手指頭,“燾,我們做吧。”察覺到身下的身體一陣緊繃,阮小緯接著說,“三叔跟我說了一個秘密,雖然那一世的我已經大概猜到,但這次才終於證實了,其實不用喝麒麟瓊漿也可以達到和喝了麒麟瓊漿一樣的效果,”阮小緯抬起頭,晶晶亮的眼睛直視著宇文燾的眼睛,那雙深邃而霸氣的眼睛裏沒有貪婪,有的隻有對他滿滿的愛意和寵溺,他知道,這個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如此豁出一切去信任,他笑著對男人說,“那就是和擁有麒麟瓊漿的人歡愛。而這是隻有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才能擁有的權利。三叔說這是為什麽我們那一世受到那樣的重創,靈魂還能以這樣的方式調養的原因。我知道你之前在壓抑什麽,但是我想過了,就把這當做是我送給子衿和倉決的禮物吧,雖然你一直不肯說,但是我也曉得,倉決一定是誤會了子衿,害得子衿懷著四個月的孩子被藍晨得了機會殺害,所以食了麒麟瓊漿的藍晨才會一直記得我們倆,而藍楸瑛定是被藍晨用了什麽詭異的辦法給洗去了記憶。他們真的太苦了,燾,你答應我好嗎?”


    宇文燾歎了一口氣,雖然還是有些介懷這不是彼此的身體,但是知覺和感受都是他們倆的,說來也確實沒有什麽區別。既然阮長老說,要到阮阮生產過後,他們才能離開,那麽送那兩人這樣一個大禮,也無所謂,左右知曉其中銷魂快樂的是他們倆。說來說去,宇文燾還是自私,他的阮阮隻有他能看他能抱,他絕不允許別的人碰,雖然隻是個沒有別人知覺的身體也不行。不過他知道,雖然每次兩人有爭執的時候,看起來霸道不妥協的那個都是他,但是他的阮阮就是有辦法讓他退讓,好吧,他心甘情願。


    宇文燾一揮手,綺羅紗帳放下,“也好,上次太過混亂,我壓根兒沒來得及好好品味我的阮阮,今晚為夫可要仔細品嚐。”


    阮小緯誇張地笑了笑,“夫君,請。”


    兩人相親相愛直到第二天,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阮小緯扶著自己直不起的腰非常不爽地看著床前神清氣爽忙前忙後的男人,嘟著嘴控訴,“這不公平!你不是已經快兩天沒有睡覺了嗎?怎麽可能還有這麽多的精力?”說完又恨恨地加上一句,“我還以為這次好不容易抓住個機會,可以反攻成功的。”


    宇文燾差點被凳子絆倒,他轉頭瞪著那還在咕噥的阮阮,“阮阮,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錯的話,你說反攻?”宇文燾指了指阮阮的肚子,“別說你這樣子休想了,我就是再給你十年,你也休想。你就安安心心地享受為人妻的幸福吧,那些苦活累活,還是為夫來就好。”


    寢宮裏響起阮小緯叉腰大吼的聲音,還有太子殿下無奈地歎息,“懷孕的人最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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