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風到了宮門口,她這次要光明正大的從大門走進去,守衛不同意和她起了爭執,陸知風一怒之下打傷了了一個守衛,正要對另外一個大打出手時,宋遠玉出現了。


    陸知風看見他時差點沒認出來,在她印象中,宋叔叔是個風雅的文人墨客,平時就喜歡收藏些古玩字畫種種花草。而現在,他鐵甲披身,手握長劍,邊塞風霜讓他的容貌蒼老了許多,那一雙風月流轉的眸子裏印上了刀光劍影的冷冽。


    “知風,住手。”


    陸知風把拳頭放了下來,說:“宋叔叔,之風隻是想進宮。”


    “你以什麽身份進宮?”宋遠玉淡漠的看著陸知風,“是皇上這邊的,還是敬王這邊的?如果是敬王這邊,你是敬王的什麽人,又憑什麽替他說話。敬王妃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呢?”


    宋遠玉的話似乎是故意戳她痛處,逼得陸知風眼睛一瞬間就紅了,她咬牙爭辯:“敬王他絕不會竊取兵符,不會做危害皇上的事!”


    “你了解他嗎?你又了解聖上嗎?”宋遠玉“唰”的一聲把劍拔了出來,劍鋒直指陸知風:“對於質疑皇上聖意的人,即便是用此劍刺穿你的心髒,我也不會後退一步。”


    陸知紅著眼睛看著宋遠玉,宋遠玉勸解道:“你為皇上擋劍時,可以毫不退縮,因為你是大昭的臣民。為了敬王,你亦可以赴湯蹈火……可是,你這次又算什麽呢?”


    算什麽呢?陸知風忍住眼淚,說:“還望大人明察秋毫,查清真相……草民冒犯了。”她說完,便轉身離開。


    宋遠玉望著陸知風漸行漸遠的背影,這個瘦弱的姑娘時不時舉起手臂用力的抹一把臉,一直高傲挺直的背此時此刻像是被巨石壓下,不堪重負的彎下了腰。


    ——她拿的起,放不下。


    宋遠玉搖頭歎息,這一次他多麽希望自己的眼光出錯。


    往日院落裏的門被推開發出“吱啞”聲響後,都會有個人喊:“我的寶貝弟弟,開飯嘍。”這次這一聲沒有想起,驚羽在房間裏等了一會,隻有無邊的寂靜。


    驚羽推開門,看見陸知風趴在院落的石桌上,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你……”


    “驚羽啊,不好意思,今天忘了給你帶了,待會我會叫廚房給你燒幾個菜,你湊合著吃吧。”陸知風直起腰,沒去看驚羽。


    她聲音哽咽。驚羽呆呆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你回屋休息吧。”


    “嗯。”驚羽猶猶豫豫的合上了門。


    夜深了,驚羽在房間裏編紅繩,他想再多回憶起一些關於羅刹山的事,也不枉費陸知風在他身上花的心思。


    “鐺”,門外傳來一聲瓷器碰撞的聲音,驚羽推開門。


    小白無助的蹲在陸知風熟睡的身邊,腳邊倒了的酒壇子應該是它不小心打翻了。驚羽走到陸知風身邊,圓月高掛,清冷明亮的月光之下驚羽看見她臉上的兩坨紅雲。


    小白警惕的盯著驚羽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做出什麽不利於陸知風的舉動,隨時準備著一口咬上去。


    驚羽用手輕輕推了她一下,陸知風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醉意與淚水讓她的眼像蒙上了一層迷離的光輝,月色星辰化成一灘星光點點的水。


    “啊,這不是驚羽嗎,這麽晚了還不睡啊,”她笑得有些傻氣,慢吞吞的著拉住了驚羽的手,說:“姐突然覺得對不住你,這京城或繁華或空寂的景色都未介紹給你……姐告訴你,虹橋之處匯聚了人間所有繁華,新年之夜數盞天燈飛起,我第一次放飛天燈的時候,是和蕭澤哥哥一起……城郊有個涼亭,涼亭四周空寂翠綠,那邊是難得的風雅之地,我曾與蕭澤哥哥一同去那裏下棋……皇宮裏有蓮花池,有金碧輝煌的宮室,我摸清了道路好抄近路早些見到蕭澤哥哥……還有紅發繩,蕭澤哥哥說好看……京城是普天之下我最喜歡的地方,因為有我最喜歡的人,若是喜歡的人不在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她說著開始掉眼淚,一根手指搖搖晃晃的指著驚羽的臉,說:“驚羽,你明白嗎,把命放在另一個人身上……寧可他與我相隔天涯,生生不見,他在,這山河便絢麗多姿,值得留戀。”


    驚羽皺著眉看著陸知風,陸知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罷了,知道你不懂,這份心思啊……美,但又苦。”


    “啪嗒”陸知風歪頭倒在桌上,沉沉睡去。驚羽拍了她兩下,沒有反應,便抱她起來,往她的屋子走。


    小白搖晃著尾巴跟在後麵,看驚羽確實把陸知風好好的抱到了床上,蓋上了被子。


    但驚羽沒有走,坐到了床邊,靜靜的看著陸知風的睡臉。小白在門口把爪子上的泥土蹭掉,也進了屋,蹲在驚羽身邊,一會看看陸知風,一會看看驚羽。


    大主子睡得香,時不時吧唧嘴。小主子擔憂的看著熟睡的大主子。


    “小白,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嗎?”驚羽問小白。


    小白一張狗臉都可以擺出“大家都知道”這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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