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陸知風我告訴你,本座是讓著你,你別不知好歹!”


    陸知風鬆了手臉上開玩笑的神情消失的無影無蹤,麵無表情的看著殷紹,問:“你為何要去連雲巔尋我師父?”


    殷紹挑眉道:“因為赤毒師名揚四海,本座想在武藝上討教一二。”


    陸知風問:“樓之問暴斃街頭的那夜,你在哪?”


    殷紹好像聽到了很好笑的問題,道:“和你在同一家客棧歇息。”


    陸知風道:“為何帶走空桑琴?”


    “那是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寶器,本座也不例外。”


    陸知風說:“你全部都是在撒謊!去連雲巔尋我師父是因為他是這世間最後幾個與空桑有過聯係的人。”


    赤燕的徒弟蠻青熒以陰陽之術奪魂牽聞名,而天下陰陽大家隻有空桑一派淵源流傳,赤燕曾帶蠻青熒上空桑山,這是陸知風在連雲巔藏書樓中看到的。


    “樓之問暴斃街頭,消失多年的空桑少主現身,恰巧就能斬殺詭計多端又多疑謹慎的樓之問嗎?樓之問在英雄會盟時見到了羅刹山的一位主座,大概當時在平安鎮隻有你有這麽大的麵子了吧。”


    殷紹神色不變,道:“知風,你想象力太豐富了些,不如與本座一起編編戲本子,說不好比習武強。”


    “相傳空桑少主年幼時便與家人失散,身有一塊胎記。殷紹,你身上的這是什麽?”陸知風目光灼灼,盯著殷紹的眼睛,問,“最累人的是假話裏摻雜著真話,你一邊想對我坦誠,一邊又要掩蓋自己的秘密,即便沒有漏洞,也容易看清真相。”


    陸知風一隻手撐在殷紹散落在地上的亂發之間,眼睛緊緊的盯著殷紹,想從他的神情中挖掘出一絲一毫的動搖。殷紹那雙總是泛著水光的桃花目戲謔的彎出一條好看得要命的弧度,他的眼尾不似陸知風有些張揚,反而是溫柔的下垂,笑起來的時候更像一瓣飄落水中的桃花瓣。


    陸知風被他這輕佻的模樣激怒了,俯身壓下,說:“殷紹,這是我給你的機會,僅此一次。”


    殷紹正要開口說些火上澆油的話,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啊!你們……失禮了,失禮了!”小弟子一進來便看見這曖昧的場景,臉唰的紅了,手上端的托盤差點沒摔在地上,慌忙道歉離去。


    門重新被關上了,陸知風憤恨的想大吼一聲“冤枉”再把那個小弟子的腦袋浸到水裏好好洗洗。殷紹看陸知風鐵青的臉色,倒是笑的開懷。


    陸知風推門出去,小弟子慌張的站在一邊,死命的低頭,下吧恨不得戳胸口一個窟窿。陸知風問:“小道長,你來作甚?”


    小弟子回答:“這是本門獨有的治療傷寒的藥,每日這個時候去清心殿取。這次我替姑娘取了,往後還請姑娘務必記得,耽誤了病人的病情就是大事了,還有……”小弟子停頓了一下,怯生生的抬眼看了一眼陸知風,又迅速的將頭紮了下去,“病人身子脆弱,還望姑娘多加注意……在下告辭!”


    小弟子說完就將托盤放到了陸知風手上,逃命似的離開了。陸知風心想,這幫弟子都是看起來單純,實際上什麽都懂!


    陸知風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托盤,陶碗裏盛著黑不黑紅不紅的中藥湯,便轉身回到房間了。殷紹還裹著被子在地上笑得直打滾,陸知風難以想象昨天這個人還半死不活的樣子。


    “喝藥。”陸知風把藥碗遞到殷紹麵前。殷紹不接,說:“你喂我好不好?”


    惡心……太惡心了。若是還不知道他紅蓮主座的身份,陸知風就當他是個與家人失散說完嬌貴公子,這樣撒撒嬌還算可愛,現在就像老黃瓜刷綠漆又假又膩!


    “你早點喝藥,早點病好,咱們早點各奔東西,不好嗎?”


    殷紹一臉的欠揍相:“我就要兩天的藥當一天的吃,甚至七天的藥當一天的吃,各奔東西早著呢。除非你伺候著我吃。”


    陸知風被這個潑皮無賴氣累了也鬥累了,現在連發火的氣力都沒有了,她盤腿坐下。陸知風拿起小湯勺攪了兩下,盛出一小勺放在嘴邊吹了吹。


    殷紹眼睛沒有一刻離開過陸知風,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表情,好像可以把她刻進眼睛裏,誰都抹不去。


    陸知風將勺子遞到殷紹唇邊,殷紹乖乖的喝下一小口。陸知風喂他喝了幾勺,看他眼睛就黏在自己身上,也不為這藥皺皺眉。陸知風好奇的把勺子放在自己嘴邊,嘴唇稍微粘上一點,再用舌頭舔一下。殷紹躲在被子裏的手悄悄攥緊,勺子是他的嘴碰過的,現在陸知風也碰到了。


    他真想……真想現在就把眼前這個姑娘拉到懷裏,即便是捏碎她,也要讓她碎在自己的懷裏。


    中藥入口,即便是一點點也得陸知風五官都皺在一起了,說:“你莫不是被寒毒凍去了舌頭……”陸知風抬眼看他,“罷了,肯定不是,沒了舌頭怎麽會還是如此伶牙俐齒。”


    殷紹勉強的笑了笑。


    他,紅蓮主座。喜歡這朵花便折了,喜歡那雙手便砍了,似乎從未憐惜過什麽,因為當時讓他著迷的都隻是部分。現在,他著迷的是眼前這個完完整整的人,碰壞了一丁點就不是他心愛的模樣。為此,他平生第一次克製,第一次忍耐。


    半夜,陸知風推門出去,尋到了劉大哥一家人住的廂房,她輕輕叩門幾下,便聽見裏麵有人應聲道:“來啦!”


    是劉大哥開的門,陸知風道:“劉大哥,我那位鄰人的衣裳破了,您有沒有隨身帶的針線?”


    劉大哥答:“哎呦,我先前還笑話我家那婆娘出門都要縫縫補補,沒想到還真有用了!”


    陸知風被劉大哥迎進了屋子,橙黃色的燈光下一個孱弱的婦人躺在床上,床邊兩個孩童拉著她的手吱吱呀呀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婦人的臉上的笑容是溫柔又幸福的。


    陸知風每每看到這樣的情景心底就會漫上一絲暖意,人都變得平和不少。像她這般不懂風情的人都能感受到的,大概世間的人都會覺得無比美好。


    “嫂子。”陸知風叫了一聲。婦人抬眼看見了陸知風,原本就彎彎的眉眼笑意更濃了,眼尾幾條細紋深了幾分,她推了推床邊的兩個孩子,對劉大哥道:“老劉,你帶著他們去外麵看看月亮,讓我也清淨會兒。”


    劉大哥一手提起一個孩子,簡單粗暴的將兩個孩子抓了出去。


    婦人朝陸知風招了招手,道:“過來,我看看這衣服破成什麽樣了。”


    陸知風走過去,把懷裏的衣服一展開,一條大口子橫在上麵,她說:“嫂子您就把針線借我,我會自己縫的。”


    婦人神情曖昧的笑了,說:“知道你勁兒大,扯壞件衣裳輕而易舉。”


    陸知風臉“騰”的紅了,辯解說:“那是我與那惡毒鄰人起了爭執,我一不小心扯壞了他的衣裳……這些小道士,看起來道貌岸然,竟然還學長舌婦嚼舌根。”


    婦人從灰藍方塊的舊包袱裏拿出一板針線,遞給了陸知風。陸知風接了過來,道:“我能不能再打擾片刻?我那屋已經吹燈了。”


    “可以,這時候回去點燈也會打擾那位公子歇息。”婦人往裏麵坐了坐,給陸知風留了個坐的地方。陸知風坐了下來,桌上的蠟燭很近。陸知風拔下線板子上的針,用牙齒咬掉線,手指撚了撚線頭,對著蠟燭將線穿進針孔。


    陸知風把衣裳攤在桌上,動作熟練的開始縫合那個大破口。“姑娘你生了一副富貴人家的模樣,粗活累活倒是比農家丫頭都擅長。”


    針穿過粗布,陸知風一抬手臂一條長長的白線就被拉到了高處,她道:“我是比農家丫頭還落魄的山中野人,自然比農家丫頭強了。”


    婦人問:“姑娘你既然如此聰明,會不會看人的眼神,讀懂他心中的意思?”


    陸知風想了想,道:“人的眼神太複雜了,我可讀不懂。我隻知道如何撬開別人的嘴……”陸知風說到一半,心覺接下來的話太血腥暴力,便不再說下去了。


    婦人說:“可是有時候,人的眼神比嘴巴更真誠、真實。就像我家老劉對我有意思的時候,看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偷偷摸摸又躲躲閃閃,因為他隻要被看見他那眼神,隱秘心思就藏不住了。”


    陸知風一邊將線細細的縫在衣裳上,一邊微笑著點頭,聽這樣的故事,即便不是她自己的,也會情不自禁的上揚嘴角。


    “可是姑娘啊,那位公子毫不避諱的看著你,你為何就一絲覺察都沒有呢?”婦人話風陡轉,陸知風手上縫補的動作停了下來。


    “我這個外人在來華山的路上都瞧見了,那位公子半睜著眼睛一直都在看著姑娘你麽。”婦人輕聲細語的說,好像是怕門外人聽見這閨房密語,“姑娘你難道隻是為了還他那幾兩銀子才累死累活的伺候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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