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宮殿中有一張古木美人榻,上麵雕龍畫鳳,金色邊沿是麵目猙獰的奇怪異獸,在搖曳鬼火中更顯詭異。


    榻上有紅毯,若隱若現有一人坐在上麵,朝呆愣在原地的曲安之伸出了黑色霧氣凝聚成手,仿佛有個空曠而富有誘惑力的聲音在問:“如何,你可情願?”


    曲公子隻感到後腦勺強烈的鈍痛,意識被拉回人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裝在麻袋裏隨馬車不停顛簸。


    曲安之揉了揉自己的後腦,麻袋細縫中透過來明亮刺目的光,舒展不開身子讓他深覺不快,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綁架?


    曲安之努力爬起來,像個肥蟲般的蹭來蹭去,沒挪動幾步就撞到了馬車的木頭邊,疼得直揉頭。


    “還挺奢侈。”曲公子小聲的自言自語,並未遭到毒打,證明這馬車裏隻有他一個人,一般綁匪哪會給被綁架的私人空間,都是窮的擠在一起。


    曲安之正咂摸著綁匪的意思,突然聽到駕車人說話的聲音,趕緊挪到最近的地方,把耳朵貼在馬車上。


    “你說,少爺會不會真生氣?那一棒槌打的……我都怕把少爺腦瓜子打成豆腐腦。”


    鄒九?曲安之難以置信,臉都悲憤地皺在了一起。


    “不會的,少爺腦子結實著呢,當初季沈打的更狠不也沒事嗎。”


    這是鄒七!曲安之捶胸頓足:難道我腦子結實就是你們下狠手被原諒的理由嗎!


    鄒九還是有些良心不安,對鄒七說:“可是少爺平日裏對我們不薄啊。”


    鄒七倒是理直氣壯,回答:“大小姐囑咐的,你還能怎麽辦?”


    曲安之宛若被雷劈了一般熟了個外焦裏嫩:親姐啊這親姐讓家奴綁架弟弟,還有沒有天理。


    不行,我要反抗。


    這句話突然出現在曲安之還在疼的腦子裏,仿佛閃閃發光的聖旨。


    曲安之心想:就算我紈絝不學無術,就算我毫無長進就算我花天酒地,可……我是你親弟弟啊!


    理由充分正當,曲安之從懷裏就掏出張皺吧吧的黃色紙條,把手指放到了牙齒邊想要咬破又怕疼,最後沾了點唾沫,在紙上畫了幾道。


    “星火遇風,不滅三夜。”曲安之念完,朝那紙吹了一口氣,即刻燃燒起來。


    曲安之手掌對著那紙一握,火好像有生命一般的小了幾分,慢慢的燃燒,曲安之把火放在了麻袋上,立刻燒出了個窟窿,曲安之又朝著那紙吹了口氣,火就熄滅了。


    曲安之手扯住那窟窿,“呲啦”一聲就將那麻袋撕開了,曲公子從裏麵爬了出來。


    這馬車還是曲家自己的,曲家大姐為了時時刻刻保持端莊姿態,在每輛自家馬車裏的暗閣裏都放了把銅鏡。


    沒錯……暗閣裏放銅鏡,打造這個機關的匠人知道了吐血三升也挽回不了。


    曲安之從暗閣裏拿出把銅鏡,扔到了一邊,對著那個暗閣開始摩拳擦掌。


    “好暗閣我的好暗閣,多虧了有你啊。”曲安之說著從懷裏拿出把匕首。那把匕首也是請最好的工匠打磨的,削鐵如泥,上麵貼上去的也是真金白銀的花紋裝飾。


    曲公子從小身體不好,練武功不行,請侍衛也總是被曲公子甩掉,他家姐姐就給了他這把刀,說的是“誰欺負你,就拿它劃他的臉紮他的褲襠,傷完了咱就賠錢!反正有的是錢!”


    曲安之對著暗閣就是一頓亂刺,最後整個閣子都被曲安之給紮透了。


    馬車畢竟隻是馬車,裝了暗閣的地方木頭就薄一些。


    曲安之拿著匕首順著木匠打作馬車時的紋路,直接把馬車的一麵給拆了下來。


    駕車的兩個傻子渾然不知,曲安之輕手輕腳的把拆下來的那一麵擺好,縱身一躍就跳出了馬車。


    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吃了滿嘴的吐,曲公子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朝著遠去的馬車揮了揮手,開開心心的朝反方向走去。


    馬車上鄒九對鄒七說:“還好安全過了剛才那條路,聽說流氓山匪特別多。”


    鄒七打了哈切,回答:“是啊,前兩天就死了不少人,還好過來了。”


    第二章重生


    曲安之邊走邊朝四周看,兩側樹林靜謐得隻能聽見樹葉摩擦的聲音,腳下一條蜿蜒小路看不到邊。


    走了一會兒,曲公子腿就酸了,直接坐到了地上,手指敲了敲地麵,一股濃霧騰起,濃霧吹散後是隻黑瘦的老狗,畢恭畢敬的朝曲安之跪拜了下來。


    “我說,這是哪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曲安之問那狗。


    老狗爬起來,搖晃著狗頭向四周望了望,回答:“落霞城,百裏境內。”


    曲公子聽見這地名,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遭遇綁架的緣由了。落霞城是去往八雲的必經之路,曲家大姐老早就想讓曲安之去八雲學藝,可曲安之怎麽可能同意啊。


    上一世在八雲山頂,被撕成碎片,真是好不容易走到了孟婆橋,喝下碗孟婆湯,可能是魂魄已然像塊滿是窟窿的破布,孟婆湯漏了不少,這才導致,曲公子記得前世記憶。


    曲安之突然聽見腳步聲,右手一揮老狗便隨風消失了。


    “這是哪家的公子啊,怎麽到了爺的地盤?”一個粗獷的男人聲音傳來,曲安之皺著眉回頭,隻見四五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站在不遠處,個個皮膚曬的黝黑,衣服打扮全像是江湖人。


    曲安之打量著他們,從地上爬起來,回答:“與家人走散了,這就去找他們。”


    站在最前麵的光頭笑得甚是猥瑣:“我們來幫公子如何?”


    “太麻煩了吧。”曲安之一邊說著一邊向後退。


    那夥漢子一步步逼近曲安之,帶頭的光頭拔出腰上的大刀,說:“不麻煩。”


    曲安之突然停住腳步,想到自己身無分文,要是餓著肚子可不行,偷偷勾了下嘴角,又裝作驚慌失措的模樣,逃跑起來,沒跑幾步就被身後的漢子抓住了。


    曲安之像個小雞崽子似的在那群男人手裏掙紮,大叫著:“放開我!放開我!”


    “大哥,我看他的打扮,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其中一個寸頭男人瞪著他那牛眼睛,看著曲公子的眼神硬是像看一隻流油的肥羊腿。


    曲安之瞥了一眼抓住自己肩膀黑糙的髒手,忍住欲嘔的衝動,接著撲騰大喊:“我告訴你們,我家可是江南林家,你們抓了我,我家得讓你們死無全屍!”


    光頭一聽江南林氏,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捏了把曲公子的臉,說:“那我們可是撿到寶了。走!帶回寨子裏。”


    曲公子就被抗在了肩上,進了樹林,朝高處走


    走了半個時辰,看見一扇高大的竹門,還有兩三個崗哨正在值守,看見了光頭一行人,朝門裏麵打了個手勢,大喊:“開門!”


    高大的竹門被拉開,曲安之暗道:總算是到了。


    山寨子裏有男有女,粗布短衣像是尋常的農人,一路上光頭不停和路過的人打招呼,和一般村落無二。


    曲安之開始擔憂起來,生怕進了個劫富濟貧的好寨子,這樣他可怎麽下手。


    走到一座茅草小屋,光頭拿鑰匙叮咣叮咣的打開鐵鎖,隨手把鐵鏈子扔在腳邊,推開門,一股腐臭和黴味撲麵而來,曲公子被粗暴的直接扔了進去。


    曲公子環視一周,發現周圍都是十一二歲的小孩,更有啼哭嬰兒在角落抽泣。


    “公子,得罪啦,”光頭合上門,說:“我這就通知林家,讓他們來救你。”


    匡鐺,門鎖上了,隨之而來的就是鐵鏈纏上發出的聲音,茅草屋裏一片昏暗,隻有門縫和屋頂茅草縫裏透出一絲一縷的光來。


    曲安之看了看四周的小孩,他們都恐懼的湊成一團,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曲安之,隻有一個身穿淡青色的少年朝曲安之走了過來。


    少年麵目清秀,皮膚白嫩但蹭了灰,看起來比曲安之小上幾歲,臉上還是未脫的稚氣,一雙明眸像是盛滿星辰的湖,少年人的堅韌與柔和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小小少年就俊俏到如此,日後更是禍害。


    少年拍了拍曲安之的肩膀,用他那甚是好看的眼睛看著曲安之,安慰說:“你別怕,你別怕。”


    曲安之瞧了瞧他的衣著打扮,立馬可憐巴巴的皺起了臉,一下子撲到了少年懷裏,哭喊:“他們是什麽人啊!我會不會死啊……我不想死。”


    青衣少年拍著曲安之的背,說:“不會死的,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曲安之趴在他肩頭,一邊以假亂真的抽泣,一邊偷偷瞧少年人的後背,直到看到一個熟悉的刺繡圖案,微微皺起了眉:玉門派?


    第三章


    待曲安之假裝的情緒平靜了,問青衣少年:“這群孩子是怎麽回事?也是用來勒索家財的?”


    少年眉宇見升起一股怒氣,氣憤的拿拳頭捶地,回答:“那夥惡賊綁架人家裏的孩子,賣去富貴人家做奴仆,更有甚者,賣去青樓……”說到青樓,少年仿佛實在說不出口,憤憤的咽下下半句。


    曲安之接著問:“那你呢?”


    少年回答:“我是替掌門送信給百裏家,哪知受困於此地。”


    少年握住了他的手臂說:“你莫要擔心,我是玉門派的弟子,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曲安之點了點頭,少年問他:“說來,你叫什麽名字,我叫尹山,山巒的山。”


    “林霄,雲霄的霄。”曲安之不能告訴他真實姓名,這幫修道的人全都需要防範。


    曲安之朝他做了個手勢,叫他靠近些,尹山就坐近了,曲安之俯在耳畔說:“玉門距此地千裏迢迢,待他們來了,我怕公子你都被賣到問月接客了。”


    “你你……”尹山聽他粗俗的話語,指著他要說什麽,曲安之直接扯著他的衣襟又拉近幾分,耳語道:“你給我小點聲,就不怕這群孩子裏有細作?”


    尹山一聽,安靜了幾分,回頭謹慎的打量了一邊那群孩子,發現一個叫思陽的男孩子正用圓溜溜的黑眼睛偷偷注視著自己。


    尹山低聲說:“可我們隻能等。”


    曲安之搖搖頭,一雙桃花目閃爍著狐狸狡猾的光,一掃剛剛軟弱模樣,回答:“跑啊。”


    日光漸漸消失,被皎潔清冷的月光代替,透過門縫照射進來,突然門口傳來淩亂的腳步聲,那人手裏澄黃色的火光遮蓋了地上銀霜。


    曲安之合上的眼睛睜開,推了推躺在自己身邊熟睡的尹山,在他耳畔說:“機會來了。”


    尹山嗖的坐了起來,站起身躲在門旁。


    鎖子被打開,鎖鏈又一次掉落在地上門被打開,搖搖晃晃站著一個男人,正是白天裏放哨的人。


    他喝醉了,麵紅耳赤渾身酒氣,都快要站不穩了,拿著火把放在曲安之臉旁邊照了照,一把就把火扔出門去,小眼睛裏色迷迷的光擋不住的放射出來,他一步步靠近曲安之,說:“小子,今天就瞧你甚是好看……”


    說完就像餓虎撲食一般撲倒了曲安之,曲安之一臉震驚,甚至難以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曲安之本打算的是,這幫山匪發現自己身份是假的,一定會氣急敗壞的把自己叫出去,結果,這算什麽事啊!


    “老子是男的滾開!”曲安之拚命想要掙來身上作亂的人,卻被壓的死死的,這個酒鬼還邪魅一笑:“我就喜歡男的。”


    惡心的斷袖!


    曲安之沒辦法真正動手,朝著站在門口手足無措的尹山用口型喊:“走啊你走!”,酒鬼被曲安之掙紮的動作惹火了,狠狠的抽了曲安之一巴掌,打的他是暈頭轉向。


    酒鬼趁著空隙,去扒曲安之的衣服,隻聽見“砰”的一聲,酒鬼應聲倒地。


    拿著木棍的尹山立刻扔掉了棍子,朝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曲安之伸出手。


    曲安之笑著握住了他的手,被他從地上拉了起來,說:“我都讓你跑了怎麽不跑。”


    “你腰帶……開了。”尹山把無所安放視線挪開,一臉的尷尬窘迫。


    曲安之把腰帶束好,拍了一把尹山的背,打趣道:“小孩子家家的羞什麽。”說著,曲安之看到了蜷縮在角落裏偷偷觀望的小男孩。


    “說出去,”曲安之用口型說,把手比作刀子放在自己脖子邊兒上,一滑,“哢嚓。”


    “走了!”尹山拉住曲安之的胳膊,走出去,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人,拉著曲安之一陣飛奔。


    終於到了圍牆,兩個十幾歲的少年根本出不去,曲安之拍了拍自己的肩頭,蹲了下來,說:“踩著我,出去。”


    “你受的住我嗎!”尹山說:“還是你踩著我出去。”


    “屁話!”曲安之罵道:“你多大?”


    “十二。”


    曲安之忍住這一口老血噴出來的衝動,十二歲的小娃娃竟然跟自己差不多高,說:“我十五,你得聽哥的。”


    尹山最終拗不過曲安之的堅持,猶猶豫豫的踩上了曲安之的肩膀。


    尹山小心翼翼的踩著曲公子的肩膀,生怕把這個麵團子似的公子給傷了。


    “你站穩了。”曲安之屏住一口氣,拚命站起來,好讓尹山手可以夠到牆頂。


    這副身子很是無力,曲公子前麵十幾年養尊處優慣了,第一次希望自己有點力氣。


    “夠到了!”尹山驚喜的說,他雙手扒住牆,手臂一用力就跳到了牆上,超曲安之伸出手,說:“拉住我。”


    “抓住他們!”火光烈烈,傳出嘈雜的喧鬧聲。


    曲安之站在原地搖了搖頭,尹山臉上揚起的喜悅一下子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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