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繪錦沒有多想,吃完飯,刷完鍋,磨蹭磨蹭一會兒,就想幹脆在睡一個午覺過去。


    但是轉念一想,她這個午覺一旦睡著了,那起碼是要到下午三四點鍾這個樣子。


    而容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


    因此即便林繪錦並不太想去,但是為了能夠讓雲辭在僅剩的幾天中將漢語拚音學好,把這個人情還給他。


    林繪錦還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去了。


    她走到客棧的時候,抬頭便看到南音和她的丫鬟站在客棧的陽台上,很是認真的研究著紙上的內容。


    一個丫鬟就皺著眉頭說:“小姐這個真的好難啊。什麽聲母,韻母的,完全弄不清呢!不過公子也真的好聰明,聽幾遍就學會了。”


    南音的眉頭也輕輕的皺著,她自認她的腦袋還是聰明的,學東西還是很快的,但是或許因為這是她從未接觸過的東西,也更是她從未認識過的。


    就像一個天書一般,讓她覺得有些為難。


    剛才雲辭教了她幾個字母,她就有些不知所蹤了,總覺得這些字母寫起來怎麽那麽奇怪。


    因為在她固有的認知中在接受這樣一個全新的事務,所以她就覺得有些難了。


    “公子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學一遍就記住了,這是當然。但是我也不能讓公子失望,我必須要在公子吃完午膳前,將這些字母全都背會。”南音說完,嘴巴卻還是喃喃的念了起來,似是在輕聲背著漢語拚音。


    站在客棧陽台底下的林繪錦可謂是將南音和她丫鬟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果然雲辭是在騙她的。


    他怎麽就那麽喜歡騙她?虧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還為他難受呢!


    結果……


    林繪錦的用力的攥緊自己的手指,每呼吸一口氣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針紮一般,刺痛刺痛的。


    她以為他已經變了呢,變得像她看到的那樣溫良、儉讓,待人如沐春風。


    然而事實上他骨子裏還是哪個霸道,強勢的南宮冽。他還是會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根本聽不見別人的解釋。


    而她還試圖他能夠明白,改變心意,四天過後真的回到朝旭國。


    從此天涯一方,不在往來。


    雲辭,你究竟想怎麽樣,就這麽想讓她跟著他回朝旭國嗎?


    就這麽的想要從她身上拿回曾經他丟棄的自尊嗎?


    來滿足你那種不平衡的心理嗎?


    林繪錦越想,那根針就紮的越發的深,讓她疼得不能呼吸。


    她在門外一直站了許久,一直讓自己的腦袋稍微清醒一點兒才走進客棧。


    如果不是她的理智一直在控製她的話,她真的很想衝到雲辭的麵前,質問他究竟想要怎麽樣,想要和他將話全都攤開來說出來。


    大不了這一次徹底的撕破臉皮,從此成為冤家。


    這樣將心事憋在心裏,並且明明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她卻還要裝作不知道。


    這真的太難受了。


    可是她不能這樣去做,她隻有容楓兩個人,而在這個芙蓉鎮,他不知道有多少的侍從。若是將雲辭惹急了,直接將她打暈給綁到朝旭國。


    那她就真的再也別想離開朝旭國的皇宮了。


    所以,她隻能拚命的控製住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想想自己究竟要怎麽辦。


    怎樣用正確的方法擺脫雲辭。


    一個女孩子知道一個男孩子故意追她隻是因為想羞辱她,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去理那個男孩子,或許男孩子自然而然就放棄了。


    但是顯然雲辭不是那麽會輕易放棄的人。


    他既然能夠製作讓他和她單獨在一起的事情,那他下次就能製作出一場英雄救美。


    他打了那麽多年的戰,兵法可是熟練於心,然而兵法不僅僅適用在戰場,在感情上也十分的受用。


    所以那個女孩子最應該做的就是那個男孩子真的喜歡她。


    顯然這很難!


    但是她也沒打算讓雲辭喜歡她。雲辭可以哄騙她,那她為什麽不可以反過來再去哄騙她。


    雲辭不就是想要她喜歡他嗎?那她就讓他知道她喜歡他好了。


    順便也讓他重新定義一下曖昧這個詞究竟是什麽意思!


    林繪錦走上二樓,侍從便讓她在另一間房間等下, 雲辭在用完午膳之後有午睡的習慣,還有一會兒雲辭就會醒了。


    之後還讓人送來了一些瓜果甜品,侍從從後林繪錦就朝雲辭的房間看去。


    發現他門前並沒有侍從守候,並且剛才那位侍從經過雲辭的房間時,還特意放慢了腳步。


    林繪錦想起兩年前雲辭在避暑山莊休憩的時候,不離就跟她說過,雲辭午睡不喜歡別人守在他身邊。


    因此林繪錦便探出一顆小腦袋,確定南音還在陽台背著漢語拚音,而走廊上沒有其他人之後,便悄聲的走到雲辭房間門前,小心翼翼的推開一條門縫。


    掛在門上的風鈴便也隨之輕聲的響了起來。


    透過門縫她看到梨花雕木的床上散落著層層的紗幔,在春風的吹拂下,像是海浪一般,柔軟的飄浮而起。


    隱隱約約的看到床上睡著一個人影。


    林繪錦將門又往裏推了推,直接就走了進去,當關上門的時候,那掛在門上的風鈴再次響動起來。


    但是林繪錦完全沒有一點兒擔心和緊張的感覺。


    因為她知道雲辭已經醒了, 就像兩年前避暑山莊一樣,從她走進雲辭的房間那一刻起,雲辭就已經醒了。


    然後當她靠近的時候,他便抓住了她的手……


    所以她很是坦然的走到床前,掀開波浪狀的淡色紗幔,看到雲辭這次是側著身睡的,一頭潑墨發的長發如雲般傾撒在枕麵上。那如流水一般流暢、溫潤的側顏,就像是一塊兒精雕細琢的美玉一般,讓人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這塊上好的美玉。


    而林繪錦也確實是這麽做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真的很驚歎這世上為什麽會有這麽斐然無暇的五官,皮膚細膩、幹淨的看不到一絲毛孔,就好像是經過牛奶滋潤過的一般。


    但是最為重要的是,他的容貌一點兒都不陰柔,反而處處透露著大氣和溫雅。


    這是最為難得的。


    不像現代的那些小鮮肉,好看是好看,但是卻總有點兒女生像,少了男子該有的陽剛和那種氣魄。


    但是雲辭不一樣,他雄渾的氣勢之下卻又藏著抹溫潤。


    清風霧月的容貌下,卻擁有著絕代的風華,經過歲月的沉澱之後,越發的流光溢彩。


    她隻是單純的想要看看雲辭的容貌是不是真的,而摸上去又與普通人有什麽區別。


    當她的指尖快要觸碰到他的臉龐時,她的手握驀然被雲辭給握住了。


    她隻是略微心驚了一下,緊接著便是格外的平靜。


    看吧,雲辭已經醒了。


    她敢打賭雲辭一定會將她誤認為是南音!


    雲辭握住南音的手腕之後,便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上盡管還蒙著一層白布,但是通過神情,他剛睡醒的容顏,似是有些不悅。


    他鬆開林繪錦的手,抬起那瑩白似蔥段的手揉了揉太陽穴,聲音透著一絲清冷:“南音,我不喜歡午睡的時候被人打擾,下次別這樣了。”


    隨後雲辭便起身,走了出去。


    林繪錦站在原地,看著雲辭離去的背影。


    貌似他剛才的樣子,有些起床氣……


    雲辭一邊捏著眉心,一邊朝陽台的方向走去,想要讓剛睡醒的思緒清醒一下,卻暮然聽到南音和丫鬟的說話聲,而且是那麽的清晰!


    這讓雲辭一下站在了原地,猶如一盆水迅速的將他身體還未蘇醒的器官全都澆醒。


    剛才那個進到他屋子裏的人不是南音。


    然而他握到的卻明明是一個女人纖細的皓腕,難道……那個進到他房間裏的是林繪錦?


    雲辭立刻就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和煦清涼的風從窗外傳進來,而房間裏卻已經沒有林繪錦的身影了。


    “公子,你醒了。呦呦名宿的老板娘已經在屋裏等公子你了。”景瑜走進來原本是想要叫醒雲辭的,卻發現雲辭早已經醒了。


    “她什麽時候來的?”雲辭開口問道。


    “來了有一會兒。”景瑜回答道:“當時公子應該還在午睡著。”


    “我知道了。”雲辭輕聲道。隨即便閉了閉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是她自己親口說的,她不會與其他的女人共侍一夫。


    可是她又為什麽要趁著他睡覺的時候跑到他的房間裏,而且還想撫摸他的臉……


    這分明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並且還是那種喜歡卻不能擁有的感情。


    他剛剛才做了放棄的決定,可是現在她卻又讓他的心亂了起來,甚至還浮現了一絲希望。


    林繪錦,你究竟想要折磨我的心到什麽時候?


    林繪錦坐在椅子上,吃著新鮮上市的荔枝,看著雲辭一身月白色長袍,芝蘭玉樹的走了進來。


    門框仿若一幅畫,在他他進來的時候,就已關不住他的風姿綽約。


    “不好意思,讓老板娘你久等了。”雲辭漾起唇角一抹淺笑,歉意的說道。


    “沒關係,是我來早了。”林繪錦用手絹擦了擦手,又喝了一杯茶說道:“對了,你的未婚妻不是說要和你一起學的嗎?我剛才來的時候,也聽到她在陽台背漢語拚音呢。”


    “還有四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了,所以我想盡快學會,等我學會了,在路上教她也一樣的。”雲辭回答道。


    “這樣啊,那我們趕快開始吧。”林繪錦喝完茶便坐到了桌子前。


    “在開始前,我能問姑娘你一個問題嗎?”雲辭也走到桌前,撩起身上的白袍走下,清風霧月的麵容看向林繪錦。


    “什麽問題?”


    “為什麽姑娘要在我午睡的時候進到我的房間?”雲辭略微停頓了一下,便話語清晰,嗓音清越的問道。聲調不高不低,正正好的落入到林繪錦的耳中。


    雲辭說完之後,便安靜的等著林繪錦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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