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香立刻護住了寶兒:“嫂嫂說什麽話呢?我怎麽可能會丟了寶兒!”


    魏湘蓮撇撇嘴,不屑地道:“爹不是怕王爺查出寶兒的來曆麽?你要是把寶兒丟了,王爺也不會查,你就能順順利利地給王爺做妾了。”


    興許是被劉氏那一眼給瞪得怕了,寶兒垮著一張小臉要哭。


    雲香忙拍著寶兒的後背溫言軟語地哄著。


    隔壁鄰居家又想起了說話聲,幾個人這才意識到說話聲音太大,魏湘蓮趕緊捂住了嘴。


    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等聽著隔壁鄰居家沒動靜了,魏湘蓮才壓低了聲音道:“娘,隔壁那個婆娘嘴巴碎不碎?會不會把咱們說的話傳出去?”


    雲香也很忐忑不安。


    隔壁的嬸子平日就喜歡串門,東家長西家短地說著些瞎話,跟娘親劉氏也有些不對付,兩個人還吵過架。


    嫂嫂剛剛的話要是被隔壁的嬸子聽到了,不用去王爺跟前說,就在大街上嚷嚷,她和寶兒也就沒有什麽臉麵再待在清水縣了。


    若是事情鬧大了,這閑話傳到了王爺的耳朵裏,那王爺肯定要查清楚寶兒的來曆的。


    雲香一下子就臉色發白,手腳發麻。


    她想著又安慰自己,王爺是個好人,這麽久都不見動靜,肯定早就忘了她這一回事了。


    晚間宋秀才從私塾回來,得知秦大娘和劉氏打了一架,一張臉陰沉得似乎是潑了墨汁。


    他是個好麵子的人,頓時大發雷霆,飯都沒吃一口就摔了筷子。


    寶兒被嚇得哇哇大哭,雲香也趕緊放下碗筷哄著寶兒。


    一家人都沒能吃成晚飯。


    夜裏睡覺,雲香就在心裏盤算著,是要盡快離開娘家,和寶兒單獨買個宅子住著了。


    爹娘雖然疼她,可家裏的嫂子嘴巴卻是不饒人的,侄子們也要吃飯讀書,處處都要花錢。


    多她和寶兒兩張嘴,家裏的錢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再加上對門的秦大娘如今和娘不對付,左鄰右舍又在說閑話。


    她隻要在娘家住一天,就會給娘家人惹來麻煩。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回清水縣,就另外找個地方買個宅子。


    想爹娘了便回來看看,這樣也不會招人閑話。


    雲香主意一定,清早起來,趁著宋秀才還沒去私塾,便央求宋秀才給自己買一間宅子。


    魏湘蓮聽了又誇張地叫起來:“小姑,你這又是鬧哪一出?家裏到處要用錢,哪兒還有閑錢給你買宅子?”


    她站起來,紮撒著手,滿院子兜了一圈,拍著大腿大喊大叫。


    “你瞧瞧,爹都把王爺送的彩禮給收起來了,因為東西多,爹還雇了人家的車,搭了二三十個銅板的車錢,預備等著你哥回來和你哥一塊送到王府裏去!”


    “你現在張口就要買宅子,我這個兒媳婦還和公爹婆婆擠一處住著呢,你一個出嫁女憑什麽回來要錢買宅子!”


    雲香窘迫不安地站了起來,剛要解釋,寶兒又因為這一嚇在她懷中撲騰著大哭。


    她趕緊哄著寶兒,魏湘蓮又呲著牙冷笑。


    “小姑是一個金貴人,出門回來一趟,這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好料子,這衣裳可花了不少銀子吧?你和寶兒這兩尊佛,我們家可供不起!”


    雲香慌忙解釋:“這是王爺賞賜下來的衣裳,沒花錢……”


    可是卻越解釋越黑。


    魏湘蓮跳起來,就像抓住了雲香的把柄一般,得意地冷笑數聲。


    “還說和王爺沒什麽呢!你要真和王爺沒什麽,人家憑什麽給你這麽好的衣裳?矜持什麽呢!趁早就答應了王爺吧!”


    宋秀才氣得胡子都在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住嘴!”


    魏湘蓮這才悻悻地閉上了嘴。


    宋秀才臉色陰沉得嚇人,他冷冷地盯著雲香,一字一句地開口逼問。


    “你說,你和王爺之間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雲香張嘴就想說是,但一想到雨夜客棧那一晚,她又不知道該不該跟爹說。


    就這麽猶豫的一瞬間,宋秀才就已經明白了。


    “作孽啊!我老宋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


    他捶著胸口仰天歎息,一張臉老淚縱橫。


    “雲香啊,你自小我也教導了你女戒女則,你怎麽就這麽……這麽不知檢點!”


    雲香猛然跪了下去,揚著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哭得如同帶雨梨花。


    “爹爹,我沒有!女兒是清白的!”


    別人的閑話和白眼,雲香尚還能支撐,可家裏人的冤枉,就像是刀子一樣深深地紮在了她的心口窩子上。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往下落。


    很快,雲香就哭得張不開嘴了。


    宋秀才終究疼愛女兒,不忍心看雲香如此傷心,將女兒給扶了起來。


    “罷了罷了,兒女情就是父母債啊,孩兒他娘,你瞧瞧咱們家還有多少銀子,拿出來給雲香賃個屋子吧。”


    買間宅子是不能夠了,但是給女兒賃個宅子,宋秀才咬咬牙還是能做到的。


    魏湘蓮聽了又要跳腳,雲香怕宋秀才生氣,忙道:“爹爹,女兒有銀子,隻要爹爹幫女兒看好宅子,銀錢的事情女兒自己來。”


    宋秀才狐疑地看著雲香:“你寡婦失業的,又帶著一個寶兒,哪兒來的銀子?是王爺給你的?”


    雲香點點頭。


    宋秀才氣得直喘粗氣:“他給的銀子,咱們不能要!你快些把銀子收拾出來,過幾日我和你哥還彩禮的時候,一塊兒捎到王府去!”


    雲香趕緊解釋:“爹爹,這銀子是女兒應該得的!女兒這大半年都在王府做奶娘,這些銀子都是女兒積攢下來的月錢,還有得的賞賜!”


    她說著就跑回了裏屋,翻出了自己的小包袱,在飯桌上攤開來。


    小包袱裏頭有幾張銀票,還有一些碎銀子和首飾。


    魏湘蓮的雙眼當即就亮起來了,一把抓過一個銀簪子,便往自己的頭上比劃。


    “小姑,這麽好看的簪子,怎麽從不見你戴啊?你是見慣了好東西,肯定不稀罕銀子的了,不如就給了嫂嫂吧?”


    雲香張張嘴。


    這銀簪子她也很喜歡,舍不得戴是怕弄丟了,將來若是手頭緊張,還能拿著簪子出去換點錢。


    但既然嫂嫂張口了,雲香也隻好點點頭。


    畢竟這幾天她帶著寶兒吃住在娘家,嫂嫂心裏很不滿意。


    給嫂嫂一個簪子,也能叫嫂嫂多少舒服一些。


    魏湘蓮歡天喜地地將簪子往發髻上一插,又眼疾手快地抓了一張銀票,往銀票上掃了一眼,就大叫起來。“天啊!一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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