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安和來的當天,到底對雲香說了什麽,而雲香又到底藏了什麽心事,不能讓他知道!


    剛走到門口,便迎麵迎上了走進來的雲清月。


    兩人一時四目相對!


    宋弦思異常的情緒,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身為臣子又怎麽能與親王對視,尤其宋統領完全沒有移開眼神的意思。


    安和看著宋統領那眸框中的紅血絲,以及那極力克製,甚至在崩潰邊緣的粗重喘息。


    心猛的“咯噔”一下。


    莫不是,寶兒小少爺沒了?


    武安侯率先走過來,生怕宋弦思在衝動之下,對王爺說不出什麽不敬、不理智的話和事情來。


    此刻宋弦思直視著王爺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張開血口獠牙的猛獸。


    “宋弦思……”武安侯先是抓住了宋弦思的一隻手臂,拉開了他與王爺的距離,提醒他垂下眼神。


    若不是武安侯拉了一把,宋弦思恐怕真的開口問出了那麽一句。


    他的理智在看到,長廊中,朝這邊走來的太上皇和太後之後,恢複了過來。


    太上皇和太後知道,寶兒不是他親生的。


    但是,他又實在不想在待在這裏,他極需要一個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的地方。


    隨即,他垂下眼眸,從雲清月身旁走過,沿著另外一條長廊快速的消失在黑夜當中。


    雲清月漆黑、清冷的目光望向消失在黑夜中的宋弦思。


    從小到大二十多年,宋弦思始終都不曾敢僭越半分,對他始終恭敬、忠心耿耿。


    如今一向性子堅韌的他,還是頭一次用這樣的眼神和態度對他。


    他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熊熊燃燒的怒火,幾乎隨時都能噴湧而出。


    可是礙於身份,礙於宋家,他卻隻能硬生生的克製住。


    所以隻能用這唯一的方式,發泄,亦或者是一種反抗!


    若寶兒不是他親生的,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嗎?


    敢對他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舉動嗎?


    安和抬眸,小心的看了一眼王爺,本打算張口詢問寶兒少爺的情況。


    雲清月卻是開口道:“孩子現在如何?”


    武安侯顯然也有些微驚,隨即臉色沉重的說出了寶兒現在的情況。


    最好的結果就是寶兒醒來後成為一個傻子!


    哪怕不是一個傻子,醒來後那也肯定不會跟從前一樣健康,身體定然會有所缺陷或者隱疾。


    時不時發作或發狂一下。


    雲清月走至床前,斂下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寶兒,本身寶兒就很乖巧,此刻的寶兒則乖巧的直讓人心疼。


    透過那精致白嫩的五官,隱約可以看到他娘親的影子。


    就在這時,昏迷不醒的寶兒身體毫無征兆的抽動了一下,嚇的一旁的侯夫人和二夫人臉色一變。


    太醫也趕忙過去查看情況。


    屋內的氣氛一下變得更加沉重、肅穆、緊張起來。


    雲清月漆黑的眸底湧現出一股不明的情緒,隨著寶兒身體的抽動,他額上凸起的青筋也隨之跳動了幾下。


    莫名的有些心慌。


    “本王會派人將寶兒送去離鏡島,交由本王的表哥,藥穀穀主醫治!”


    眾所周知,老穀主遲硯之乃是中華藥聖,能活死人,醫白骨。


    穀主夫人則是當今太上皇的親姐姐,也就是王爺的親姑姑——雲舒公主!


    自從兩人仙逝之後,便由他們唯一的兒子遲雲歌繼承了藥穀穀主之位,其醫術也得到了老穀主的真傳。


    若是將寶兒送往離鏡島,由藥穀穀主醫治,那寶兒定會無事。


    隻是這離鏡島,可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即便是找到了,也未必能進去。


    離鏡島上除了奇珍異草之外,更是遍布了許多毒蟲毒草。


    宋家世代忠心朝廷,追隨太上皇,想要進到這離鏡島倒也不難。


    但問題是,穀主遲雲歌是個不折不扣的老頑童,都已經是一個快五十歲的小老頭了,性子卻還和孩童一般。


    想一出是一出,精力還十分的旺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碼有三百六十天不好好的待在離鏡島。


    騎著他的老黃牛,到處瞎溜達,美其名曰懸壺濟世。


    所以除了太上皇、皇上、王爺與穀主有著血脈至親的人能夠聯係到穀主之外,其他的人想要找到穀主,除了在離鏡島死等之外,別無他法。


    “謝王爺。”武安侯連忙拱手對著王爺道。


    “若是……”雲清月平靜的話語陡然加重:“穀主也醫治不好,本王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待!”


    屋子裏的氣氛再次沉寂下來,垂首的武安侯不由輕輕抬起頭看向王爺。


    什麽交代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代表著王爺的態度。


    雲辭和林繪錦在此時走進來,看了一眼雲清月。


    “早知這樣,哀家就不應該將寶兒送回王府,由那個人撫養!”林繪錦甚為的後悔,隨後又恨恨的道:“就不應該帶她來京城!”


    顧側妃的跋扈、囂張,她之前在廣陵的王府就親眼見到過。


    本想著日後重新給寶兒尋個品德溫良、端莊的嫡母便可。


    可事實上,就根本不應該讓她在接觸到青禾。


    當著那麽多文武大臣及命婦的麵,掌摑一個年幼的孩子,實在是有辱皇室尊嚴。


    這讓那些大臣日後如何看待皇室,如何看待尚未長大的青禾,會不會認為,青禾長大後會和她的母親一樣殘暴、無禮!


    雲清月靜靜頷首聽著,麵色沉凝、冷俊,流暢的棱角就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一團烏雲籠罩在他眉眼處。


    熟知王爺性情的人,深知此刻的王爺早已殺心四起。


    若不是顧忌著小公子,那顧側妃早已人頭落地了。


    “兒臣會處理好的!”雲清月沉冷的說出這句話,就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並不想在那裏久待,也更是不想見到那個小崽子。


    那個小崽子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煩躁,心緒不寧。


    雲辭和林繪錦都知道這個孩子並不是宋弦思親生,但是總歸是他們的小兒子沒有管教好,才造成今日這個局麵。


    他們麵色不忍的走到床前。太醫已經給寶兒施了針,情況已經穩定下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盡快的將寶兒送到離鏡島,讓穀主給寶兒醫治。


    林繪錦看到床上緊閉著雙眸的寶兒,不由微微一愣,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撲麵而來。那雋秀的眉眼,那精致的輪廓,還有此時昏迷時的神態,都和小時候的雲清月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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