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來年開春的時候他們就回廣陵她的娘家。


    然後他再考取個功名,等王爺什麽時候回廣陵了,他們在回京城……


    她說她從小就喜歡讀書人,喜歡溫文爾雅的君子,還想要給他生很多孩子……


    之後她又哭著說,她曾做過王爺的女人,可是那不是她自願的,她是被逼的,她沒有辦法……


    她怕王爺會傷害到她的孩子,所以她才答應。


    她還說,她給他做的春裝原本早就做好了,可是她沒藏好,被王爺發現,拿去了。


    她隻能重新做。


    她將他的手抓得越緊了,似是怕失去他。


    她的聲音依舊泣不成聲,她說在邊城的時候她被人劫走了,那一刻她誰都沒想,想的就是要是他在的話,那就好了。


    因為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他要是在的話他一定回來救她。


    心如刀絞,雲清月的腦海中一下蹦出這四個字。


    看著雲香那緊緊抓住他,不願放手的手。


    他知道元嬤嬤說的話是對的,在這樣耗下去,要麽雲香死,要麽他傷。


    “你沒想過王爺回來救你嗎?”雲清月問,聲音是說不出的喑啞。


    雲香搖頭:他不會來的,他是王爺,我從沒對他抱過什麽期望。


    他若是真的來了,那我便給他做妾,以後也不吃避子藥了……


    她說的很輕,像是絹絲,又細又柔。


    雲清月一下怔在那裏,猶如雷劈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隻要是人,都會有感情,尤其是單純的雲香,那個時候正是雲清月最寵愛雲香的時候。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最起碼說明她曾對他是有過期盼,是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的。


    “後來呢?”雲清月上下滾動著喉結,緩緩的問。


    雲香依舊處於昏睡當中,所有的回答都是來自於她內心最真實的回答。


    “後來他的人找到了我,那個時候我很冷,很累,他朝我走來的時候,我以為他會抱抱我,但是他沒有。


    他好像很嫌棄我一身的汙垢和腥臭……”


    雲清月想說他不是,他沒有。


    隻是他的將領屬下都在,那裏又是軍營,他不能在手下麵前失了王爺的威嚴。


    他張了張嘴,看著她眼角幹涸的淚痕,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顯然她已經不在乎了。


    隻有在說到宋弦思的時候,她才會落淚。


    她對他沒有任何的留戀。


    “王爺將你一個人丟在邊城的時候,你是不是很難過,很絕望?”雲清月握著她的小手。


    好像從來沒有過一次,她的銷售會抓他抓的這麽緊過。


    雲香搖搖頭:“我一點兒都不難過,反倒覺得解脫了,可是我好絕望,好無助。因為我的孩子還在京城,王爺不帶我去京城,那我的孩子要怎麽辦……”


    說到寶兒的時候,她睫羽眨動,再次有淚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一直沒入到她的鬢發中。


    像是有什麽東西從他心中輕飄飄的落下去,然後摔得粉粹。


    她發熱的小手灼燒著他的掌心,讓他覺得異常的滾燙。


    又被元嬤嬤說中了,在她的心目中,隻有宋弦思和寶兒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他,是她一個想要努力逃脫的魔咒。


    再漂亮精致的籠子,那也隻是一個籠子。


    可能曾經因為他曾很好的喂食過她,她短暫的產生過留下來的想法,但是很快她這個想法就被他親手粉碎了。


    雲清月慢慢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雲香卻是攥得極緊,似乎是怕會失去他一般,嘴中急切的叫著:“宋統領……”


    “宋統領,你不要走……”


    那一刻她很慌,很怕,仿若這就是她的全世界一般,讓她那般的害怕失去他。


    “王爺……”安和走了進來,看到雲香緊攥著王爺的手不鬆開。


    王爺眉眼低沉,眸底的情緒淹沒在一片黑暗中,莫名的給人一種落寞、悲傷的感覺。


    他彎下腰,就坐在雲香的床旁。


    儼然是打算就這樣守著宋奶娘,直到她醒來。


    安和翻轉了一下眼眸,正待他墊著腳,輕聲的要退出去時。


    他清晰的聽到一聲“宋統領”從宋奶娘的嘴中說出來。


    “你不要走……”柔若細雨的嗓音滿是渴求與無助。


    安和征愣了一下,扭頭朝王爺看去。


    顯然事情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


    “我不走。”雲清月掩下眸,過了好一會兒才喑啞著嗓音,清清冷冷的吐出這句話。


    這讓安和的神情猛得一怔。


    但接下來,這個地方安和是一刻都不敢多待下去,屏住呼吸,如同一隻安靜的貓兒一般,迅速的逃命走了出去。


    直到屋門重新被他關上,安和這才有些驚慌的拍著自己的胸口,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師父,怎麽了?”小貴子跑到跟前詢問著。


    安和瞅了一眼一臉關心好奇的小貴子。


    瞳孔處於放大狀態。


    到底是他眼花了,還是他產生幻覺了!


    宋奶娘喊著宋統領的名字,緊抓著王爺的手,將他當成宋統領。


    王爺竟然沒有立刻甩臉走人,竟然還坐下來,任憑宋奶娘將他當成宋統領。


    傲嬌,高貴的王爺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又或者王爺何曾這般卑微過。


    “師父?”小貴子再次開口詢問道:“宋奶娘醒來了沒有?奴才是不是要喊人進去伺候?”


    “別。”安和連忙出聲。


    方才那一幕,他瞧見了也就罷了,這要是在讓其他人瞧見了,那還得了。


    “你就守在這裏,不要讓任何人進去,直到王爺出來為止。”安和下了死命令。


    小貴子眸子一轉,點了點頭。


    一兩個時辰過去後,雞鳴聲跟著響起。


    小貴子在門外站了一宿沒睡,眼看王爺上早朝的時間就快要到了,他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進去提醒王爺。


    下一秒,雲清月就推開門,一身清明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顯然是一夜未睡。


    小貴子也沒多想,趕忙就跟了上去。


    雲香這一病就猶如山倒,全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兒精神,即便是寶兒過來看她,要和她玩,她也都沒有多少力氣說話。


    連微笑都笑得那麽勉強。腦袋昏昏沉沉的,連動下手,都十分的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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