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峰實話實說:“我是一個共產黨員,是一個為了勞苦大眾翻身解放的戰士,敵人害怕我們,所以,才罵我們是共匪間諜。”


    白亞芹說:“吳兄弟,原來你是共產黨,要不是你大哥攔著,姆們就把你當胡子,扔到後邊的山澗裏了!”


    李掌櫃很奇怪:“嫂子,還有這種事?”


    “是啊。”白亞芹說,“一大早,你大哥就等著你,等到過半晌,棗紅馬就進院了,馬背上趴著一個人。開頭,姆們還以為是你呢,可出去一看,卻是吳兄弟,也快沒氣兒了。姆們隻認識馬,就以為吳兄弟不是胡子,就是強盜,他把你劫了,你可能遇害了。”


    李掌櫃說:“完了你們就要把人扔到山澗裏去!”


    “是啊!”白亞芹說,“幸虧你大哥沒讓,要不的,吳兄弟早就沒命了!”


    李掌櫃笑道:“哈哈,可真懸!”


    吳玉峰說:“嫂子,楊海洲帶著憲兵隊追我,我就往山裏跑。也不知跑了多遠,我打死他們幾個人,我的腿也中了槍!我正尋思這下可完了,正好李大哥趕上了,二話沒說,就把馬讓給我了。”


    “原來是這樣!”錢甲興說,“李兄弟,你真夠義氣!”


    李掌櫃說:“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李大哥,這怎麽是小事,這是舍己救人,這是民族大義!”吳玉峰說,“按理,我們有組織紀律,我的身份是不能說出來的!但是,你們今天表現出來的都是民族氣節和江湖大義!我也就承認了我是共產黨,而我的身份是中共滿洲省委的聯絡員,負責和我黨關裏派來的同誌接頭,發動人民群眾,抗擊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


    錢甲興說:“兄弟,好樣的!”


    “錢大哥,你們一家也是好樣的,有你們這樣的人民群眾,我們一定能趕走日本鬼子,打倒反動軍閥,建立一個屬於我們老百姓自己的新中國!”吳玉峰說,“不過,今天你們打死了這麽多日本兵和漢奸,他們決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追查下來的,錢大哥,你可要做好打算!”


    “沒事!殺他們之前,我就考慮好了,沒有人看到!再說,萬一被誰看到了,姆們錢家窩棚的人,也不會說出去!”錢甲興說,“說實在的,如果不是擔心走漏風聲,我也不能殺楊海洲他們三個滅口,可是,他們做了漢奸,殺了他們也應該!”


    吳玉峰說:“還是警惕才好,事關你們全家和錢家窩棚人的生死,不得不防!”


    “知道了!”錢甲興並不在乎,說道,“二位兄弟,你們兩個慢慢嘮,姆們把這些死倒掫登出去!”


    吳玉峰說:“外麵站崗的那個鬼子呢?”


    白亞芹說:“已經被姆們徒弟收拾了!”


    吳玉峰說:“錢大嫂,真想不到,你們一家人配合得如此默契,做得如此幹淨利落!”


    白亞芹笑道:“吳兄弟,姆們一家人,上山打獵就是這樣配合的,隻要一個眼神,就心領神會,要是吵吵嚷嚷的,牲口們早就聊沒影兒了。”


    吳玉峰說:“還真是這麽個理兒!”


    李掌櫃說:“吳兄弟,咱大哥大嫂和侄女侄子都是好獵手,這些年,我的皮貨店,就指著他們家的皮子呢!”


    吳玉峰說:“原來你們是老交情了!”


    李掌櫃說:“我們兩家人,不分你我。不過,剛開始,我還真以為大哥要當漢奸呢!”


    “哈哈,二位兄弟,我們老錢家,祖上就沒出一個漢奸賣國賊!行啦,先不說啦,一會兒喝酒時再嘮。”錢甲興說,“亞芹,你去看著點兒大門外,讓金柱套車。”


    “嗯哪!”白亞芹將兩把槍放在炕上,出門去了。


    錢甲興說:“玉婷,你拿簸箕多掏些灰來。”


    “嗯哪!”玉婷也出了屋。


    這時,錢甲興把桌椅板凳拿到一邊,將六個死人的槍支彈藥收集起來。


    錢甲興剛整完,金柱進屋了,手裏提著一支三八大蓋:“師父,槍放哪兒?”


    “給我吧。”錢甲興接過槍,和那些槍立在一起,“車套上了。”


    金柱說:“套上了,那個日本兵已扔到車上了!”


    “有人看見嗎?”錢甲興問。


    “沒有!我殺死日本兵後就拖進馬棚,一直到屋裏槍響過後這段時間,附近也沒有人,”金柱說,“不過,我師娘讓我套車前,尖嘴狐狸過來了,問我是不是咱們家放槍,我說是玉婷師妹砸紙炮子玩兒,然後,我就給馬添草,他就走了。”


    錢甲興將燈拿到照不到窗戶的位置,說:“你把這些往車上扛,我把槍藏起來!”


    “嗯哪。”金柱一哈腰,先將杉島屍體扛在肩上送了出去。


    不大一會兒,六具死屍都被金柱扛了出去。錢甲興把吳玉峰的二十響盒子炮還給他,留下楊海洲的那支盒子炮和杉島的王八盒子,三支三八大蓋和兩支漢陽造都藏進夾壁牆裏。


    玉婷用小簸箕往屋地撒灶坑灰,清掃地上的血和腦漿。


    錢甲興出去和金柱處理屍體,白亞芹回來和玉婷收拾屋子。


    李掌櫃想要幫忙,白亞芹說:“李兄弟,這種活,就不用你幹了。”


    “那我就不動手了。”李掌櫃說,“嫂子,有件事我不明白。”


    白亞芹一邊用抹布擦著遺留的血跡,一邊說:“有啥不明白的就說,嫂子知道的就告訴你。”


    李掌櫃笑道:“嫂子,以前我沒覺得,今天我還真有點兒怕你!”


    “怕我?”白亞芹笑道,“哈哈,啥時候還怕上我了。”


    李掌櫃說:“看你手持雙槍的樣子,真是威風凜凜,還是我頭一次見識!”


    吳玉峰說:“李大哥,你還沒看到,嫂子把紅燜雁往桌子上一放,然後掏出雙槍,第一槍就把杉島的天靈蓋掫下去了,第二槍,又掫掉一個日本兵的天靈蓋,屋裏的六個日本特務漢奸,嫂子一個人就幹掉四個!”


    李掌櫃很驚訝:“真的嗎!”


    白亞芹也不客氣:“我是給我老閨女留一個練練手,把楊海洲留給你大哥,讓他們了斷一下這麽多年的交情,不然,再有六個日本兵和漢奸,也不夠我收拾!”


    吳玉峰說:“嫂子,大恩不言謝!隻要我吳玉峰還能活著,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們的!”


    白亞芹說:“兄弟,見外了是不是。你哥哥嫂子不需要你的報答,我大兒子在東北軍當兵,他們沒跑進關裏,二兒子在北京上學,是你們共產黨的人,他們都要打日本人,隻要你以後好好打日本人,就是報答姆們了!”


    四個人嘮著嗑,白亞芹和玉婷就把屋子打掃好了,這時,錢甲興和金柱也回來了。


    李掌櫃問:“大哥,這麽快就回來了。”


    “離著不遠,這還不快的。”錢甲興說,“老閨女,整點兒水我們洗洗手,亞芹,在西屋放個桌子,一會兒咱們好吃飯!”


    洗過手,錢甲興把楊海洲的那把盒子炮拿過來,翻過來調過去看看,又檢查了一下槍擊彈匣,然後說:“還是一把新槍。”


    玉婷和金柱四隻眼睛都盯著槍,這二人,做夢都想有一把二十響盒子炮。屯子裏的人,除了他們家有兩把盒子炮,別人家可是沒有呢!


    錢甲興看看女兒,又看看徒弟,然後說:“金柱,這把槍給你吧。”


    “真的?”金柱瞪大驚喜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錢甲興說:“你這孩子,師父說話還有假嗎!”


    金柱興奮地竄了一個高,上前接過槍:“謝謝師父!”


    錢甲興說:“謝什麽謝,以後好好練練槍法,多跟玉婷學學!”


    玉婷早已撅起了嘴,一甩辮子:“我才不教他呢!”然後跺著腳說,“爹,你偏心,幹哈把槍給他,我可是殺了一個日本兵!金柱,拿來!”


    玉婷說著,上前去搶。


    金柱心眼實,嚇得趕忙把槍藏在身後:“我也殺了一個日本兵!”


    玉婷說:“你打不準槍,拿著就是燒火棍!”


    金柱說:“師父讓我好好練,還讓你教我呢!”


    玉婷說:“你把槍給我,我就教你!”


    好不容易到手的寶貝,金柱怎能舍得給出去:“你不教拉倒,讓師娘教我!”


    玉婷看要不來槍,就一撅噠,坐到一邊生氣去了。


    吳玉峰見了,就把他的槍拿出來:“老侄女,叔叔這把槍給你!”


    玉婷說:“吳叔叔,你的槍還要防身用呢,我不要!”


    “哈哈哈哈……”錢甲興就喜歡看女兒和徒弟兩個鬥氣,不由開心大笑,然後將他的盒子炮拿過來,“老閨女,爹早就有算計,爹這把槍給你!”


    玉婷看著槍:“爹,你呢?”


    錢甲興拿過杉島的王八盒子:“爹就用這個,日本特務的槍,也算是個紀念!”


    就這樣,爺三個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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